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老醫生

說起蠱蟲，傳說中養蠱的方法，要用一百種蟲類，而夷人所要的只有十二種。在養蠱以前，要把正廳打掃得乾淨，全家老少都要洗過澡，誠心誠意在祖宗神位前焚香點燭，對天地鬼神默默地禱告。

然後在正廳的中央，挖一個大坑，埋藏一個大缸下去，缸要選擇口小腹大的，才便於加蓋。就像桌子下那個方口罐子一樣，用作養蠱器皿，而且口越小，越看不見缸中的情形，人們越容易對缸中的東西發生恐怖，因恐怖而發生敬畏。

缸的口須理得和土一樣平。等到夏曆五月五日（端陽），到田野里任意捉十二種爬蟲回來，放在缸中，然後把蓋子蓋住。這些爬蟲，通常是毒蛇、鱔魚、蜈蚣、青蛙、蠍、蚯蚓、大綠毛蟲、螳螂……總之會飛的生物一律不要，四腳會跑的生物也不要，只要一些有毒的爬蟲。

這十二種爬蟲放入缸內以後，主人全家大小，於每夜入睡以後禱告一次，每日人未起床以前禱告一次。連續禱告一年，不可一日間斷。

一年之中那些爬蟲在缸中互相吞噬，毒多的吃毒少的，強大的吃弱小的，最後只乘下一個，這個爬蟲吃了其他十一隻以後，自己也就改變了形態和顏色。根據傳說的種類很多。最主要的有兩種：一種叫做「龍蠱」，形態與龍相似，大約是毒蛇、蜈蚣等長爬蟲所變成的。一種叫做「麒麟蠱」，形態與爬行類相似，大約是青蛙、蜥蜴等短體爬蟲所變成的。

我眼前這隻蠱蟲，並非龍蠱或麒麟蠱，有點像是某種甲蟲化作的毒蠱，一般來講，蠱蟲生命力強大，很難自然死亡，而這隻蠱蟲身上又沒有傷痕，指不定是個失敗品，畢竟它也被遺棄在了檔案櫃下。

徹底確認這間門診室的醫生是蠱師，我小心翼翼從牆壁鑽了出去，將玉石陣法擺回原樣，方才走回病房樓的202室與小黑貓兩人匯合，並將我在呼吸內科門診室內的所見，告知了兩人。

也沒什麼好商量的，我跟小黑貓二人說，等明天天亮后讓小黑貓裝感冒去掛號，到了門診室先探探鬼巫苗蠱師的底細，如果時機合適，就出手牽制住他，我負責趁亂出手一擊擒拿。

「為什麼讓我裝病啊？讓小月去不也行么？」小黑貓一臉不滿反駁道，望向弱聲弱氣的小兔子：「對吧，小月，你去裝病唄。」

「誒？那、那個……」小兔子一臉慌張，擺着手結巴道：「我、我演不好的。」

我趁亂揪了下小黑貓的貓耳朵，引得這隻小貓咦的一聲羞紅了臉，她扭過頭呲著小犬牙準備咬我，我連忙攤手道：「別欺負小月了，她去演病人很容易穿幫，這種時候還是需要您這位大小姐出馬，靠精湛的演技對付那個蠱師啊。」

「你這麼一說，有幾分道理誒。」

一聽這話，小黑貓頓時就不生氣了，她本來就是一副小孩脾氣，偶爾用好話哄哄就行，挺好打發的。

說服了小黑貓，緊接着，就是等到第二天了，天空濛蒙亮時我看了眼掛鐘，八點準時讓小黑貓走進會診大廳掛號，這隻貓咪少女還挺入戲的，咳嗽著讓小月把她扶進去掛了號，途中一臉病懨懨的模樣。

其實我很想告訴她，你在會診室演演戲就行了，掛號室沒必要演……不過看她玩的那麼開心，算了，就由她去吧。

小黑貓二人掛號還得一段時間，我突然想起林平凡病房地上還有一大堆蟲屍，萬一被人看見可就糟了，連忙飛回202號病房，可當我走到走廊時，卻意外看見一個年近花甲的老醫生，穿着白大褂探頭探腦朝林平凡卧室里張望。

完蛋，蟲屍被人看見了！

我心頭慌忙，但隨即又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如果普通醫生看見病人房間里滿是蟲子，肯定會大吃一驚，然後叫清潔工趕緊打掃，可眼前這老醫生，臉上雖然有驚疑之色，卻並沒叫護士或清潔工來打掃，反倒四處張望，像是在警惕走廊有沒有人經過。

這傢伙，想幹什麼？

我索性躲在走廊邊上，看看這老醫生下一步的舉動，結果出乎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

老醫生從懷裏掏出一個土黃小缸，鬼鬼祟祟將瓶口對準地面上零散的蟲屍，頓時蟲屍像有了生命般，被牽引著挨個鑽進小缸子裏，小缸子只有拳頭大小，卻宛若無底洞般，不多時，滿屋子的蟲屍都順順噹噹鑽進其中，除了地上一堆蟲血外，已經沒有了任何屍體。

