第299章 這就是酷吏!

第299章 這就是酷吏!

這麼大一個案件,涉及到四品朝員之死,南北鎮撫司職權分屬,又牽扯進了賽哈智這種西域在大明為官的王族,還牽扯進了黃昏和紀綱兩位天子寵臣,當然不可能一日之內就審完。

今日會審,主要審趙曦之死。

按說,人證口供不一,三司會審應該暫停,繼續讓刑部調查之後,再擇日開審,不過陳瑛還想再試一下,從案桌上拿起一封卷宗:「這是仵作的驗屍報告,上面很明確的說,趙曦膝蓋上的傷,是綉春刀所為,結合眾多人證的口供,足以證明,是賽哈智砍的這一刀,賽哈智,你可知罪?」

賽哈智詢問著看向黃昏。

黃昏微微點頭。

這個確實沒法掙扎,要是完全否認,朱棣也不信——除了你賽哈智和黃昏,其他人誰敢去砍北鎮撫司鎮撫使一刀?

不見場面那麼混亂,也沒人敢來砍你們這倆貨嘛。

賽哈智於是點頭道:「是我。」

猛然一想不對勁,覺得自己還可以再搶救一下,又道:「當時局面混亂,趙曦不知道被誰推搡了幾下,火氣大的很,估摸著也是覺得我們南鎮撫司這群吃閑飯,靠北鎮撫司功績養著的懶人竟然敢和他做對,有些惱羞成怒,於是拔出綉春刀要砍我,卑職一看不行啊,怎的還動起了綉春刀呢,所以卑職也打算砍回去,但是轉念又一想,這樣也不行啊,咱倆都是鎮撫使,要給手下的兄弟們帶頭做榜樣的,鬥毆打打架可以,畢竟大家都是為了公事,為國為民嘛,哪能真的你死我活,不傷和氣就行了唄,於是卑職就用綉春刀架住趙曦的綉春刀,哪裏知曉趙曦這人得理不讓人,還以為卑職怕他,於是又提刀來砍,卑職只好繼續招架,哪裏知曉趙曦起了殺意啊,卑職又久疏戰陣,一個歷竭,綉春刀被趙曦的綉春刀砍得往下一沉,你們說巧不巧?恰好就落在趙曦的膝蓋上了,所以真不是卑職有意傷他,實在是自作孽不可活哇。」

黃昏暗暗豎起了大拇指。

老賽有你的。

這麼一胡謅,搞得你是自衛一般。

陳瑛等三人也知道賽哈智在胡謅,可也無奈的很,這事吧,只要找不到南北鎮撫司以外的人來做人證,那就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最後還是比背景。

但陳瑛是酷吏,靠的就是嘴皮子功夫,聞言冷道:「這麼說賽鎮撫使還是無辜的了?既然你這麼說,可有人能為你證明?」

這就是陳瑛的高明之處。

你舉的說辭,你來證明。

賽哈智愣了下,弱弱的道:「當時局面混亂,大家都在推搡拉扯,能給我佐證的就是黃指揮了,可他說的話你們信嗎?」

犯罪嫌疑人互相佐證洗白之詞,你當堂上坐的三個白痴么。

話音未落,大堂上的幾個南鎮撫司兄弟叫囂著喊了起來,說我們可以作證,當時就是賽鎮撫使說的那樣,兇險萬分,賽鎮撫使是在自保的情況下誤傷了趙曦……

大家確實群情憤慨。

這些年大家被北鎮撫司欺負成了狗,現在有機會翻身,哪能不興奮。

鄭賜沒好氣的問其中一個,「你剛才不是才說,當時場面混亂,沒看到賽哈智和黃昏他們么,現在又看見了?」

那名南鎮撫司的百戶瞬間焉了。

黃昏暗嘆一聲。

豬隊友!

這個時候你們保持沉默就行,千萬別再添亂了。

陳瑛猛然一拍驚堂木,言辭中略有喜意,「由此可見一斑,此人乃南鎮撫司所屬,為了自身之利益,為了脫罪,竟在串通口供做偽證,來人,大刑伺候!」

上刑了!

