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替死鬼
「別往這邊走啊！前面很危險的！」被夾在我腋下的小楓大喊起來：「再往前幾百米可就是亂墳崗了！那幫吃人不吐骨頭的厲鬼可都在那兒呢！」
「啊？這片荒林什麼時候有亂墳崗了？」我先是一愣，也不再朝前跑，而是往左拐去，因為我依稀記得，市中心就在森林的左前方。
大約又飄了幾百米的距離吧，已經壓根看不見那片樹叢的影子了，而我也累得幾乎快要魂飛魄散，我索性站在月光下，將兩個骷髏頭刷的一聲扔在地上，急忙補充起維持形體的靈力。
「你沒事吧？靈魂好像很暗淡的樣子。」小葉語氣中帶着一絲關切與歉意：「我也不知道那個樹叢是怎麼回事，我和姐姐在裏面呆很久了都沒感覺有什麼奇怪的。沒想到它竟然是妖怪，真是抱歉啊，大哥哥。」
「額，我沒事，你放心吧。」我虛脫的擺擺手，近乎透明的魂魄在月光沐浴下籠罩上一層白光，先前損耗掉的靈力正飛快地補充回來：「真搞不懂那株破植物是什麼來頭，對了，先前一直忘了問，你們倆是怎麼死的？和那個破樹叢有關係嗎？」
「我們……」小楓猶豫一下：「我們倆是在樹叢里迷路，然後餓死的，至於那株樹叢，好像在我們死之前就存在。」
「迷路？」我就納悶了，雖然這片荒林是挺大的，但每條路都有顯而易見的石子路，哪怕是個路痴都能順着小徑走出來，怎麼迷路？
「恩，去年夏天我們倆和爸媽到這裏野營，晚上我和小葉出去上廁所，走到了那個樹叢附近……之後就迷路了，不管怎麼走都會重新回到那個樹叢旁邊，而且爸媽也一直沒找到我們……」
小楓的聲音有些哽咽，顯然想起了那瀕臨絕望的幾天時間：「而且在我和小葉精疲力盡的時候，我感覺有什麼東西把我脖子勒住了，真的好可怕。」
鬼打牆！
聽完小楓的話后，我腦子裏瞬間想到是怨靈作祟，畢竟『鬼打牆』這玩意算是民間故事裏的經典了，如果沒猜錯的話，小楓小葉兩姐妹，小葉恐怕就是被惡靈作為替死鬼殺害的……而小楓，很有可能是被樹叢精勒斷脖子死的，畢竟我先前看見了她頸椎骨上的裂痕。
因身為替死鬼，所以她們倆的靈魂才會受困於屍骨中，無法進入地府投胎轉世，變成了這片矮樹叢的兩個地縛靈！
若按這個思路走下去，那事情就都能解釋通了。
故事是這樣的：很久很久以前，有個旅人迷路餓死在了荒林的某處角落，化作了地縛靈，按照陰間法規，它陽壽未盡不能投胎，必須在死去之地待足它剩下的幾十年陽壽，方才能入地府輪迴。
幾十年的枯燥等待，沒有人願意去承受，那個旅人也略懂有關鬼魂的傳說，他明白，像他這種枉死鬼唯有害死過路人，讓他人的靈魂代替他在這裏等待，才能提前結束煎熬。
於是，一念起，惡膽生。
無窮的輪迴開始了……不斷地有人死在這片草叢裏，不斷地有人變成枉死鬼，不斷地有人受着時光煎熬，不斷地有人祈求解脫。這是一個死循環，而受益者是誰呢？
自然是那株矮樹叢！
不知多少歲月的血肉澆灌，以及無窮無盡的怨氣積累，在如此充斥血煞之氣的條件下，那株矮樹叢不成精才見鬼了！只不過它先前一直沒有表現出來而已……但剛才我貌似搶走了它的鐵飯碗，所以才衝出來和我拚命吧？
真是世態炎涼，替死鬼們無盡的死亡輪迴，最終造就了一個以血肉、靈力為食的怪物。
話說回來……既然年歲不清，那矮樹叢倒有可能是在建國前成精的咯？還真是錯怪它了，原來它沒違規啊。我心裏不免惡意吐槽著。
不過正好，沒了地縛靈這個經驗丹，那株矮樹叢估計也成不了什麼氣候，以它現在的本事，既沒法殺動物吸血也沒法勾引新的怨靈，未來幾年內不會有啥長進，等我今後靈體修鍊有成，再回來一把火燒了這廝。
「大哥哥，大哥哥你在想什麼呀？」小葉稚嫩的聲音從我身後傳出：「從剛才開始你就一直不吭聲了，是不是被那個壞蛋妖怪弄傷了啊？」
「都是鬼了，怎麼可能那麼簡單就受傷嘛。」我從深思中回過神，沖地上的兩個小骷髏頭哈哈一笑，將這陰暗的氣氛沖淡不少：「我說，你們倆以前就沒看過恐怖片嗎？或者靈異小說之類的？」
「沒有。」小葉很乾脆的搖搖頭：「姐姐說如果看了那些東西晚上會睡不着覺的。」
「哦。」我明白了什麼，嘿嘿一笑，扭頭望向小楓的骷髏頭：「小楓喲，你是害怕鬼嗎。」
「怕、怕毛啊。」小楓被揭了短，清脆的聲音都結巴起來，惱羞的語無倫次道：「就算是怕，那也是以前的事了，現在、現在我才不害怕了呢……」
當然不怕咯，你自己目前就是個鬼，而且還是骷髏頭形態。
我啞然失笑，這倆小孩雖然有時候嘴毒了些，但其實還都挺可愛的嘛，對鬼魂之類的事一竅不通，而且在這一年內雖然孤獨寂寞，卻也沒有變成徹底被怨氣支配的惡鬼……
有關替死鬼的那些猜測，就不告訴她們了吧。
有時候，一無所知也是一種幸福，至少，我並不希望像她們這樣可愛的孩子，會在內心中因糾結要不要尋找下一個替死鬼而煎熬……
在原地休息了大約又有一刻鐘時間，我專心吸收著月光，這時，正值陰氣最濃於的午時三刻，我魂體內的靈力開始節節攀升，雖然緩慢，但卻有着十分顯著的增強！
「你吸收月光挺快的，竟然還有光芒覆蓋在身體上……簡直就像拍電影一樣。」小楓略帶驚奇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以前我和小葉也試着吸收過月光，不過總感覺速度慢的要死，一晚上忙活下來，除了稍微暖和點外幾乎沒什麼大用處。」
「是嗎？我倒是感覺月光對我的作用很大。」我伸出手，看着沐浴在手臂上的點點月華之光，正在不斷地充實着我的靈魂，自從我獲得了一些香火之力后，吸收月光的速度確實比昨晚快了許多：「該不會是你們的骨骼擋住了月光吧？所以才吸收不到月光？」
「才沒有呢，雖然我和姐姐被困在身體里，但月光是能夠直接照到靈魂上的。」小葉迅速反駁道：「應該是大哥哥的問題。聽姐姐之前說，大哥哥你應該才死了沒幾天吧？但是感覺比我們倆強多了呢，雖然還是沒有森林深處的那些厲鬼厲害。」
「森林深處的厲鬼？」我眉頭一皺，這才想起最初救她們的目的：「小楓，你該告訴我那些厲鬼是怎麼回事了吧。還有你剛才說的亂墳崗又是什麼？我以前也來過這兒，但沒聽說附近有什麼亂墳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