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8章 雖死無悔

好好的一場戲就被蘇然的兩個字毀了，他還不想讓蘇然死去，蘇然死了，他可就一點好戲都沒得看了。

就暫且放過寒月冰一次吧，反正她並不是這場戲的主角。

一指點出，白光入了蘇然身體，蘇然立刻咳嗽起來，身上的毒線開始消退，雙眼開始變得清明。

蘇然呼吸平穩下來，看向天空，也看了一眼旁邊的寒月冰。

「寒月冰，你的腿可真白啊。」

寒月冰目光一凝，手中銀針不亂，淺淺的笑掛在臉上。

蘇然坐起，看向二爺，微微一笑，「多謝二爺救命了。」

「你早知道我會救你。」

「不，我只是覺得二爺捨不得我死，或者說，我死了，接下來可就真的沒好戲看了。」

二爺冷漠，「投機取巧，可救不了你第二次。」

蘇然看上去還是不好，但是比剛才好多了。

二爺看向蘇然，看到依然在忙碌的寒月冰。

「蘇然，你的時間不多了。」

蘇然點頭，他知道二爺指的是什麼，慢慢的站起身。

「我知道，二爺想要我做出選擇，甚至想要我阻止寒月冰救治小丫頭。」

寒月冰靜靜聽着，但是其心神不亂。

顧彤彤處在關鍵時候，不得分心，縱然是她分心之下也可能錯過那稍縱即逝的機會和關鍵。

「不是我讓你，而是你自己該做出什麼選擇。」

二爺突然覺得這個蘇然醒來之後，似乎升華了一些，有些不一樣了。

「二爺，你知道嗎，我剛才瀕死之際，雖然危險，但是我卻想明白了一件事。」

「何事？」

蘇然笑笑，還是那個懶散隨意的笑。

「我蘇然，本來就是一個普通人，可做不來拯救天下的大事。」

二爺沉默，聽蘇然繼續說着。

「我不知道，曾經那些能夠狠心將自己的孩子封在石棺中的人，是下了多大的狠心，是面對着怎樣的局面，是否最後做了那個拯救天下的大英雄。」

「我也不知道，曾經那些人，在封閉石棺之後，是否有過後悔。」

「我也不知道，曾經那些人，是否被人稱頌成了救世的大英雄。」

「但是，我知道的是，我做不來。」

「我呢，生來就是一個小人物，就是一個普通人，就是這天下蒼生的一員。」

「有自己的世界，有自己看重的人，有自己喜歡的人，也有喜歡自己的很多人。」

「我從未想過要承擔起拯救天下的大事，亦從未想過要擔負起匡扶正義救世救民的重任，我只是個普通人罷了。」

「萬惡之蟲是可怕，是可以對天下人造成災難，但是，憑什麼天下人的災難，要讓我一個人去承擔。」

「憑什麼需要天下人共同面對的災難，要去犧牲我身邊的人。」

「也許我心胸狹隘，也許我目光短淺，也許之後當這個世界遭遇滅頂之災時，我會受到很多人的指責和咒罵。」

「但是，我想要告訴二爺的是。」

「顧彤彤，我蘇然，救定了！」

二爺雙眼眯起。

寒月冰身體一顫，臉上的笑格外美麗。

「去他娘的狗屁萬惡之蟲，去他娘的天下蒼生，去他娘的滅頂之災，都統統見鬼去吧！」

「今日，別說還未發生的災難，別說那些看不到的所謂天下蒼生，就算是天下蒼生擋在我面前，就算是我蘇然化為比萬惡之蟲還要可怕的惡魔。」

「顧彤彤，我蘇然，也救定了！」

蘇然直面二爺，眼神如刀。

這一刻，話語出口，天地動容。

寒月冰看着顧彤彤緩和下來的臉，溫柔的笑。

「小丫頭，你聽到了嗎，有一個人為了你，可是在與世界為敵，有一個人為了你，可是寧起天下殺伐。」

「所以，你可一定要撐住。」

顧彤彤不言，閉眼，不動。

但是寒月冰分明在她的眼角，看到了有淚珠滑落。

二爺看向蘇然，「蘇然，你可想好了？」

「無關想好，我的話已經代表一切。」

二爺一步步走向蘇然，話語冷淡，氣息如冰。

「你真的要為了一個小丫頭，和天下為敵，真的要為了這樣一個素昧平生之人，眼睜睜的看着天下，再起災禍。」

「二爺，我蘇然就是一個自私的普通人。」

蘇然懶散的笑，平靜的臉。

「也許因為我，會有天下災難，那麼，這次，天下的災難，就讓天下人一起面對一次吧。」

二爺站定蘇然面前，凝視蘇然的雙眸。

蘇然不懼，與之對視，不畏不退。

片刻后，二爺笑了。

「好一個蘇然，好一個天下的災難天下人一起面對。」

「那我問你，狄燁如何，韓清姝如何，還有你旁邊的那個花店，思月又如何辦？」

蘇然沉默。

「他們的命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你可想好，為了一個小女孩，而放棄他們的生命了。」

二爺還是不打算放過蘇然，還在不斷的攻克蘇然的心理防線。

「你曾經認識的那些人，吳啟任，馬良，秦軍，蕭玲，李小彤，你難道要眼睜睜的看着他們死在你的手裏。」

蘇然還是沉默。

「你所可憐的那些人呢，你所在乎的那些人呢，朔風，齊華，喬木羽，你難道要看着他們死在你的面前，你才甘心！」

蘇然依然是沉默。

「你難道要毀了這個世界，你才甘心！」

蘇然始終沉默，如頑石，如冰冷的鐵塊，不言不動，不動不搖。

寒月冰看了一眼蘇然，心中悲苦。

這個男人到底承擔了多重的擔子，到底肩負着多少人的生命。

所有人都在問蘇然他們該怎麼辦，但是，卻是從未有人問過蘇然。

累不累？痛不痛？

憑什麼要蘇然去救天下蒼生，而天下蒼生卻救不了蘇然一人。

「蘇然，你可想好了！」

二爺的聲音如驚雷，在九天回蕩。

蘇然依然看向二爺，嘴角輕動，平靜一笑。

「二爺，我說過了，顧彤彤的命，我救定了！」

「雖死無悔！」

二爺看着蘇然，看着那一雙堅毅的眼。

笑了。

笑的很大聲，從未有過的大笑。

「好，好，好一個蘇然，好一個救定了，好一個雖死無悔。」

二爺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

蘇然深深呼吸，這一刻，看着二爺的背影，突然覺得，似乎找到最終答案的，並非只有他一人。

蘇然軟倒在地。

「蘇然？」

「無妨，就是太累了，小丫頭怎樣了？」

「很好。」

如此，蘇然才放心了。

扭頭看了一眼房子，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