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醒來

「你們聽說了沒，就連家那個胖閨女，聽說早上跳塘子了，也不知道現在咋樣了。」

「連家出了這麼一閨女，也真是夠糟心的……」

晌午時分，向陽村村口的大榕樹下好些個婦人在那家長里短的嘮嗑，說的最多的便是村裏早上發生的新鮮事情。

連家的胖閨女連五福，因為求親不隨，跳塘自盡。

同一時間，連家。

「媽，村裏的大夫都說了像五福這樣的，落水太久，都吃過退燒藥了，燒一直退不下去，怕是熬不過今天了，不如咱先準備着，去鎮上定副棺材，別到時候給來不及了。」一個身形瘦高，面相有幾分刻薄的女人小聲嘀咕著。

迷迷糊糊的，連五福覺得頭疼的跟針扎一般，全身酸軟無力。

耳邊有一個十分尖銳的聲音在說話，可是眼皮卻沉重的，怎麼都睜不開眼。

她明明記得自己在自家浴室洗澡的時候摔了一跤，怎麼就變成落在水裏，還高燒不退了？

更何況，她才讀完書，開始工作，美好的生活正要開始呢，怎麼就熬不過今天了？

這說話的女人是誰，光是聽聲音就有些刺耳。

這邊的連五福心裏正納悶着，而二嬸劉紅玉的這一番話直接讓一家子徹底崩潰了，頓時哭喊聲一片。

連五福的奶奶田翠蓮直趴在床頭嚎啕大哭，「奶的福寶呀，你可要醒過來，你要是走了，奶也不活了，奶早就說過那該死的宋衛紅不是啥好東西，你咋就不信奶的話呀，你非喜歡他做什麼，還為了他去跳塘……」

連五福的親媽蘇英也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福寶，是媽沒用，是媽沒有保護好你。」

「福寶兒，你不能有事。」連家其他的子孫也都跟着嚎起來。

聲音震耳欲聾，能把向陽村給掀翻。

這到底是哪裏？

五福努力睜開眼睛，順着聲音看過去，看到站在自己床邊的幾個人哭的傷心欲絕，她愣住了。

此時的她躺在一個陌生而又帶着幾分熟悉的房中，房裏光線不好，點着燭火，牆壁上是剛刷過的石灰，仍透著濃濃的石灰氣味，猛一吸氣，石灰味嗆得她連連咳嗽。

此刻，她的床前站着好幾個人。

離她最近的是一個六十歲左右的老人，穿着一件青色的薄燈芯絨的衣服，青色已經被洗成了灰白色，正一臉着急的看着她。

陡然，看見她醒來，老人驚喜的喊起來，「福寶，你醒了，你沒事了？」

五福的奶奶，田翠蓮激動的叫喊著，通紅的眼睛緊緊看着醒來的連五福，如獲至寶。

看着眼前這個花白頭髮，充滿慈愛注視着自己的老人，五福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被田翠蓮給抱住了。

田翠蓮不知是高興的，還是后怕，聲音都帶着幾分顫抖，抱着連五福，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太好了，福寶你沒事，真是要嚇死奶了。」

趴在老人的肩膀處，老人身上有淡淡的天然的肥皂味，讓人覺著安心舒適。

看着懷裏的五福臉色蒼白，有氣無力的樣子，田翠蓮把她輕輕放下，在她耳邊道，「你先歇著，奶讓人去殺只老母雞，給你燉湯喝。」

說完，也不等五福回話，就轉身，剛才說五福熬不過今天的二嬸劉紅玉吩咐著，「紅玉，你去把院裏抓只老母雞給殺了，這次福寶遭了罪，要好好補補。」

一聽了田翠蓮的話，劉紅玉的臉立即黑了，她沒好氣的道，「媽，家裏只剩下三隻下蛋的老母雞，還要殺一隻，以後咱們家裏咋過日子呀，家裏就指著這母雞下蛋，能換些糧油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