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孤魂怨鬼 情深錯付

第51章 孤魂怨鬼 情深錯付

施員外早上起得早,他注重養生,到外頭打了幾趟五禽戲,才回到屋裏洗臉。這時施適已經起來了,換了乾淨衣服,將小二端來的早點擺了一桌子,白粥、油條、鹹菜疙瘩,還有幾個滷雞蛋,剝好了碼在盤子裏。說來也怪,那小二送早點的時候,眼神怪怪的,還問:「二位客爺,昨天睡得好嗎?」施適也懶得搭理他。

施員外見施適精神狀態不好,也問:「怎麼回事,昨夜沒有睡好?」

「是,爹,有點睡不習慣。」施適說道。

「無妨,咱們一會兒出去了,先去找一家有房間的客棧,咱爺倆擠一張床,確實睡不好。」說着自己也打了個哈欠。

吃罷早點,兩個本家的夥計已經過來了,在門口站着:「老爺,咱們今天怎麼安排?」

施老爺說:「進來吧,出門在外不要拘禮。呃,咱們上午先去找家有房子的客棧,這床太小了,我們爺倆擠一塊睡不好……然後,看看什麼時辰再說吧。」

「行嘞,那我們哥倆去套車。」倆夥計出去了,套上馬車,等施老爺倆人出來。

施適跟着老爹來到了前院大堂,結算房錢,掌柜的已經回來了,五十多歲,花白鬍子,問道:「施老爺昨晚睡得安穩嗎?」

施老爺點點頭:「挺好,就是床太小,我們爺兒倆擠不下。」

老掌柜道:「施老爺是貴人吶。」說着送出了門,拱手作別。

上午找客棧還算順利,拐過彎朱雀街有一家祥福客棧,剛好有人搬走,騰出來幾間房,施員外就跟兒子一人住了一間,倆夥計也住一間。

三個房間都是隔壁連着的,方便互相照應。眼看着到了半晌午了,施老爺倆人都有些困意,就不打算出門了,在房間里美美的睡一覺,到了中午飯點才醒過來,又吃了午飯,才帶着夥計們到貨棧去提自己的貨。

下午和清河鎮的兩個相熟的本地商人見了見面,看了看貨物,交割了貨款。隨後又請他二人在家裏吃飯,也無需多說。

吃完飯回到客棧,已經是月上柳梢頭了。由於小酌了兩杯,有點醉了,倆夥計就攙著二位東家上了馬車,送到客棧房內,又伺候他們安歇了,才自回到屋裏休息。

隨着三聲梆子響,又到了三更時分,屋外忽然起了一陣夜風,那夜風還挺大,將施適房間里的窗戶都打開了一條縫,從那風裏飛出來一張畫,那畫飄飄蕩蕩,從窗戶縫隙里鑽了進去,落到了桌子上。

那張畫上畫的是一個美麗的女子,正是昨夜李家客棧房裏掛着的那張。這畫中女子也不知是什麼鬼魅妖物,竟然跟了過來。

施適絲毫沒有察覺,睡得如八戒拱草窠一般。女子從畫上走下來,到了施適床前,還如昨天那般做法,隨後就心滿意足地回到畫里。那畫也不再飛走,就放在了桌上。

翌日,施適頭昏腦漲的醒來,頭一下竟然沒有坐起來,還以為是昨天酒喝多了,也沒在意。強撐著身體起床梳洗,就發現了那張畫。

施適拿起畫端詳了半天,見這畫中女子甚是美貌,且與自己夢中所見之人一模一樣,雖覺有異,也沒往深處想,以為是客棧里準備換的畫,就捲起來放進了自己的包袱里。

用過了早點,施老爺倒是精神百倍,叫上兒子和夥計們,準備逛逛這峨眉山。

峨眉山風景秀麗,那片也生得秀氣,彷彿站着的婀娜少女。施適沒精打采,想要在屋裏睡覺,但老爹勁頭挺足,又不好不陪着,況且他第一次出遠門,也想見識見識峨眉風景,就跟着出去了。

這是一個大晴天,艷陽高照,清河鎮上熱熱鬧鬧的,人頭攢動,街道兩旁各種各樣的小吃鋪子,還有擺地攤賣的各種小玩意兒,幾個人說着話,走走停停,隨着人流來到了峨眉山腳。

到了山腳下,行人漸漸的少了很多,多是一些年輕的男女,結伴而行。幾個人剛要上山,迎面走來一位中年婦人。說是中年婦人,只是從外貌看起來像是中年了,其實仔細端詳,會發現這婦人生的非常美麗,於雍容之中透著一股子超脫世外的靈氣,沒有梳髮髻,顯是還沒有合匏。衣着普通,但很乾凈,腰間還掛着一隻黃皮葫蘆,看上去有點怪異。

