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2章：算什麼人
出了機場，已經是下午。
江遠市的一切還是那麼熟悉，不過比較可惜的是，蕭晴她們被安頓在首都，不然我探望完老父親之後就可以很快見到她們了。
和玉城瑤一起逛完商場后，我便搭上了最後一躺去鄉下的班車。
路途很平坦，夕陽西下的時候，我和玉城瑤終於站在了通往村子的大路邊。
「這就是你的家鄉？真漂亮。」
是啊，有山有水，這就是我長大的地方。
村裏炊煙裊裊升起，我邊走邊想着從前在這裏發生的種種事情，可是越想，卻越覺得一股悲涼油然而生。
也不知道老父親他，怎麼樣了……
我家就在村口，所以沒費多少時間，我就看到了父親他老人家一個人蹲在門檻上，抽煙愣神的模樣。
和我記憶中的樣子相比，父親整個人都蒼老了許多。
玉城瑤看了看我父親，又看了看我，保持着安靜。
「爸。」
我向前走了一步，千言萬語涌在心頭，最終卻只脫口而出一個字。
聞聲，父親掐著煙頭的手抖了一下，似是僵硬的扭過頭來，望着我，張了張口卻沒說出半個字。
我提着大包小包的營養品，對着父親笑了笑，「我回來了。」
「小鱉犢子。」
父親低語了一聲，扭過頭掐滅煙頭不著痕迹的拭去兩行清淚，然後撐著膝蓋起身。
也就是在這一剎那，我才發現不知何時父親已經傴僂駝背。
「愣著幹什麼，不知道進屋？」
父親瞪了我一眼。
「知道知道。」
我連忙應着，朝玉城瑤招了招手。
直到這個時候，父親才注意到，我身後還跟這個玉城瑤，見狀，父親笑了，壓低了聲道，「你個臭小子是不是在外面瞎搞了，怎麼又換了個女朋友？」
「本來就是……」
我臉色一僵，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不過父親沒有詢問我這段時間以來的事情，我心底着實也是鬆了一口氣，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給他解釋我『死而復生』這件事。
屋子還是以前的屋子，磚房，樑上還有燕巢。
不過屋子的傢具什麼的，倒是煥然一新，液晶電視，皮革沙發，倒是和我記憶中的大相庭徑。
「這都是你那些朋友幫忙安置的，我不要，但是拗不過他們。」
父親又點了起了煙，吧嗒吧嗒的抽著，時不時瞄一眼我身邊的玉城瑤。
坐下后，他好像就變成了悶罐子，一句話不說，令我如坐針氈。
「你沒幹什麼犯法的事吧？」
終於，父親開口了，可這話問的，卻讓我想不出什麼好的措辭，只能硬著頭皮回答道，「沒。」
「那就好。」
父親吐出一口煙，抿了抿嘴，「要是讓我知道你做什麼犯法的事情，一定打斷你的腿。」
「是，是……」、
我撓了撓頭，乾笑兩聲。
父親會這麼想，怕是因為得知我死訊的事情吧，我能想像的到，一個父親得知自己兒子死後的反應。
見我如此局促的樣子，玉城瑤倒是在一旁笑了。
父親頓時掐了煙，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不知道給人家姑娘端茶遞水？這還要我教你？」
「叔叔，都是自己人，不用的。」
玉城瑤說起話來溫文爾雅，倒是有一番大家閨秀的味道。
但就是這樣，也止不住我親愛的老父親給我臉色，「這小子不著調，他要是惹你不開心了，你跟我說，我揍他。」
「不是吧爸，我都這麼大人了，還揍啊？」
我笑道，不由得也是想起了以前摸魚掏鳥蛋，不務正業被父親逮住的時候挨的打。
「揍不得？」
父親瞪着我，「長大了就不是我兒子了？」
我連忙搖頭，這次回來，最重要的目的，就是為了給他老人家報個平安，現在目的也達到了，等陪他老人家幾天我再去首都找蕭晴他們也不遲。
接下來，話題逐漸跑偏，老父親跟玉城瑤聊起了我小時候的事。
出乎意料的，劃時代的兩個人竟然嘮的很開心。
睡前，父親還特意把我喊到了一邊，說他挺中意玉城瑤做他兒媳婦的，但對此，我也只能含糊其辭，矇混過關。
就這樣，陪着父親嘮了兩天後，我搭上了離開的班車，臨走時，我還留下了一筆錢。
「你給我錢幹啥？還不如你自己好好拿着，你要用到錢的地方多著呢。」
這是父親給我說的話，我知道他用錢的地方不多，也清楚他的一片好心，但是我能用到錢的地方確實沒多少。
給他留一些，我也能安心點。
回到江遠市，我立即就訂了當天飛往首都的飛機，但距離出發還有一段時間，於是我便帶着玉城瑤來到了我以前工作時住的地方，很小，很狹窄，不過就是一個巴掌大點的出租屋。
而且，如今住在那裏的人已經不是我了，而我也不必再勤勤懇懇的工作。
但我現在所要面對的一切，可比曾經那些凶神惡煞的沒事找事的領導更加令人頭疼，至少上班不會有生命危險。
「你的家鄉，真不錯。」
但從鄉下回來后，我發現玉城瑤地興緻並沒有之前那麼濃郁了，雖然她還是願意陪着我，但很明顯的，她像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憶。
「想家了？」
我停下腳步，望着她道。
玉城瑤搖了搖頭，笑的有些凄婉，令人心疼，「藤野是我最後的親人，只是，他也死了……」
藤野……
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也是突然的，我才發現，原來我對玉城瑤的了解如此至少，甚至不知道她的家境。
「不過沒事，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察覺到我的不對，玉城瑤很快就收斂起了情緒，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你還有我呢。」
我輕聲道。
本意是為了安慰她，但我怎麼也沒想到的是，玉城瑤竟然噗嗤笑出了聲，這就讓我有些納悶了，我一本正經的說話，有那麼好笑嗎？
可隨之，玉城瑤抬起頭，明眸如星，一字一頓的問道，「那我，算你的什麼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