看來這老醫生就是蠱師了。

我盡量保持距離，在遠處觀察著老醫生叫清潔工來清理地面，看清了他的樣貌，面部蒼老、皺紋堆積、臉上還有斑斑點點的疙瘩，由於蠱師經常要與毒物打交道，身體內難免沉積毒素，臉上出這種毒疙瘩再正常不過。

我猜是蟲屍的氣味將他引來了這裏，老醫生收走蟲屍后，老眼中略帶一絲疑惑瞥了眼床上昏睡的林平凡，猶豫片刻，方才走了，害得我在旁邊攥著索魂牌忐忑了半天，他要是對林平凡下手，我也只能硬著頭皮上，可小黑貓兩人還在門診部，我一個人，着實有些不踏實。

我在後面跟着老醫生，沿路從病房樓走回門診部，老醫生回到呼吸內科會診室里，先是將門外的玉石陣法收了起來，隨即才打開門，將裝滿蟲屍的小罐子塞進抽屜里，開始掛牌子，接待病人。

小黑貓、小月二人，即便是八點鐘一早就來掛號，也只不過排在了第6個的位置……沒辦法，大夏天是感冒高發季，大清早排號的人也挺多，這家惠普醫院雖然位處城郊，卻是附近最好的一家醫院。

我繞到會診室的窗子外，盡量隱匿氣息，等候小黑貓兩人進來會診，這一等，就等了二十多分鐘，小月才扶著小黑貓姍姍走進來，小黑貓裝模作樣俏皮的咳嗽幾聲，看似隨手把門關上，坐到會診桌前。

老醫生按照慣例取過病歷表翻看着，頭都沒抬道：「什麼病症？」

「這幾天渾身難受，頭暈噁心……尤其是看見蟲子就想吐。」

小黑貓還挺入戲，用玉手捂著額頭裝頭昏，當她說到蟲子時，金色眼眸瞥了老醫生一眼，老醫生卻看似毫無反應，隨手在病歷表上填制病症。

「應該是風寒感冒，去大廳買這幾種葯，回家多喝點熱水就好了。」

老醫生波瀾不驚，隨意將病歷表遞迴給小黑貓，抬手就準備送客，小黑貓秀眉微皺，也不演戲了，玉手輕揮間一股灰黑妖氣便激射向老醫生，只見老醫生老眼中精光一閃，右手徒然出現一柄三寸長針，一挑便將這縷妖氣擊散。

小黑貓見狀，掏出短鞭抽向老醫生，老醫生卻絲毫不避，反倒手持長針朝前迎過去，一副以傷換傷的架勢。

說起苗疆的蠱毒，就不得不提這三寸長針，外形似現代針灸的細針，但用途卻迥然不同，這種三寸針能刺進人體穴道，長針內藏有蠱毒，一旦入體，見血封喉，殺傷力極大。

倘若身體某個部位被扎一下，一小時內唯有截肢才能存活，至於扎到脖子以上或胸口等部位，基本就沒得救了，因為苗疆內，許多蠱毒都是沒有解藥的。

小黑貓對此心知肚明，沒有硬拼，見形勢不對就急忙朝後退去，小黑貓畢竟是玄貓一族，以速度、靈活見長，想用三寸長針扎到她，除非速度比她更快才有可能做到，至於老醫生那腐朽身軀？長針在他手中，也僅能用作防守了。

不過蠱毒之術，並不單純是毒，更主要還是在蠱！

只見老醫生趁著小黑貓撤退的時機，從抽屜里取出一個小陶罐，從其內掏出一隻古怪長蟲就朝小黑貓砸去，在一旁的小月見此幕，連忙揮動袖袍上前支援，白光閃現，綢緞飄零，先是包裹住了古怪長蟲，隨即試圖將老醫生的手束縛住。

可老醫生反應也不慢，左手從口袋裏掏出一把灰黑粉末，朝白色綢緞一撒，頓時綢緞就像被火燒一樣腐蝕成了灰燼。

「二位，我與你們有什麼仇怨？為什麼來找我麻煩？」

戰鬥已經挑明，老醫生警惕盯着手握短鞭的小黑貓與小月，右手銀針直對着兩人，肅穆道：「我已經隱居多年，年輕時也並未對妖族的人下過蠱術，你們究竟來這兒幹嘛？」

「隱居多年？」小黑貓哼唧皺着小鼻子，冷哼道：「隱居還在醫院裏養蠱？糊弄誰呢，小月，上！」

「別誤會，我養蠱是為了防身……等等！」

老醫生還沒說完話，小黑貓便揮着黑鞭沖了上去，鞭子原本被縮成一米長短，在小黑貓揮舞時，妖氣激增，徒然伸長到三米多長，將滿臉驚詫的老醫生纏住。

正當我納悶的以為搞定之時，老醫生衣兜里鑽出幾隻軟件蠕蟲，斑斕條紋，樣貌有點像水蛭，竟然三兩下將妖氣凝結的鞭子咬斷了！

這時小月的綢緞也如期而至，準備繼續將老醫生擒拿住，可老醫生卻故技重施，掏出衣兜的粉末，將綢緞盡數燒盡……就在這一剎那，我看見了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