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師姐要出山

事情就像李薇說的那樣，顧文秀最近屬實有些事兒讓他鬧心。不只是她自己的事情，而且還有她的徒弟念塵。還是先來說說顧文秀自己的事兒吧。

顧文秀前一陣子接到了一個邀請函，這個邀請函是從濱城臨海縣發過來的。臨海縣和圖強縣不一樣，圖強縣原來不叫圖強縣，臨海縣幾百年前就叫臨海縣。顧名思義，臨海縣當然是瀕臨大海了，在這裏生活的世代以打魚為生的人還真不少。臨海縣的漁民出海打魚，當然祈求平安歸來了，很多地方都建有保護漁民的媽祖廟。

臨海縣有媽祖廟，與其他地方不同的是，臨海縣不只有媽祖廟，而且還曾經有過，現在又在原址上重建的三霄娘娘觀，當地人習慣地稱其為「仙姑觀」。至於原來的道觀毀掉的原因就不說了，重建的原因之一是當地人想藉機大力發展臨海縣的旅遊業。

三霄娘娘為雲霄、瓊霄、碧霄的合稱，三位合稱為感應隨世三仙姑。我只知道她們三個是很厲害的女性神仙，至於法力如何，這就要問姜子牙去了，《封神榜》裏會有更為精彩的關於三霄娘娘的故事。

要說仙姑觀是臨海縣的特色，這話一點兒也不假。傳說這個仙姑觀始建於明成化年間，是一位出海經商發了大財的人捐資建造的。傳說這個捐資者在海上遇見了風浪，就在瀕死之際，天空中出現了幾道瑞彩，三霄娘娘顯靈把他給救了。自打那以後，這位捐資者就開啟了財運亨通的人生。

更有意思的是，傳說中這個受了三霄娘娘庇佑的人，在偶然的機會遇見了當時倍受皇帝寵愛的萬貴妃。他驚奇地發現，萬貴妃的面容竟然和他在海上看到的三霄娘娘一模一樣。於是乎他回到了自己的故鄉臨海縣，建了這個三霄娘娘觀，並且按照萬貴妃的容貌，也就是記憶中三霄娘娘的樣子，塑造了三尊神像，供奉於仙姑觀中。

還有一個版本說那個捐資建道觀的人不是商人，而是海盜。不過就算他是海盜，在三霄娘娘的感召之下改邪歸正了，這不是更說明了三霄娘娘的法力無邊么！

臨海縣的仙姑觀和省城的玄清宮相比，說是天壤之別並不過分。能夠打動顧文秀拋卻身邊的優越安逸，而想去這個不起眼的臨海縣仙姑觀的動機，我想應該是我們常說的事業心吧。

現在我們不也總是糾結於愛情和事業哪個更重要麼！隨着年紀一天天地增長，顧文秀的愛情也隨之消磨得差不多了，她已經對現在的生活，習慣到了麻木的境地。在這種麻木的狀態下，大多數的人選擇了隨波逐流，可人家顧師姐不一樣啊，她對於眼前的一成不變感到了厭倦。

顧文秀把自己的想法跟以前的師侄，後來的師弟，現在的玄清宮住持顧長風說了。顧長風沒有過多的表達，只是輕描淡寫地說：「別瞎折騰，你是不是閑得！」

人家顧長風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顧文秀當年也不年輕了，她感覺一過四十，精力和體力都比不了以前。加上這幾年在玄清宮裏養尊處優，面對着這封邀請函，顧文秀也只能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

再來說一說顧文秀的徒弟念塵吧，念塵還在俗家的時候，有一個好賭博的爹。念塵她爹好賭，同時也通道。這看上去有些矛盾，可世間的事情不都是矛盾着呢么。如果對這種人硬是找個什麼說法的話，我想他跟賭用「相生相剋」來形容，還是比較適合的。

念塵她爹認為他自己在賭博上的成就，跟他通道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每逢得到了錢，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去道觀里捐些香火。就這樣幾十年過去了，他結了婚，生了念塵。又離了婚，輸了所有。念塵老爸輸的「所有」里也包括了念塵。

當年念塵還是個初中生，由於父母的離異，再加上父母離婚後念塵她爹仍舊不改賭性，搞得債主不停上門要錢。本來學習還算不錯的念塵，在這種危機四伏的環境下，哪裏還有念書的條件呢，更談不上讀書的心了。

念塵爸越是輸就越是想翻本兒，最後他決定把房子給賣掉再玩兒一把大的。常言道「虎毒不食子」，念塵爸自然是明白這個道理的，思來想后他找到了玄清宮的文秀道長，想讓顧文秀收下念塵當徒弟。

念塵爸是這麼想的，與其讓念塵繼續讀書，還不如讓她跟着顧文秀當道姑呢！原因很簡單，他真賣了房子，自己居無定所不說，女兒也沒了地方住。女兒念塵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牽掛了，解決了女兒以後的吃飯問題，他就會沒什麼後顧之憂。並且把女兒留在玄清宮保佑他，他的運氣自然不會差。