那名被點名的南鎮撫司百戶臉喪如灰,求救的看向賽哈智。

賽哈智看向黃昏。

黃昏柔聲道:「你說真話罷。」

那名百戶只好道:「我剛才是因為憤慨這些年受的委屈,我承認說了假話,當時確實沒看見賽鎮撫使那邊的情形。」

走上大堂準備上刑的兩名刑部皂吏看向陳瑛等三人。

陳瑛哪管,「上刑。」

最簡單的刑罰,也是最致命的刑罰之一:棒打。

別小看這個刑罰,在古代衙門裏,那些負責行刑的人就靠這門手藝吃飯,技術好的,打得你皮口肉綻卻不傷根骨,這是收了錢;打得你表面青腫,看似無礙,實則內在根骨全斷,這是索賄不成。

至於普通的嘛,該怎麼打怎麼打。

反正五十一百下來,不死也得殘。

於是那名百戶被摁在地上,噼里啪啦一陣敲打后,屁股很快爛了,在慘嚎中鮮血飛濺,倒是有點骨氣,沒求饒,遵從黃昏的指示,堅持說沒有看見當時局勢的真話。

可陳瑛不信,行刑繼續。

很快沒了聲息。

黃昏見狀,手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忍無可忍,「陳都御史,你這就打死了一位南鎮撫司的百戶,還是對我等有利而不利於北鎮撫司的人證,卑職不說,世人也會懷疑陳都御史在徇私枉法,陳都御史就不在乎你的一世清名嗎?」

陳瑛冷笑不語。

鄭賜忍不住說了句沒死。

他和陳瑛都經常辦這種事,都是老手,哪能看不出,那兩名負責上刑的刑部皂吏,估摸著也是忌憚錦衣衛的凶名——南鎮撫司的百戶就不是錦衣衛了?

打是真打,但也沒下死手。

三司會審這種情況,再不長眼的皂吏也知道,千萬別在這個時候整么蛾子,堂上經驗老道的人盯着,這個時候是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所以那名百戶是真的在受刑。

痛是真痛。

屁股都開花了,能不痛嘛。

但不會落下後遺症。

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是說沒看見,那應該就是真的沒看見了。

既然一個不開口,那就問其他。

陳瑛身為酷吏,還有什麼是他不敢做的,立即提審另外一個南鎮撫司的總旗,得到的答案是看見了,陳瑛不信,依然上刑。

又是一頓好揍。

這就是酷吏,不管你說什麼,先揍了再說。

當然,酷吏之中,陳瑛屬實排不上名,你要是換上武瞾麾下那幾個酷吏來試試,世間沒幾個人堅持的住,只怕連爹媽偷人的事情都得一股腦的吐出來。

陳瑛大發酷吏之威,鄭賜和薛岩也不好叫停,同為主審官,大家也是彼此要給面子的,何況沒準上刑就能問出什麼呢,畢竟現在的局面確實是南鎮撫司的在包庇賽哈智。

如是幾次。

被提審的十幾個南鎮撫司人員,依次被大刑伺候,無一例外,每個人都看向賽哈智求救,又看向黃昏,黃昏一直默不作聲。

沒人注意到,黃昏的手握緊了又松,鬆了又握緊,掌墩掌心處全是指甲印,甚至血痕隱隱,但他始終沉默,目光陰沉的看着麾下弟兄受刑。

都是好漢。

十餘人,包括那位南鎮撫司的指揮,全被打成血人暈過去,拖回刑部天牢。

饒是如此,陳瑛硬是沒得到他想要的口供。

宣佈今日審問暫停,由刑部再調查之後擇日開審,幾位主審起身之際,黃昏忽然上前一步,直愣愣的盯着陳瑛,厲聲道:「且慢!」

好一句且慢!

整個刑部大堂上頓時一片訝然。

黃昏身為嫌疑人,竟然敢在這個時候挑釁主審官?

他在作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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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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