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五十四章 教科書式的防禦
孫可望坐在馬背上，長槍朝着前方一指：「兄弟們，劉文秀在攻打港口了，憑什麼他們吃肉，我們喝湯，現在我命令你們，衝上去拿下襄陽西門，給他們看看，所有人，給我沖！」
劉文秀攻打港口的同時，孫可望、艾能奇各率三萬大軍開始攻打西門和北門。
沖在最前面的全是剛剛被收編的流民，他們衣着破舊，臉色蠟黃，手中連像樣的武器都沒有。
幾把生鏽的大刀，長矛算是好的，有些人手裏，還握著削尖的竹槍，扁擔，菜刀，鋤頭柄。
但凡能用上的，都能成為他們的武器。
中間，甚至還混著一群扛着板磚的傢伙。
浩浩蕩蕩的流民大軍，少說有兩萬之眾，他們頭髮蓬鬆，衣衫破舊，跟在幾杆子破爛大旗後面，就像喪屍圍城一般，朝着襄陽大門衝來。
說好的佯攻，硬生生的被孫可望，艾奇能打成了強攻。
不過，張獻忠兵馬數量佔優勢，不論是強攻還是佯攻，都是密密麻麻的人馬，將西門和北門外面圍得水泄不通。
唐學志北上了，劉文秀正在強攻港口，用不了多久，那些戰船就會落在他們手裏，孫可望攻城，完全是肆無忌憚的狀態。
一上來就將上萬流民往前推。
左良玉以為，張獻忠只是看上了港口的大船，完全沒想到，正面進攻，在他們早飯還沒來得及吃就打響了，連忙將兵馬招上城頭禦敵。
其中就包括他那三千強弓手和左孟良的火槍營。
箭矢帶着破空聲往城下飛去，賊軍流民成片的倒下。
左良玉等人，高興的哈哈大笑，只不過，還沒等他們笑聲停止，流民大軍中，便出現了一大片扛着麻袋的青壯。
他們將裝滿沙土的麻袋，扛着肩膀上，七八人靠在一起，編成一組慢慢的往前推。
密集的箭矢飛來，大部分都射在沙袋上面，僅有極少數從沙袋的間隙中鑽過去，射得後面的流民哇哇大叫。
但這終究只是點殺傷，對於絕大多數流民都沒有影響，即便是少數人看到身旁同伴中箭后又說停滯，在後面那些拿着刀子凶神惡煞的士兵驅趕下，他們又重新聚集在一起，朝着前方突進。
沙土推進湊效后，上千弓箭手如螞蟻一般，從後面鑽了出來。
他們手中的弓箭，參次不齊，有步弓，有馬弓，弓片殘破不堪，甚至還有用幾片竹子綁在一起製成的土弓。
一陣密集的箭矢朝着城頭飛去，射程就不用說了，有些距離城頭還有十幾步就一頭朝着地面扎去。
終於有幾十上百支箭矢，落在了城頭上，看見官軍中箭倒在地上的樣子，城下賊軍匪，發出一陣陣歡呼聲。
左良玉氣得臉色發青，只能招呼士兵，繼續射擊。
城頭上，沒有重武器，能夠供他們使用的，也只能是這些強弩了。
熊文燦看着那一大片的流民軍，緩緩向前移動，腦袋都快爆炸了，也趕緊讓王家貞和秦翼明的人做好應戰準備。
城下，流民軍扛着沙袋推進湊效，經過一陣短暫的磨合后，這些人發現，將沙袋頂在頭上，更加安全。
沒過多久，一支頭頂沙袋的大軍，逐漸形成，從城頭朝着遠處望去，猶如一片用沙袋交織成的灰色海洋。
這片海洋下面，人群涌動，他們或是拿着大刀長矛，或是手裏拿着弓箭，總會有人，在合適的時候，從縫隙中射出幾支箭矢來。
讓城頭上的士兵防不勝防。
孫可望見明軍毫無辦法，於是將麾下的精銳步兵調了上來，他們跟在這些扛着沙袋的炮灰後面，開始琢磨著如何攻入城內。
左孟良用弓箭和火槍，輪番射擊，卻依舊無法奈何這些人，在距離城門四五十步的地方，一架小火車似的撞車，被幾十個兵推著朝這邊挺近。
用不了多久，撞車就會抵達城下。
守城士兵，卻拿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左孟良心急如焚，只能來到左良玉身旁彙報：
「父帥，怎麼辦，這些狗雜碎全部龜縮在沙袋下面了。」
「好個孫可望，竟然能想到這種陰招。」左良玉眸光顫動的看着前方，稍微想了想后，道：「傳令，讓遠程兵馬全部撤下去，讓步兵上來。」
說完后，他補充道：「他們要玩近戰，那我們就好好陪他們玩玩。」
左孟良心頭一振，恍然大悟，連忙將火槍營和弓弩營撤了下去。
上千名手握鋼盾短劍的士兵從城下藏兵洞中朝着城頭上開來，在他們身後，更有數千長槍手跟隨而來。
踏踏踏~
幾乎在同一時間，扛着沙袋的流民大軍在幾十步外稍頓片刻后，一些沙袋被堆積在前方，中間留出十幾條丈多寬的通道。
無數扛着沙袋和攻城梯的流民軍從那些通道中湧出來，在他們身後更有強大的弓箭手壓陣。
這支強弓手，可不是先前那些零散的流民射手，他們可是孫可望手中的王牌。
三千多人齊射，轉瞬之間，箭矢鋪天蓋地而來。
唰唰唰！
左良玉心中顫動時，已經有數十盾兵衝上來，結陣護在身前。
不久后，便傳來三菱箭頭定在盾上的乒乒乓乓的響聲。
剛剛開到城頭上的步軍，此刻還沒來得及準備，密集箭矢，帶着破空聲便席捲而來。
嚇得他們連忙蹲下身去，隱蔽。
同一時間，盾兵也全部舉盾護住身後的同伴。
慌亂之時，已來不及防備。
啊啊~~
士兵慘叫聲傳來，已有數十人躺在地上疼得打滾了。
他們雖然是左良玉手中的精銳，卻還是差那麼一點，如果訓練有素的士兵，中箭后依然保持冷靜，將身子盡量挪到掩體下方，很有可能挽救自己的性命。
這本來是教科書式的防禦，訓練時也會經常演練，但在戰時，士兵卻沒辦法表現出應有的冷靜。
反而，在慌亂之中，他們會無組織的亂動，亂跑，這樣一來，反而變成了後面射來箭矢的靶子。
唰唰~
轉瞬之間，傷亡直線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