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一十三章 輕敵冒進
約莫到了子時，一名身穿鎧甲的年輕將領，站在張獻忠身旁，躬身道：
「大帥，事情查清楚了，城中密探剛剛送來消息，那些圓球，根本不是妖道施法，而且海軍的飛天氣球，只是一些大號的孔明燈。」
來人身材短小，腦袋渾圓，臉上一條刀疤裂紋，一直眼神到眼角，眼珠轉動是讓他顯得更加猙獰。
他便是張獻忠麾下四能將之一，中營統帥，劉文秀。
劉文秀年約二十，卻是在米脂起兵兵時就開始跟隨張獻忠南征北戰，打仗很有一套，好幾次救他於危難之中，頗受張獻忠信任。
因此也與李定國、孫可望等人並列為四能將。
張獻忠對天空出現巨大氣球之事，本就持懷疑態度，什麼神兵天降之類的鬼話，他根本不信，聽劉文秀這麼一說，恍然大悟，當即大笑：
「孔明燈，哈哈哈，原來如此啊，想不到官軍竟然也搞起了裝神弄鬼的把戲，正好，明天待我們拿下襄陽，將那些所謂的飛天氣球，一把火燒嘍，拆穿他們的陰謀！」
劉文秀畢恭畢敬的站在一旁，又道：「大帥，聽說那些飛天氣球是水師唐瘋子的東西，楊嗣昌來到襄陽后，便通知了熊文燦的舊部，唐瘋子前來助戰。」
張獻忠眉頭緊皺，目光看向了劉文秀沉聲道：「海軍？唐瘋子，就是那個海盜唐瘋子？「
唐瘋子的名字，他倒是有所耳聞，不過卻了解不多。
劉文秀上前一步，輕聲道：「沒錯，就是他，聽說海軍戰船已經越過黃州，前些時候還和革里眼的黃州水師打了一仗，現在正往宜城趕來。」
張獻忠啐了一口，道：「戰果如何。」
劉文秀長吁一聲，有些吞吞吐吐的說道：「戰果，哎，革里眼輕敵冒進，黃州水師，幾近全軍覆沒，就連……就連惠登相的武昌艦隊，也，損失慘重……」
「什麼，全，全軍覆沒！」
張獻忠眼睛瞪成了銅鈴大，提高了嗓門，道：「這，這怎麼可能，革里眼號稱戰船二百艘，水師兵馬上萬人，加上惠瞪相部，二人合計戰船四百多艘，怎會輕易敗給唐瘋子。」
他一心想着打造一支一定規模的艦隊，進可直逼南直隸，退可撤往天府之國，四川。
只是，那兩個絕佳的位置，一個被革里眼所據，另一個則被惠登相佔領。
他們二人的艦隊已有一定的規模，想不到卻接二連三的敗給了海軍。
唐學志，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人物？
劉文秀稍微站直了一些，道：「這個屬下倒是不知，不過，惠登相部傍晚時已送來消息，他們已派兵北上，攻打宜城，想必很快就有結果了。」
「而且，惠登相派來的人還告知，他們會鑿船沉江，阻止唐學志抵達襄陽。」
張獻忠眸子一亮，臉色露出淡淡的笑容：「不錯，革里眼倒是還有些戰略眼光，待大軍拿下襄陽后，再回師南下，在下游截斷唐瘋子的去路，到時候，不論是戰船，還是飛球，都將成為我們的囊中之物。」
哈哈哈！
劉文秀也跟隨着大笑。
暗夜下大營，篝火逐漸的變得昏暗，大部分士卒都已睡下。
營外，還有少量舉着火把的士兵列隊巡邏。
噠噠噠！
營外傳來一陣緊密的馬蹄聲，不久后，十餘支火把出現在大營外面。
巡邏士兵，警惕的上前詢問。
不久后，木欄大門打開了，輕騎入營，一名身穿甲胄小將后被士兵帶往張獻忠大營。
……
「什麼，鑿船沉江失敗，唐瘋子艦隊直奔襄陽。」張獻忠很不可置信的看着來人。
此人是惠登相麾下，斥候小隊長，王山。
王山起身後，點頭回道：「是的，大帥，我家大帥讓卑職連夜過來稟報，他讓卑職轉告大帥，唐瘋子的大炮非常厲害，我們一開始就是吃了他大炮的虧。」
張獻忠沉聲問道：「不止是你們，革里眼的黃州艦隊，也是吃了他們大炮的虧吧。」
王山上前道：「正是，黃州水師，輕敵冒進，戰船損失十之七八，上午，帥艦隊和唐學志戰船大戰時，還看見他們船上升起五六隻飛球，惠帥擔心，他們會對大軍不利，特遣卑職前來彙報。」
張獻忠點點頭，對惠登相此舉倒是很滿意，隨之道：「此事我等已經知曉，剛才本帥和劉將軍也正好聊到此事。」
「不過，飛球之事，你們倒是多慮了，那隻不過是一些大號孔明燈罷了，不足掛齒，明日大軍攻城，若能拿下襄陽，那些飛球，也將歸我軍所有。」
劉文秀跟着點點頭，看了王山一眼后，道：「你家大帥，怕是被唐瘋子打怕了，不僅是飛天氣球，不用擔心，就連船上大炮，也根本無需擔心。」
「明日，我們攻打的是襄陽，漢水還在襄陽的東北部，樊城和襄陽之間那座鐵鎖橋，將大江一分為二，稍大一些的戰船，也無法從江面通過，戰船上的大炮根本無法顧及襄陽戰場，相反，如果我們在上游釋放火船……哈哈哈！」
說道最後，劉文秀哈哈大笑起來。
張獻忠很滿意的笑道：「文秀說得沒錯，就算唐學志戰艦再厲害，也無法抵擋大火的奇襲，艦隊抵達襄陽之日，就是他們覆滅之時。」
…………
翌日，上午，襄陽城上空被濃濃的大霧籠罩着。
站在城頭上的士兵，僅能看見城外二十步以內的目標。
平靜的像一面鏡子的江面上，白氣騰騰，附近沒有任何船隻通過，僅有東北方向的鐵索橋上，不時的有兵馬通過。
楊嗣昌擔心賊兵趁著大霧來襲，此刻也早早的來到城頭觀察敵情。
讓秦翼明奇怪的是，左良玉從昨天晚上開始，就變得積極主動起來了，清晨起了大霧后，更是趕緊將營中兩千弓箭手調到了西門和南門，駐守。
楊嗣昌昨夜招見左良玉，兩人促膝長談，一直到深夜，當左良玉從楊嗣昌官廳出來后，態度就來了個九十度大轉彎，竟然深夜來到城頭視察敵情。
真是匪夷所思！
「有敵情！」
緊張的聲音傳來，令城頭的上的士兵，渾身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