念塵他爹總去玄清宮捐香火，顧文秀對他也有些印象。顧文秀早知道這傢伙是個賭徒，卻不知道他有一個女兒。當念塵她爹把念塵帶到了顧文秀面前的時候，念塵爹對顧文秀說是自己的女兒和自己一樣信奉道教諸神，自己拗不過女兒，只好求顧文秀收下這個徒弟。

顧文秀感覺這個男人想把女兒送到玄清宮的理由不太靠譜，看到念塵閃躲的眼神，顧文秀更加懷疑念塵爹對她說的那些話了。

顧文秀沒有馬上答應念塵爹，但是也沒有拒絕，只是對念塵爹說先把念塵留下來觀察幾天，如果真有做道姑的潛質再收念塵為徒。念塵爹聽了這話也不算失望，臨走還囑咐念塵聽文秀道長的話。

念塵爹再回來見念塵的時候，房子已經輸了。顧文秀似乎猜到了這種結局，並且把自己積攢下來的兩萬塊錢，當着念塵的面交給了念塵爹。

「我決定收下這個徒弟了，這是我能拿出來的最多的錢了，你如果拿了我的錢，以後就別再來我這裏了。」顧文秀對念塵爹說。

「文秀道長，這錢我不能收，我收了你的錢，不就相當於把我的女兒給賣了么！」念塵爹看着念塵哭哭啼啼的樣子，還算說了句人話。

「這可不是你賣女兒的錢，如果她脫俗入道，俗世間的一切都和她無關了。可是人總有七情六慾，這些錢就算她最後給你盡的孝道吧！」顧文秀看了看念塵接着說，「兩萬塊錢不算多，你如果拿回去做些生意，我想也不至於過不下去。我想你們父女啊，緣分也該盡了。」

說完話，顧文秀留下念塵和兩萬塊錢走出了房間。不出所料，念塵爹最終拿走了兩萬塊錢，把念塵留在了玄清宮。

後來我問過顧文秀，我說：「師姐，你就不怕念塵和她爹卷了錢跑了啊？」

顧文秀認真地看了看我然後說：「你願意和別人分你手裏的錢嗎？如果得了錢又少了麻煩，你會怎麼選呢？」

我一時沒答上來，或許顧文秀根本就沒打算去聽我的答案。只是顧文秀看着我，問我這些話的時候，她沒有對我眨眼睛。

再來說一說「念塵」這個名字的來歷吧！

自從念塵她親爹拿了錢離開了玄清宮之後，念塵心裏最後的一絲對親生父親的指望也沒有了。她心裏明白，玄清宮對於她來說是個很不錯的選擇，即便她不留下來，跟着她爹卷了錢離開，往後的生活也不見得就比留在玄清宮裏強。

可畢竟是血濃於水，畢竟那個人是自己的父親，畢竟有很多回憶說不上來有多好，卻是不可能忘掉。

顧文秀懂得小姑娘的心裏想法，她沒有因為念塵在自己的父親離開之後的一段時間內，總是紅着眼圈兒而去責怪念塵。這種感覺當年她顧文秀也曾有過，對親人的懷念不是你想忘記就能夠忘記得了的。

那時顧文秀已經收了不少徒弟，從她的大弟子了凡開始，到後來她去臨海縣的三霄娘娘觀，究竟收了多少徒弟她都有些理不清了。在這些徒弟裏面，最讓顧文秀牽掛的還是了凡。當時她給了凡起名字的時候用了「了卻凡塵」的意思。了凡現在可以說已經自立門戶了，至於那個二徒弟了塵，顧文秀想都不願意去想。

「以後我就叫你念塵吧！師父知道你一時半會兒也忘不掉塵世的煩惱，給你取這個名字呢，就是要時刻提醒你，讓你一心一意地跟着我修道。」顧文秀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

……………

「師父，墩子師叔他們現在正在濱城呢，您還想去臨海縣嗎？」念塵小心地問顧文秀。

「你師叔他是個有福之人啊，每次遇見他，都會給我們帶來好運。」顧文秀沒有正面回答，「你在這裏待得不耐煩了？」

「沒有，我沒有師父，我沒有不耐煩！」念塵連忙辯解。

「師父我在哪裏都一樣，你就不用跟着我一起去受那份兒罪了吧！」顧文秀彷彿在自說自話。

「師父你在哪兒，我就跟着你去哪兒。我是師父你花兩萬塊錢買來的，您可不能說不要我，就不要我了啊！」念塵急得快哭了。

「行了啊，別在我面前演戲了。我看啊，你是讓你墩子師叔把你的魂兒都勾走了吧！」顧文秀眨了眨眼，「他們這次來是有求於我，晚上吃飯時先看看他們怎麼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