這婦人看到施適,皺了皺眉頭,過來說道:「這位小少爺,這兩天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奇怪的事?」

施適疑惑道:「什麼奇怪的事?你是誰啊?」

旁邊施老爺道:「這位……夫人,你是做什麼的,攔住我們作甚?」

婦人道:「我是峨眉山的修士,我觀你家公子,眉宇之間有黑霧繚繞,三光不凈,定是被妖物糾纏。老先生,你看他精神萎靡,沒精打采,很明顯是夜間被妖物吸走精氣所致。你們若信我,我可以幫你們驅除邪祟。」說完,目光灼灼地盯着施老爺。

施老爺愣住了,看了看婦人,又扭頭看了看兒子,發現這小子確實精神萎靡,而且昨天都這樣,昨天還情有可原,倆人擠一張床,今天就9有些不正常了,莫非是夜裏不自製,玩了掌上遊戲雞?問道:「就是,適兒,你怎麼了,這麼沒精神?」

施適答道:「沒怎麼呀,床板太硬,昨晚沒有睡好。」

施老爺狐疑地看了看他,沒說什麼。婦人道:「老先生,你看我一個女子,能有什麼壞心思?不過是下山修行,積累功德而已。你若不信我,他日災劫來臨,別怪我沒有事先提醒。」

施老爺沉吟片刻,才道:「非是老朽不信你,你我並不相識,大街上相遇,你說的這番話,聳人聽聞,叫老朽如何能信?犬子精神是差了點,多注意休息就好了,勞夫人費心了。」說完拱了拱手,拉着施適就走,兩個夥計緊緊的跟上去。

婦人看他們好似避鬼神一般避她,自失一笑。

忽聽得有人道:「你自家尚且顧不得,還去管別家,確實難得。」

扭頭一看,路旁的一株松樹下,石頭上坐着個中年道人。這道人身穿水雲合服,頜下一縷短須,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是?」婦人看着他,覺得有些眼熟,隨即努力回想,驚叫道:「你是老爺帳下的那個先鋒官趙玄?」

趙玄點點頭,婦人走過去,語氣有些興奮:「那天在金陵城下,那老和尚追你,我還以為你必死無疑了,沒想到你逃出來了,真好。」

趙玄一臉正色:「也是我命不該絕。如今我已修成仙道,為三清門下,我觀你氣運,與我道門有緣,因此特來渡你。」他不敢透露師門,只籠統說是三清門下,語氣嚴肅續道:「齊蟬兒,你可願皈依,入我門下,為我大弟子?」

這婦人自然就是齊蟬兒了。

趙玄之前是闡教三代弟子,這她是知道的。由於寇家與佛門的恩怨,再加上佛門對寇謙下的死手,對她和寇準的百般算計,她早已對佛門懷恨已深。這時候聽趙玄要收她為弟子,也收起了情緒,思索片刻,當即跪了下來,磕了三個頭:「老師在上,弟子齊蟬兒拜見。」

趙玄呵呵一笑,起身將她扶起,道:「善哉,如此,我道門不衰矣。」

兩個人一前一後,邊走邊聊,人流不自覺地就分開,好像被一股無形氣牆擋住了,但又沒有察覺。

趙玄道:「金陵城下一戰,為師被教主救下,這些年又傳我法術。離開師門以後,我想起你與寇準,你們寇家,命里與道門有緣,這是天數,不可更改。寇老爺如今被佛門鎮壓,只有你還在人世,因此我特來尋你,你為我弟子后,受我功法,只要勤加修鍊,五百年後,有望報仇。」

齊蟬兒大喜:「那可真是太好了,佛門的老和尚拿了寇老爺,又殺了公子,我定要好好修鍊,為他們報仇……對了,敢問老師,是哪位教主救的您?是昆崙山的那位嗎?」

趙玄哪能告訴她,只故作玄虛說道:「天機不可泄露。另外,我還有一事要告訴你,你家公子已轉世投胎,如今已經長大成人,我此來,一是接你入門,二就是要渡你家公子。」

齊蟬兒喜道:「真的嗎?那可太好了,老師,他在哪兒?也在清河鎮嗎?」

趙玄道:「自然不是,他在青州棲霞山下的龍門鎮。此間事已了,我們這就去吧。」說着,從袖中取出一個紙鶴,剛要拋出。齊蟬兒急道:「老師等等,我還有一事沒完。」隨後將施家公子施適的事情,向趙玄講了一遍。

