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3. 領航員（二）
文明之星神劫正文563.導航員東方路目光停留在面板上，紅色數字的小數點后兩位，在緩慢跳動着。
大轉移的數據在百分之八十六，完成度幾乎沒有增長了。
另一幅光屏上，掃描地圖上只有幾個黃點還在閃爍，幾個轉移點的人口還未就位。
一個小紅點在地圖上飛馳，速度比其它的都快一些，吸引了他的目光，那是黑桃將軍負責的領域。
那個區域有近千人的轉移隊伍，附近的能量反應很高。
無人機正在追蹤怪物的能量等級，行進方向顯示在東方路的面罩上。
五秒鐘前，從無人機上發射出去的東西就是東方路的分身。
這些分身就像身披合金戰甲的機械人，戰力與東方路的本體相當，是智腦在實驗室里剛剛製造的。
「神經網絡引擎」的原料來自諸葛雲留下的菌類，這些黏菌在經過龍平和蘇哲的培養后，活力比原先要強很多，被改造后充當了機械人的大腦。
在這些分身的合金結構里，每一個都有東方路的精神，也就是他的意識。
準確的說，這些是克隆出來的大腦，它的作用是抑制菌類的再生，約束構成神經的菌類意識，控制神經網絡的行為，相當於把東方路的意識分成了幾份。
如果有足夠材料的話，還能無限分裂。
反正東方路的意識是與智腦聯繫在一起的，是人機的完美結合產物。在特定的條件下，東方路可以擁有多個分身，他的肉身雖已毀滅，但靈魂卻與機器聯繫在一起，並且與之融合。
東方路已經驗證過，人類的意識，或者說靈魂，在這種情況下是可以亘古長存的。而且，拋棄肉身，將精神和智腦融合還有另一個好處，就是可以節省下龐大的生命系統所佔用的質量以及空間。
這些浪費的空間，全被東方路用複雜的機械結構和數據來塞滿。
幾乎所有資料都可以用數據存儲，更不用說那些前文明人類創造的輝煌知識了。
在從諸葛雲那裏得到這具身體后，東方路就複製了「美洲號」上中央智腦的所有數據。
他的大腦現在就像一個巨大的圖書館，裝滿了各種知識。
既然前文明的人類——那個叫圖靈的傢伙發明第一台電子計算系統的時候，整個系統幾乎有一座房子那麼大，而只過了不到五十年，完整的系統就可以放在一種巴掌大的通訊工具里，並且功能要強大數萬倍、數十萬倍……那麼，他在掌握了這些知識后，為什麼不能辦到呢？
還有一點就是，東方路並不在乎自己的外表會變成怎樣。
因為，在他人類的記憶里，自己只剩下一顆醜陋的大腦了，所以無論變成什麼樣都要比那個樣子要強吧？
他甚至在想，這世間萬物只要安上晶片，都可以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哪怕是一台老式的破車。
如果他願意，整個浮空城堡都可以是他的身體，他可以隨意控制房間里的每一盞燈，每個機器的開關，每一扇門，每一扇窗，每一把智能鎖……
如果有一天晶片被其它材料取代，變得更微小更輕便，那他又會以另一種方式重生。
他可以是無限大，也可以是無限小，全憑喜好。
他的思維和精神可以生活在電纜里，隨着電波在空氣中穿梭，只要有合適的「身體容器」。
呵呵——永生？
光是想想就讓他從心底里發出一陣苦笑。
以這種方式永生，他可能是古今第一人了。
「不，貌似純粹以意識狀態存在的我，也算不上是人類了。」
他感到桎捁他的條件太多了，這副身體根本不夠他折騰。但作為人類的時候，他可沒有這種感覺。
僅有的，是作為「人」而存在的有機體——東方路的腦部。他的大腦無時無刻不在研究改進自己的身體。
但東方路估算，以自己現在所掌握的知識，光是研究材料的改進可能就要耗費幾年時光，算上製造工具的時間來說，也許會有十幾年甚至更長。
而主人只用了幾周就改造了他，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
對他來說諸葛雲永遠是個迷！
東方路專門安插了數個分身，在極度危險的地區用作機動的支援力量，現在發揮了作用。
古鐵城在被異界生物入侵了一次后，為了保證安全，他不得不加強了這些地區的防禦力量，但還是出了問題。
這個問題讓他感到了恐懼，因為，他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似乎一切正常，但裝載小武軀體的培養皿設備卻碎裂了。
還從內部碎裂的！
他追蹤不到任何記錄數據和痕迹。那個女孩就這麼消失了，而自己毫無辦法。
那一刻，東方路才感到巨大的無力感。
