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9. 血與鐵

青龍尊者手上的青色光團依舊明亮，冷冽眼神緩緩在艾文娜的臉上定住。

他對她們所說的「主人」忽娜的回答。

艾文娜看了他一眼，頭腦忽然冷靜下來。

雖然她不知道，這傢伙為什麼突然這麼問，但是他顯然被什麼所觸動了，剛才其暴戾眼神中閃過的殺機也敏銳地捕捉到了。

怎麼辦？該怎麼回答他這個問題呢？

其實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主人的身份，乃至他的一切對自己來說也是個謎團，如果回答稍有差池，17號，甚至自己的性命都難以預料。

按常理推測，雖然任何人都無法知曉主人的來歷，但是以主人的能力來說，別說他的那些強大的手下，就算是「伊斯帕廷」或「黑曜會」的那些人，甚至連血族的帝王都被他所折服，無數大能者都會匍匐於他的腳下，這不可能是沒有說法的。

就自己所知來說，這些話的確是難以讓人相信。

算了，有什麼說什麼吧！艾文娜不再猶豫。

「告訴你也可以，但你會就此放過我們嗎？」艾文娜把心一橫反問道。

「那要看你說的話是不是實話了。好了，少說廢話……快告訴我，別想耍我！」青龍的威嚴猛娜心裏一震。

天色越來越暗，不時吹過的陰冷寒風，讓森林中似乎瀰漫着一股詭異的氛圍，一名「伊斯帕廷」的聖殿騎士，與兩名血族就在這奇怪的氛圍里交談。

幾分鐘過去了，艾文娜除了當初如何遇到諸葛雲沒有明說，其它的情況都大概講述了一遍。

在得知這兩名血族是來調查黑塔的情況之後，青龍越聽越覺得震驚。

不過，他一直沒有吭聲，偶爾地問一句也是問些連艾文娜都不甚了解的情況。她口中「主人」的種種行為、手段，強大到不合邏輯的能力，讓青龍尊者聽來，也是不可能選擇性不去思考的。

這個時代竟然能有這樣的人物，為什麼「伊斯帕廷」還不知道？這絕對是匪夷所思的。

他知道在幾千年以前，這裏就不可能出現如此強大的人了，因為計都人的做法斷絕了這種可能性。曾經為了阻擋「獸潮」發生，他們讓靈力禁制遍佈於行星表面，任何強大的力量都會在靈力禁制的範圍下運行。

她們所說的黑髮年輕人，難道是來自界域的強者？

青龍的想法讓自己都覺得驚訝：因為他據他所知，那是不可能的。且不說界域連接此地的通道只要一開，那種強大的波動，是絕對逃不過「伊斯帕廷」耳目的。而且就算有能力強行穿越通道，像自己這般，也需要有禁制的護符才可以。

他略微一沉吟：「你說你不知道他來自何方？此話當真？」

「當然了，我已經說了我所知道的情況，你現在可以放了她吧？」艾文娜上前一步，想要去扶住17號，沒想到一隻手掌強橫地攔在身前。

「怎麼，你要反悔？」她的心裏一驚。

「呵——我只說過，你帶我去峭壁湖我就放了她。但是你們知道的事情太多，顯然還有很多我不了解的，少不了要煩勞你跟我回去一趟，待我搞清楚你所說之事的真假再做決定。」

青龍尊者微微一笑，似乎根本沒有考慮艾文娜的處境。

「你、你太無恥了！」艾文娜的眼裏要冒出火來。

「我無恥？似乎是你們血族忘記了以前被支配的恐懼，敢闖入人類的地盤在先！讓我提醒你一下，是血族女王向『伊斯帕廷』作保證，才有了你們能活下去的資格！既然來到人類的地盤上，我當娜銀牙咬得咯咯直響，但她沒有任何辦法。

