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夜巡小鬼
果不其然，將香爐擺在金元寶圍成的八卦陣勢內，林平凡又從挎包掏出三根細長貢香，也不掏打火機什麼的，牛逼哄哄左手兩指夾着一張道符，輕輕一抖，不同於尋常火焰的幽暗火苗便點燃了黃符，模樣還跟幽冥鬼火有幾分相像。
用黃符上的幽暗火苗點燃貢香，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林平凡恭恭敬敬把三根香端正插在小香爐上，口中念念有詞：「十方幽冥，恭請夜巡，此有金元寶一十六枚，僅求查一事明了，恭請陰職……」
林平凡口中念叨的道詞我也僅僅聽清了前兩句，後面幾句越發縹緲，雖然我也是鬼魂，可林平凡這番說辭畢竟不是說與我聽的，而是恭請陰間夜遊小鬼的供奉詔令。
不多時，整棟大樓變得越發陰森起來，鬼氣呼嘯，天上月光都應景的被烏雲遮擋住，只見從地底突然冒出一個幽暗色的人頭來，五官甚是奇怪，不似正常人，有點像幽冥閣中的大頭小鬼，可腦袋卻又沒那麼大。
先是一個小鬼從地底鑽出，片刻間，鬼頭如雨後春筍般拔地而起，蹭蹭蹭便鑽出十幾個來，它們只有三尺身高，沒有下半身，只有如同故事中幽靈的一條尾巴，它們紛紛鑽到林平凡用金元寶擺的八卦陣中，貪婪的吸取三根貢香散發的香氣，同時伸手一鬼攥了個金元寶。
「這就是夜巡小鬼？」我忍不住問道。
林平凡點點頭，沖我比劃了個噓的手勢，轉身面向這些還在吸食貢香的小鬼們，朗聲道：「招來各位夜遊陰差們，是為找尋一害人厲鬼，故奉上金元寶一十六枚，冥香三柱，望各位幫小道尋覓那鬼魂的去處。」
這群抱着金元寶的夜巡小鬼們聽后，互相望了一眼，紛紛點頭，俗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這招鬼的道理也是一模一樣，只要好處給到位，並且也不觸犯地府的規則，指使小鬼辦事簡直是輕鬆便利。
林平凡見夜巡小鬼們都答應了，露出笑容點點腦袋，又道：「望諸位陰差們與我走一遭，我帶你們去那鬼魂生前死掉的地方，請各位就順着那氣息找尋厲鬼。」
說完，林平凡收起地上燃的差不多了的香爐，轉身帶着一票小鬼朝工地外走去，他沖我招招手，示意我也別掉隊了，我不禁啞然失笑，跟這那群抱着金元寶的夜巡小鬼一同跟上了林平凡，眼看着他翻牆跑出工地，朝昨天出車禍的地方走去。
昨天出車禍的位置，離這條街不算太遠，充其量也就是個三四站左右的路程，別看林平凡一人漫步在空蕩蕩的大馬路上，但實際他後面可跟着十多隻鬼魂，拉風至極，頗有種黑社會老大帶着小弟招搖過市的感覺。
其實我若是想的話，也能招來二十多個陰兵，攝青青當初給我的索魂牌可不是吃素的，可是那些陰兵都只是巡邏用的普通魂魄，沒法跟林平凡招來的夜巡小鬼比，畢竟司職不同，能力也不同，夜巡小鬼或許打不過陰兵，可在陽間尋人尋物卻是再擅長不過，一個個身形詭異，速度奇怪無比。
沒多久林平凡與一眾夜巡小鬼便來到了十字路口，雖然小偷的屍體已經被抬走，但仍有一攤暗紅色的血跡留在原地，林平凡四處張望一番，確認沒人後，才領着一群小鬼偷偷摸摸走到馬路中央。
林平凡一指地上的血跡，對夜巡小鬼們說道：「就此，望各位巡查們助我找到，等尋到那鬼魂后，小道必再次焚香感謝此位巡查。」
眾小鬼一齊點頭，十六隻魂魄嗖的一聲，兩兩一組朝四面八方散去，八個方位都有夜巡小鬼搜尋，只見它們快如鬼魅，身上散發着幽幽白光，能照亮百米內的一切景物，倒也不愧是夜巡司職。
見夜巡小鬼都走了，林平凡也趕忙從馬路中央飛奔似的竄迴路邊，雖然大半夜車不多，可卻是車禍的高發時段，萬一哪輛車沒開車燈，這條破街豈不就得多一條命案了？
見林平凡跑回來，我問道：「這就行了？那幾個小鬼真能找著小偷鬼魂？」倒不是我不信這群小鬼的手段，只不過長安城這麼大，想尋一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區區十六個小鬼真能很快找到一個鬼魂嗎？
「當然能。」林平凡信誓旦旦，一拍胸脯道：「頂多一個小時，今夜就能給你解決這件事。」