他用盡全力，想查找出每一段遺失的數據，但仍毫無結果，這已經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
面對喬伊娜失望的眼神，東方路毫無波瀾的情緒又一次爆發出來。
他在怨恨自己！
儘管有強大的智腦監控一切，任何細微的事情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但他並不是無所不能的。小武失蹤的時候，就像是有某種無可名狀的外力在支配一般，無形的牢籠限制住了他，不知道是什麼。
智腦的程序只會檢索已知的，不會思考未知，就像它能存儲上千年的歷史，卻無法預知下一秒發生什麼。
這些複雜深奧的情況像哲學思想一樣困擾着他……
東方路盯着光屏，悄悄將自己的意識連接到最近的無人機，與那個機械身體連在一起。
「哎——」東方路在心中默默的嘆了一口氣。
未知的東西太多，諸葛雲留下的通訊設備他至今還研究不透，解析不出來。
除了製造它的材料，他還算能掌握什麼呢？
儘管他的腦子裏有上萬個公式，上百萬種計算方法，但那又能怎樣呢？人工智能不可能替他解答未知的答案。
但有一點他做到了。
東方路可以通過增殖細胞的手段，加大那個通訊器的功率，並與自己的身體直接連在一起，把生物波動的代碼轉化成電波何數據發射出去。
如此，他可以在地表上任何地方操控無數分身，只要分身的數量足夠多。
他的分身跟他一樣都配備了數種武器，非常強大。因為還沒有造出那麼多，僅有的幾具實驗體只能分派到重要且危險的地方。
他眼前出現了巨大的能量波動，一連串帶着許多零的紅色數據在不斷提升，是那個逃跑的傢伙發出的。
怪物的速度極快，東方路的數據顯示達到了每小時二百四十公里，堪比高速行駛的列車。
「我會抓住你的！」東方路的心裏暗暗道。
「咔嚓！」
林中的高大樹木受到撞擊，瞬間折斷，並不算完美的着陸。
東方路控制的分身如同銀色星芒，轟然墜落到那傢伙的行進路線前，近距離的觀看讓東方路更加吃驚。
「這傢伙是導航員？什麼東西的導航員？」
東方路聽到了熔岩怪物與黑桃將軍的對話，心中一動，「我需要它們的基因和血液，還有……這些異獸來到地球的目的需要搞明白。」
東方路暗暗想着，冰冷的機械頭盔下亮起紅芒。嵌入在頭盔下的電子眼立刻就扭轉到了合適的角度，對準了那個怪物。
「給我站住，別想逃！」
冰冷的電子合成音響起，面對這些異界來的生物沒有絲毫波動，只想要活捉他。
就算運氣再差，也能得到一副標本，想到這裏，他直接從背後拔出斬艦刀。
那個怪物忽然停住腳步，呼呼喘著氣，背後的水蒸氣噴發到空中，高速運動顯然讓他消耗量巨大。
「嚎——不想死就滾開！」那個怪物一動不動，眼睛盯着面前的機械生命。
「一個矽基生命……？」
怪物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向後退了半步。
「半矽基。」
東方路擺好了揮劍的姿勢，回了那傢伙一句。
此時，他已經掃描了怪物的全身，看到了和黑桃將軍所見一樣的東西，那副怪物般的堅厚鎧甲，或者說皮囊下面是一個人！
顯然是一個有智慧的生命體，頭部和四肢都清晰可辨。
而且，東方路還看到那副盔甲下面有滲出的液體，淡綠色的黏液，在接觸到空氣后就變成了透明的東西。
「這是怎麼回事？這傢伙想要幹嘛？」東方路有些驚訝，莫非是液體炸彈？
東方路心頭一凜，但很快否定了這個答案，因為在這種距離上使用液體炸.彈的話，他自己也躲避不開。
那麼還有另一種解釋，這傢伙受傷了，流出的液體是他的血？
他想靠近些，分析一下那液體，這個距離得不到任何答案，但顯然是辦不到的。
「不管你是什麼東西，要麼活着跟我走，要麼死後帶你走。自己選吧！」
東方路的聲音沒有絲毫情緒，冰冷卻顯得無比霸氣。
那怪物沒有回答，沉默起來。
「最後再問你一遍，我可沒有耐心了。」
「呸！」
怪物啐了一口，喘了幾口粗氣，最後閉上了嘴巴。他堅厚鎧甲下面有些「獠牙」頂出來，讓他看起來像一隻異形野獸。
「那麼。」一段沉默之後，東方路放下手中的斬艦刀，「這是你的回答，還是我們就一直這麼站着么？」
「不然你想怎樣？躺着么？」怪物回敬了一句，聲音沒有之前那麼響亮了。
東方路心裏想笑，但他不會笑。
趁這片刻機會，他仔細掃描了一遍怪物，厚重的鎧甲下有着筋腱一樣的組織結構，精密而巧妙，但被一層未知金屬或塗層擋住了。
掃描的結果不是很全面，但也足夠說明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