趙玄頷首道:「解危濟困,本是我道門精義,無需他人理解,很好,那我們就等一晚,以你法力,收拾那妖物綽綽有餘,不過依為師來看,那妖物與你有緣,若它有些根性,不妨收為弟子,光大我門。」

齊蟬兒點頭應諾,趙玄道:「那你自去便是,明日辰時,為師在此樹下等你。」說罷,隱沒在人群之中。

卻說那施員外一家,遊了半日,施公子早已氣喘吁吁,汗流浹背。施老爺覺得有異,一面叫回去,一面暗中觀察兒子行止,看是不是有不對勁的地方。

一路無話。到了客棧,已是酉初時分了,吃了頓飯,各自回房休息。

施老爺和兒子住隔壁,就想聽聽兒子在房間里做了些啥,假裝上床睡覺,其實屏息凝神,傾聽隔壁動靜。然而他實在熬不住,還不到二更天就倒下睡著了,睡得熱火朝天。施適在桌前看了半天畫卷,浮想聯翩,不多時也睡了,畫也沒有放進包袱。

轉眼又到了三更,只見施適房中一股旋風捲起,那女子又從畫上走了出來,施施然來到公子床前,剛要施展妖術,只聽得一聲輕輕的嘆息:「你這妖物,修行不易,非要傷人害命不成嗎?」

那妖女一轉頭,喝道:「是誰?出來!」說罷伸出右手,抓向話音來處,只見一股黑氣奔出,就要將人卷了出來。

齊蟬兒現出身形,以她地仙修為,對付這小小妖物還不是手到擒來?只是輕輕一揮,那黑氣就散了,妖女見勢不妙,就要飛回畫里,齊蟬兒使了個定身術,喝一聲「定」,妖女就在桌子旁邊不動了,口中急道:「上仙饒命,小女子只不過是一個孤魂野鬼,機緣巧合之下附在畫上,雖然傷過人,但從沒有害過人命啊,上仙你就饒了我吧。」說完還嚶嚶的哭。

齊蟬兒嘆了口氣:「我也知道,我來問你,你可願入我門下,為我弟子?」

妖女連忙道:「願意,願意,上仙您能收我為徒,那是我前世修來的福分,我情願拜您為師。」

齊蟬兒點點頭:「很好。」將腰間黃皮葫蘆解下,打開口子,「你先進來吧。」然後為她解了定身法。

那妖女化作一道青煙,鑽進了葫蘆里。齊蟬兒將葫蘆掛好,使遁術來到了清河鎮外的一處荒地,然後將葫蘆打開,放出了妖女。

妖女剛一出來,就趴在地上給齊蟬兒磕頭:「師父在上,弟子洛紫薇拜見師父。」

「你叫洛紫薇?」

「是的,弟子名叫洛紫薇,死了有二十年了。」隨後,將她的經歷向齊蟬兒說了一遍。

原來,這洛紫薇在二十年前,本是此地一家富戶的小姐,有一年出門踏青遊玩,結識了來此地行商的年輕公子魏氏,兩個人眉目傳情,又尋機會說話,互道家世,沒幾日,魏公子就夜晚翻牆到她閨房中與她私會,結成管鮑之交。

因為她,魏公子在這清河鎮一住三個月。三個月後,洛小姐懷上了孩子,肚子顯了懷,就再也瞞不下去了,被父母知道,將她打得遍體鱗傷,定要追問是哪個男人壞了她的名節。洛小姐咬着牙,堅持不說,最後被父親趕出了家門。

離開洛家以後,她就去尋魏公子,滿以為魏公子疼愛她,定會帶她回家,不曾想那魏公子卻說家中已有妻子,且妻子甚悍,斷然不肯留她,就讓她把孩子墮了,尋個好人家嫁了吧。傷心欲絕的洛小姐無法,墮胎當晚便夜投清河自盡了。

她死後,一口怨氣不散,定要殺了那負心之人。魏公子所住的地方,就是李家客棧那最後一間屋子,牆上掛的那幅畫,也是魏公子生前所畫。

將魏公子殺死以後,她孤魂無處可依,就依附在那畫上。平時如果有來此行走的商人住下,她就在夜裏出來吸人元魄。也傷了幾條人命,所以李家客棧的老掌柜就把那間屋子鎖起來不讓人住。

後來她也常回家去尋那狠心的父親,她還是有心之人,不肯殺父,背下惡業,只是常常出現在家中嚇人,家丁們都被嚇的惶惶不可終日,洛父無法,只得舉家搬遷到別處,不知所蹤,洛小姐就徹底成了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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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封神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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