置17號於不顧或自己逃跑都不可能，她也不可能知道青龍尊者此時在想什麼，只能恨恨的呆立在原地。

「我的條件不變，你只要帶我去峭壁湖就行了，至於這女人么，她也要回去……」

「你、你——！」艾文娜氣得說不出話來。

「嗯，不過，似乎有些難辦吶！你應該只能帶我一個人，也許她暫時還回不去，但也別想跑掉！我會想到辦法讓她也回去的。」

青龍尊者微微皺眉，忽然又漠然冷笑。

掌中綠光大漲，靈力放出，接連在17號身上的背中、肩頸和乳下的幾個氣穴運用了手段，那股極度危險的刺痛感又一次向他襲來。

但是，這次他並沒有強行灌輸靈力，只是略施手段，讓她幾天都無法恢復行動罷了。

他已經算計好，回到峭壁湖的聖殿後，再派人來此處尋找帶她回去就好了，自己的靈力所剩不多，必須要回去靜養一段時間，才能恢復元氣。

「啊！嗷——！」17號渾身痛苦的顫抖起來。

「你在做什麼？」艾文娜一聲驚呼，纖細的利爪伸了出去，想要護住17號並擺脫這個男人的掌控。

「放肆！」

青龍尊者的手掌變為一隻堅不可摧的鐵鉗，一把扣住了艾文娜的手腕，一拉一帶，瞬間就像馴服一個孩童般把她制服了。

在艾文娜的身上他也感受到了那股令人震驚的靈力，只不過就算強忍刺痛，以他的能力也能輕鬆制住血族。

「哼——血族在我面前，就是隨手把玩之物，想當年在我手中毀滅的異族何止千千萬！你一個小角色也想抗拒我嗎？」

青龍尊者口氣狂妄，二話不說，直接在艾文娜的手臂上擼了一把，強大的青龍飼靈印結成了一道看不見的靈網。

艾文娜只感到渾身酸軟，血族身上的要害被大力制住，稍一反抗就如同萬蟻蝕骨，極為痛苦。

「好了，咱們走吧！」

青龍尊者鬆開了捏住17號的手掌，任由她跌倒在地上，另一隻手扣住艾文娜的手臂，騰出手來一把揪下她身上的衣襟，袒露出半個身軀，利索地結成一道繩索捆住她的兩個肩膀。

「嗯，還是稍微隱藏一下的好。」

青龍看了看倒在地上的17號，尋思了一下，手掌翻出，一聲轟然巨響，直接在地上生生擊出一道溝壑，虛推一掌，讓17號跌入了坑中。

做好了靈力標記后，他轉頭看了一眼用惡狠狠的眼神瞪着自己的艾文娜，搖了搖頭道：「呵——我知道，就算捱上十天半月，血族也不會這麼容易死的，你們很快就能再見面，咱們走吧。」

雖娜知道，她每向峭壁湖靠近一步，便離死亡更近了一步，但是身體受制於人，根本無法依靠自己的力量掙脫這束縛。

如果主人還在的話，以他那冷傲的性格，看到有人欺辱他的僕人，必定不會就此罷休的。

「好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要想能在途中擺脫我，我會像吸盤魚一樣黏在你身上，而且，我在她身上中了靈力印記，如果在途中有任何讓我不快之事，你的同伴就會變為飛灰了，不信的話你就試試。」

說完，他啪啪啪連彈了三下右手中指，17號慘呼一聲就失去了知覺。

「走吧！」青龍尊者一手提着繩索，以詭異的姿勢，像是抗拒地心引力般身體與地面平行，直接盤坐上了艾文娜的脊背。

艾文娜咬了咬牙，嘭地一聲黑色的翼膜張開。

她知道，只有在出現放棄念頭的時候，她才是真的輸了，只要能活下去就不算輸，所以她要活下去！

一道青光的流蘊在她周身出現，所有周圍的樹木都被齊齊斬斷，轟然倒下，現出了一片空地。

龐大的氣流在她的身下出現，竟然托舉起她的身體，翼膜順勢一振，竟然就此飛上了半空。

烏雲籠罩下的天空似乎永遠沒有平靜一說。

沒人知道這片森林中剛剛發生過什麼，暗夜的寒風吹拂著樹木的肢體沙沙作響，只有隱藏在地下深處的殘破建築默默注視着這一切。

城堡里起了狂風，烏雲移動了，起伏山巒的黑暗中突然出現的皎潔月光，一下子照亮了所有人的臉龐。

無面戰神其實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上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無端的變化，那狂暴的力量和影響他思維的東西，究竟是基因進化的產物，還是因為一直在抑制自己內心那種野獸的心性所生成的怨念之力。

曠野上的營帳規整、龐大、數量眾多，所有的戰車和機甲都在燃燒火把的光亮映照中，顯露出白天難得一見的猙獰形態。

龐大的地面部隊都列成方陣，每個方陣有上百人，從營帳前一直連到遠方的戰車部隊，黑壓壓的一片，望不到邊際。

每個戰士的臉上都塗滿了油彩，洋溢着難以自持的激動心情，有的人留着塗抹油膏豎立起來的莫西干髮型，看起來就像古代即將出征獵殺野獸的蠻族。

抬頭仰望的士兵們都如同看着一位令凡人敬畏的天神，每個人都屏住了呼吸。

在搭起的高台上，面對着腳下近萬張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帝王的臉上被火光染成烈焰的赤紅，冰冷酷寒的面具也無法讓這烈焰熄滅。

他的身後站了幾十名皮膚赤紅，肌肉堅硬如鐵的巨人，每名巨人的下頜連接到太陽穴處，都有一個合金打造的，帶有堅利牙齒狀裝飾的古怪下巴，包裹了大半張臉。

帝王的手臂平靜抬起，猛然有力地劃過面前，在頭頂晃了一圈后筆直地伸舉過頭頂，啪地一聲打了個響指。

霎時間，一道轟然騰起的烈焰竄上幾十米的高度，發出汽笛的鳴音噴發着自己的怒火。一整排被事先潑上油脂，從暴徒幫派手中繳獲的戰車立刻開始噼噼啪啪猛烈地燃燒。

已經被圍困了幾個月之久的礦山城距離此地不過區區600公里，這是帝王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大規模的戰前動員。

圍城之戰即將打響，所有士兵都知道，這一刻該是拚命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