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賈瑚方到門口,就聽到鴛鴦笑着說道:「狠不與大奶奶相干,有我呢。」說老實話,賈瑚同寶玉

不同,非但不對這些女子倍加推崇,反而心下很是不耐煩地。一個個奴才,居然比小姐們都尊

貴,可見是沒了尊卑,規矩的。主就是主,奴就是奴。即使是在賈母身邊的,比一般丫頭尊貴

些,也就頂天了。

進了門,眾人忙來問安。賈瑚只淡淡地笑着,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鴛鴦姑娘不愧是老太太身

邊的第一得意人,連大奶奶都是要看你的呢。這樣的能耐,不知以後能作了誰家的當家大奶奶

呢?」

此話一出,鴛鴦瞬間白了臉,臉氣得通紅。鳳姐,李紈也很是尷尬,一屋子的僕婦都靜下來,手

腳也利落了許多,趕緊的收拾著,恐引了賈瑚的注意。

鴛鴦只顫抖著,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說道:「大爺也不必說這樣的話刺我,我是哪裏的人物?

要是大爺看不慣我,我自去就是了!」

鳳姐忙說道:「姑娘這是怎的話?:老太太離了誰,也離不開你啊。你要是如此走了,道教老太

太如何?沒得熱他老人家傷心呢!」

李紈張了張嘴,看了賈瑚一眼,還是低下頭,沒有說話。

賈瑚微微一笑,說道:「如此倒也是好事,想來鴛鴦姑娘如今也到了出嫁的年齡了,若是還在賈

府耽擱了,倒是我們為主不慈了。白白耽誤姑娘做當家奶奶,享清福的。」

正說着,賈母進來了,滿臉的笑容,看上去很是高興的樣子。李紈悄悄的拉了拉鴛鴦,只低聲與

她說了什麼,就見鴛鴦等是變了臉色,然後又小心的抹了抹臉,強堆起笑容也奉承到了賈母的身

邊。賈母帶着寶玉,湘雲,黛玉,寶釵坐一桌,李紈帶着三春姐妹坐一桌。一時鳳姐急忙上前

應酬,將著玩笑,

賈瑚待賈母坐好,才向賈母請了安。

賈母笑着指著賈瑚,對一個帶着孩子的老婦人說道:「這是我的大孫子,現在是二品侍郎。」

賈瑚溫然含笑,看向那個老婦人,一身藍色的粗布衣,卻很是乾淨,既黑且瘦,給人以結實的感

覺,尤其是那雙眼睛,很是明亮,帶着一種難得的透徹,滄桑,良善,讓賈瑚很有好感。

賈瑚對着她點了點頭,溫和的說道:「姥姥很該常常來走動的。」

劉姥姥細細的大量著賈瑚,眼中滿是讚歎,說道「再沒見過大爺這般的人物,竟似是那畫里的人

似的。」

賈瑚落了座。又問道:「這是姥姥的孫子?叫什麼名字?可讀了書?」

劉姥姥忙推了推那小男孩,「快去給大爺見禮!在家是怎樣教你的,快去啊!」那小男孩卻只是

驚恐的向後退著。劉姥姥一時很尷尬,只強笑道:「這孩叫板兒,我們窮庄稼人哪裏能上的起

學,他認生,上不得枱面。」

賈瑚含笑道:「這是哪裏的話。」

劉姥姥傍著賈母一桌.賈母素日吃飯,皆有小丫鬟在旁邊,拿着漱盂麈尾巾帕之物.如今鴛鴦是

不當這差的了,但先有賈瑚的一頓訓斥,也不敢再有什麼動作,只靜靜的侍立一旁。

倒是鳳姐,一面侍立,一面悄向劉姥姥說道:「別忘了。」

劉姥姥道:「姑娘放心。」

那劉姥姥入了坐,拿起箸來,沉甸甸的不伏手.原是鳳姐定了的,想是拿劉姥姥湊趣,單拿一雙

老年四楞象牙鑲金的筷子與劉姥姥.劉姥姥見了,說道:「這叉爬子比俺那裏鐵杴還沉,那裏

犟得過他?」

眾人都笑了起來。

只見一個媳婦端了一個盒子站在當地,一個丫鬟上來揭去盒蓋,裏面盛着兩碗菜.李紈端了一

碗放在賈母桌上.鳳姐兒偏揀了一碗鴿子蛋放在劉姥姥桌上.賈母這邊說聲"請",劉姥姥便站

起身來,高聲說道:"老劉,老劉,食量大似牛,吃一個老母豬不抬頭。"

自己卻鼓著腮不語.眾人先是發怔,後來一聽,上上下下都哈哈的大笑起來.史湘雲撐不住,一

口飯都噴了出來,林黛玉笑岔了氣,伏着桌子噯喲,寶玉早滾到賈母懷裏,賈母笑的摟着寶玉叫"心肝",惜春離了坐位,拉着他奶母叫揉一揉腸子.地下的無一個不彎腰屈背,也有躲出去