林平凡都這麼說了，我便放下心，與他在路邊默默等待那群夜巡小鬼傳回消息，林平凡在馬路邊轉了一圈，找到張報紙，鋪在馬路沿子上坐下，兩隻眼睛望着天上璀璨的明月，怔怔發獃。
「林平凡，問你件事。」坐在馬路沿子上，我也沐浴著月光，閑來無趣問道：「我聽你師傅說，小黑貓是古今街的二小姐？小黑貓說她自己是玄貓，難道古今街還有個玄貓的家族嗎？」
林平凡見我問他，毫不猶豫道：「當然有，古今街可比你平常看見的更複雜。」
「哦？」我對林平凡的話充滿了興趣：「怎麼個複雜法？」
林平凡笑了笑，侃侃而談道：「古今街早在好幾百年前就存在於這座城裏了，我說的不是長安城，而是城中城的古城牆裏，有很多老一輩的人說，古今街的歷史實際上比這座古城都要更加久遠，而這座古城，就是圍繞着這條街建造的……雖然我認為這不太可能，畢竟長安城曾經是皇都，豈會因為一條街而設立一國龍脈？但古今街極為重要這一點卻不可否認。」
林平凡絮絮叨叨，他似乎很喜歡在講話前先說一段歷史作為鋪墊，這樣顯得他很有才華，他願意講，我自然也願意聽，至於他說的是不是真的，總之那些比較玄乎的部分我都當故事來聽而已。
我直言問道：「你先跟我說說，古今街那個玄貓家族是再怎麼回事吧，難不成也跟青雲觀一樣，是個法陣圍起來的世外桃源？」
「不是。」林平凡卻擺擺手，解釋道：「那隻小玄貓的家族並沒有避世，早就融入了現代社會裏，你以前去過古今街的『文寶閣』古玩城嗎？那座古玩城就是玄貓家族的產業，他們就住在古今街附近的一套私人大廈里。」
「不是吧？這麼叼？」我吃驚道，我還以為妖族什麼的都住在深山老林裏面，誰想得到，他們不光融入了現代世界，還開起了古玩城？而且聽上去還混得很不錯？
『文寶閣』古玩城幾乎相當於古今街的一個著名景點，不少外來遊客都會慕名前往，在那裏淘一些長安特有的古物、雕塑、工藝品之類的東西，我以前和朋友也去裏面轉過，古色古風，還買了幾個小兵馬俑帶回家了，現在還擺放在客廳裏面。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驚訝問道：「等等，你說小黑貓他們家族融入了現代社會……難道他們能化成人形？！」
「當然能了。」林平凡理所當然的點點頭，給我科普道：「雖然妖物想要真正化作人身很困難，至少也得有幾百年道行，並且渡過第一道天劫后才行，可若只是化成人形，只要稍有傳承的妖物，修行十來年就能做到了。」
林平凡口中的化身和化形把我聽得有點繞，畢竟我對神仙妖魔這種知識沒什麼研究，我細細琢磨一下，才想明白他口中的意思。
妖物大多是各種動植物修鍊而成的，他們雖然開了靈智，可卻依舊是獸身，道家所言，人乃萬物之靈也，故而人身也是萬物之本源。西方教典中也有記載，上帝按照自己的形象創造了亞當，所以說人是上帝的形象……雖然我認為只是人按照自己的形象刻畫了上帝。
不過自古以來，不論是聊齋異志的民間故事中，還是各種野史，妖物們大多都渴望修成人身仍是不爭的事實，在修鍊一途中，人身的確比所有生靈都要更迅速，而妖物蛻化為仙的第一步，就是擁有人身。
這便是化身的意思，從本質上擁有一個人類的身體，如同西遊記里的那些厲害神獸一樣，能隨時在人身和本體之間隨意轉換。
至於化形，則比較簡單，像是一個障眼法，本質還是獸身，只不過使別人眼中看見的是個人身。
如同日本的狸貓障眼法、又或者是鄉間山村裏魅惑人心的狐狸精，大多用的都是化形的招數，聽林平凡說，即便是化形這個小招數也分高明和粗略，高明的化形術，即便用手觸摸都與真人無異，至於粗略的化形術，則只是視覺上製造的誤差罷了。
古今街的玄貓一族，最接近人類世界，他們的化形術也是屬於極其高明的那種。
聽了林平凡的講解后，我對古今街的認知又多了不少，同時心中不免有些好奇，倘若小黑貓變成人形又是怎麼一個模樣呢？聽她平常糯糯的少女音，應該是個很漂亮的妹子吧？就是性格有些跳脫了點。
不過按林平凡說的，妖怪要修鍊十多年才能化形成人，小黑貓那麼小一隻才修鍊了多久？
誒，等等，我記得在幽冥閣時聽攝青青說，小黑貓實際年齡比我大上不少，畢竟妖怪的壽命都比人長得多，說不准我還真能瞧見小黑貓化形后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