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水沨坐在承波宮的正殿裏,望着跪在地上的劉嬤嬤,微微笑道:「嬤嬤果然是個精細人,這時間

掐的是絲毫不差的,很是乾淨利落。」

劉嬤嬤只低着頭回道:「老奴自知罪孽深重,願自裁以謝皇恩。」

水沨只靜靜地望着她,良久,才輕嘆一聲,「嬤嬤何必如此呢?倒是叫我心下難安的。」

劉嬤嬤說道:「老奴有幸在陛下年幼時服侍左右,而今更是能盡微薄之力為陛下效命,已很是感

激,萬不敢再給陛下添累。」

水沨說道:「嬤嬤如此衷心,朕心不忍。」

劉嬤嬤說道:「請陛下成全。」

水沨緩緩勾起唇,「如此,那朕就成全嬤嬤。嬤嬤還有什麼遺願,大可說來,朕定當幫你辦

妥。」

劉嬤嬤磕了個頭說道:「請陛下憐惜,照顧一下我的兒子,不求大富大貴,封王封相,只要平安

溫飽,遠離宮廷就好。」

水沨輕嘆一聲:「果然可憐天下父母心。嬤嬤且放心,朕定會照拂你的家人的。」

「謝皇上!」劉嬤嬤叩首道。

賈瑚醒過來的時候,因着昨兒行了一天的禮,渾身酸疼的厲害。雲青色淺綉暗色纏枝並蒂蓮紋綾

子紗帳狠是厚重,嚴嚴實實的,不見光,也不知外面是何光景。

似乎是聽到賈瑚的動作,張順德的聲音在帘子外面響起,「賈大人可是起了。」

賈瑚輕嘆一口氣,坐起身,攏了攏已是鬆散的白色錦袍,說道:「打簾。」

張順德應了一聲,帳子立時便被人挽了起來,強烈的光線透過來,賈瑚用手臂遮住了眼睛,好一

會子才適應過來。

張順德拾起床邊的銀色的線繩搖動,隱隱約約便似有鈴鐺聲傳得很遠。不多時,便進來兩個老練

的嬤嬤,低着頭,捧著一乾洗漱用具,服侍了賈瑚梳洗。張順德服侍賈瑚換上了米黃嵌青紋提花

蟒緞棉袍,繫上一條青金如意坤帶,腳下踏着蒼青羊皮暖靴。方自要幫賈瑚束髮,賈瑚心中着實

不耐煩,只擺了擺手,從鏡台上拿起一條銀色八字蝴蝶綴螺鈿紋的髮帶,鬆鬆的在發尾打了個

結。

「賈大人,再加個罩甲,省得凍到了。」張順德小心翼翼的說道。

賈瑚只微微一笑:「還在屋子裏獃著呢,沒得穿得這樣厚重,倒是累得慌。況且,炭火燒的是極

暖的。」

然後又問道:「皇上呢?在書房?」

張順德道:「沒,正在前殿,幾位皇子都來給皇上請安了。皇上正在和皇子們談話兒呢。已是交

代了,讓賈大人先行用飯,且別餓壞了。」

賈瑚頓了頓,然後說道:「等會兒子,我和他一起用,也省得再做,反倒麻煩。對了,是所有

皇子都來了嗎?」

張順德只低聲回道:「是,這是規矩,所有的皇子都到了。」

賈瑚道:「你且下去告訴御膳房一聲,再加一道糖蒸酥酪上來。」

「是!」張順德立馬應下,親自奔向了御膳房。

承波殿向來是少人進來的,原是為了怕人多口雜,泄露了兩人之事,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賈瑚又