蹲著笑去的。

唯賈瑚微微皺起了眉頭。端起小酒盅,淺淺的抿了一口,只漠然的瞧著王熙鳳。

獨有鳳姐撐著,還只管讓劉姥姥.劉姥姥拿起箸來,只覺不聽使,又說道:「這裏的雞兒也

俊,下的這蛋也小巧,怪俊的.我且攮一個。」

眾人方住了笑,聽見這話又笑起來.賈母笑的眼淚出來,琥珀在後捶著.賈母笑道:「這定是鳳

丫頭促狹鬼兒鬧的,快別信他的話了。」

那劉姥姥正誇雞蛋小巧,要攮一個,鳳姐兒笑道:「一兩銀子一個呢,你快嘗嘗罷,那冷了就

不好吃了。」

劉姥姥便伸箸子要夾,那裏夾的起來,滿碗裏鬧了一陣好的,好容易撮起一個來,才伸著脖子要

吃,偏又滑下來滾在地下,忙放下箸子要親自去撿,早有地下的人撿了出去了.劉姥姥嘆道:

「一兩銀子,也沒聽見響聲兒就沒了。」

眾人已沒心吃飯,都看着他笑.賈母又說:「這會子又把那個筷子拿了出來,又不請客擺大筵

席.都是鳳丫頭支使的,還不換了呢。」

地下的人原不曾預備這牙箸,本是鳳姐和鴛鴦拿了來的,聽如此說,忙收了過去,也照樣換上一

雙烏木鑲銀的.

劉姥姥道:「去了金的,又是銀的,到底不及俺們那個伏手。」鳳姐兒道:「菜里若有毒,這

銀子下去了就試的出來。」劉姥姥道:「這個菜里若有毒,俺們那菜都成了砒霜了.那怕毒死

了也要吃盡了。」

賈母見他如此有趣,吃的又香甜,把自己的也端過來與他吃.又命一個老嬤嬤來,將各樣的菜給

板兒夾在碗上.

賈瑚緩緩勾起嘴角,怪不得偏偏王夫人的了賈母的眼緣,原是兩人都是一個德行的,面慈心狠,

什麼折壽的事都幹得出來的。就連刑夫人那樣刻薄的性子,想來也做不出這等事來,捉弄一個老

人,拿人家逗趣。

一時吃畢,賈母等都往卧室中去說閑話.這裏收拾過殘桌,又放了一桌.劉姥姥看着李紈與鳳姐

兒對坐着吃飯,嘆道:「別的罷了,我只愛你們家這行事.怪道說`禮出大家'。」鳳姐兒

忙笑道:"你別多心,才剛不過大家取笑兒。"

賈瑚輕嘆一聲,這是何苦拿老人作筏子呢?若是還有一絲一毫的善心,都是做不出來的。如此看

著劉姥姥,卻徒增了些悲憐之氣,這何嘗不是人的悲哀呢?在不同的地方帶不同的面具,都是一

樣的活計罷了。但,這不是他管的事,畢竟一個男人插手內院,在這個時代是不被人瞧好的。

李紈其實對於鳳姐這般過分之舉,也是不贊同的。她是書香世家出身,最是講究禮數,規矩的。

見賈瑚臉色不虞,便也拉了拉鳳姐,悄聲說道:「你也別太過了,畢竟是個老人家,合該尊重些

的。」

鳳姐道:「哪裏就這般嚴重的。不過是逗逗老太太,讓他老人家樂呵樂呵。自從二太太一家搬出

去后,老太太心中……總不是滋味。」

李紈此時也不知該說什麼。畢竟二太太是他嫡親的婆婆,萬沒有她說嘴的地方。只是,如今這個

光景,鳳姐這般做派,卻也即是不妥當的,畢竟她是大房的人,處處還替二房想着,難免遭人詬

病的。但這些話她是說不出口的。

只得嘆息一聲:「你自己還是要有個分寸還好。」

見鳳姐很是不以為然,又說了句:「大爺很是講究禮數的。」

這倒讓王熙鳳愣了愣,瞧向賈瑚,半響,才低聲說道:「我知道,謝謝大嫂子了。」

一時,劉姥姥用罷飯,便同賈母說起了故事:「我們村莊上種地種菜,每年每日,春夏秋冬,

風裏雨里,那有個坐着的空兒,天天都是在那地頭子上作歇馬涼亭,什麼奇奇怪怪的事不見呢.

就象去年冬天,接連下了幾天雪,地下壓了三四尺深.我那日起的早,還沒出房門,只聽外頭柴

草響.我想着必定是有人偷柴草來了.我爬著窗戶眼兒一瞧,卻不是我們村莊上的人。」

賈瑚心下暗笑,這劉姥姥倒是很能掰扯的。

賈母道:「必定是過路的客人們冷了,見現成的柴,抽些烤火去也是有的。」

劉姥姥笑道:「也並不是客人,所以說來奇怪.老壽星當個什麼人?原來是一個十七八歲的極

標緻的一個小姑娘,梳着溜油光的頭,穿着大紅襖兒,白綾裙子____"剛說到這裏,忽聽外面人

吵嚷起來,又說:"不相干的,別唬著老太太。"

賈母等聽了,忙問怎麼了,丫鬟回說"南院馬棚里走了水,不相干,已經救下去了。"賈母最膽

小的,聽了這個話,忙起身扶了人出至廊上來瞧,只見東南上火光猶亮.賈母唬的口內念佛,忙

命人去火神跟前燒香.

賈瑚也是呆煩了的,只說道:「如此,我就去瞧瞧,老太太還是先回屋裏,莫要驚著了。」

賈母聞言,點了點頭。

賈瑚鏡子一路回了自己的屋子,只梳洗了一番,徑自休息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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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盛世榮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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