揮退了兩個嬤嬤,便緩步向前殿走去。

還隔着幾步遠,賈瑚便聽道水玖遠悲憤的聲音。

「父皇,母后才剛剛過世,劉嬤嬤就死了,這不是很蹊蹺嗎?」

賈瑚頓住腳步,靜靜地聽着。

水沨很是不耐的呵斥道:「你在胡說些什麼有的沒的?劉嬤嬤跟隨你母后多年,感情甚深,情願

去服侍你的母親,難道不是好事嗎?朕瞧著,很好,這樣衷心的人,朕已經下旨嘉獎了。」

「嘉獎?!」水玖遠的聲音突然拔高:「她有可能是害死母后的幫凶!」

「哦」水沨的聲音忽然低下來,「玖兒說得如此肯定,想來,你莫不是有了證據了不成嗎?」

水玖遠的聲音滿是恨意,「我沒有!但是我就是知道!」

「真是可笑!」水沨說道:「什麼證據都沒有,你到底在胡鬧些什麼?看在你剛剛喪母,過於傷

心,不追究你的無禮。現在,你給朕滾回你的地方去!。」

「父皇!你……」水玖遠悲涼的叫了一聲。

「三弟!」一個明顯急切的聲音,猛地打斷了水玖遠的話,「你這是傷心過度,痰蒙了心了,還

不快退下。」

賈瑚緩緩的勾起嘴角,這個聲音他認識,而且記憶深刻,這是——高風!果然,他們的相遇是一

個偶然加必然啊……

只聽高風又說道:「父皇日理萬機,我們就不打擾您了。兒臣們先行告退了。」

水沨哼了一聲,說道:「浩遠你身為長子,就應該管好你的弟弟們,盡到兄長的職責,你可清楚

了?」

只聽外面一陣應諾聲,然後便是腳步聲。

賈瑚心下瞭然,原來如此,這高峰居然是大皇子水浩遠,這倒也是省了一樁的事,不用再查了,

關於這大皇子在宮中的一言一行,他哪裏都有備份,只是那畫像,畫的委實是抽象了些,他一時

沒有認出來罷了。

「怎得站在過道上,怪冷的。」水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他的跟前,握上他的手,皺了皺眉,

「瞧,手都是涼的。」

賈瑚溫柔的含笑道:「我不過是剛起床,氣血不足罷了。過一會子就沒事的。我是等你一起用

飯,省得再倒騰一遍累得慌。」

「好」水沨笑着應道,「在那裏吃?」

賈瑚想了想:「還是卧房,我瞧著那還暖和些。」

水沨點了點頭,自有人下去安排,水沨攜了他的手朝着卧室走去,邊還吩咐一個嬤嬤將琺琅開光

花鳥手爐拿上來,放到了賈瑚的手中。

兩人到了卧室,嬤嬤們方將膳食都擺放好,只張順德留下伺候,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張順德特特的將糖蒸酥酪放到賈瑚面前,又捧上了銀勺。

水沨只笑着搖頭:「怎得想起吃它了?你不已經吃的膩歪了嗎?」

賈瑚只笑道:「我好一陣子不吃它了,偏就又想了。在榮府里做出來的,味道總沒有御膳房的

好。」

水沨說道:「偏就你愛吃這些零碎東西,也不正經吃飯,仔細你的身體。」然後伸手將那糖蒸酥

酪挪到一邊,反倒是將一碗火腿鮮筍湯放到他面前。

賈瑚雖然愛喝湯,但是飯量是不大的,往往一碗湯下去,只再夾幾口菜,並一兩塊點心也就飽

了。因而要是有什麼特別想用的,湯,往往都要放到最後再喝的。

賈瑚有些不樂意,也不動湯勺,只是瞧著。

水沨微微一笑,倒是自己拿起湯勺舀了一小勺,送至賈瑚嘴邊。賈瑚只偏過頭,卻不理會。

水沨說道:「只進幾口。」

賈瑚微微一笑,張口咽下去。水沨又連舀了三四勺,才放下。賈瑚只用了半碗糖蒸酥酪,就一塊

如意糕,一塊菱粉糕,幾片糟鴨信,幾口油鹽炒枸杞芽就已是飽了。等水沨用完,一起撤了下

去,換上了兩盞玫瑰清露。

賈瑚抿了一口,就放下了,說道:「我前兒見過大皇子了,在宮外。」

「哦」水沨微挑眉,「他出宮了?可是規定允許出宮的日子早就過了許久了。」

賈瑚微微一笑:「這也是他的能耐不是?」

水沨問道:「你從那裏見到他的。」

「博淵閣,應該是他的鋪子。」賈瑚說道:「賣些古玩,西洋物件。」

水沨說道:「應該也是最近的事,以前這老大可是安分得很,所以那裏才松下來的。」

賈瑚心下一怔:「以前很安分嗎?」那就是說,這個人,可能才剛到這裏的世界不久的,並不是

如他一般從出生開始。

水沨問道:「怎麼?有什麼不對?他以前是很本分的,甚至可以說是怯懦,沒一點的脾氣。如

今,只能說是他隱藏得太好了,竟連我都看走了眼。」

賈瑚淡淡笑道:「隨他怎樣鬧騰,終究現在還是翻不起大浪的。以後就更沒可能,又不是他一個

人在成長。」

水沨有些諷刺的勾起唇:「這倒是,就像我們這一代的兄弟們,不是個個都本事得狠。」

賈瑚搖搖頭,握住他的手,說道:「你放心。」

水沨含笑道:「我知道,還有你在。」

賈瑚也微微笑起來。

水沨又問道:「老大找你說了什麼嗎?」

賈瑚輕笑,「我是真的沒看出,自己那裏的樣子看上去像是名師了,一個個都想着往我這裏湊

和。」

水沨道:「他也要拜師?你沒允。」

賈瑚道:「我是個懶人,向來沒這心思。但我還是給他介紹了一個好老師。」

「誰?」

賈瑚回答:「林海。」

水沨點點頭,「不錯,選他倒是妥當的。」

賈瑚笑道:「我幫你兒子找了位名師,你要怎得謝我」

水沨笑呵呵的湊到他身邊,將他壓在身下:「把我自己賠你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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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盛世榮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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