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請多指教，操祈
()有人說，時間可以沖淡一切，包括最珍貴的記憶。
可十數年過去，每當夜深人靜時，巨大的思念總會悄然浮現，爬梭在烏拉拉的夢境裏。
……
「如果你沒辦法活着回來，我會殺死你。」哥眯起眼睛。
「據說一個人只能死一次哩。」烏拉拉吐吐舌頭，轉身走向恐怖的吸血鬼大。
哥瞪着烏拉拉：「不是儘力，是一定要做到！」
……
「弟，彈結他很快樂？」哥慵懶地用腳趾挑毛巾擦臉，「要記住你現在的快樂，不論如何都要堅持擁有這份快樂，知道嗎？」
「那是當然啊……」烏拉拉想當然爾，「對了，下下個禮拜爸從埃及趕回來，是不是有什麼任務給我們？」
「還不就是你十八歲生日？」哥勉強笑道，濕毛巾蓋着臉，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早就知道你生日會發生什麼事了，要牢牢記住這點，然後……拼了命也要相信我，知道么？」
……
啪嗒。
一隻斷手掉下，鮮血淋漓。
哥單手抱着奄奄一息的烏拉拉，威風凜凜蹲跪在地。
「殲兒，你贏不了的。」父親周身火焰繚繞。身側，「祝賀者」尤麗手持雙戟，風壓四泄。
「加上我，就可以贏了。」烏拉拉抓着哥的斷手，搖搖晃晃起身。「哥……我們要一起活下去。」
哥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哈，你們看看，有這樣的弟弟，是不是很值得賭上兩個人的性命？哈哈哈哈哈哈！」
笑到，眼淚都豪邁地流了下來。
……
「變強，變得比現在一百倍強，然後你會找到我。」哥將靈貓留給烏拉拉，轉身離去。
只是兩人都沒想到，兄弟倆再一次的相遇，竟是永別之時。
來自地獄的黑炎狂卷吞襲，將兄弟倆全力構築的火牆不斷侵蝕、壓縮。
哥全身燒傷躺在地上，深深看着他的弟弟，他的驕傲。
「烏拉拉，活下去，拼了命也要活下去……一定要達成你的夢想，成為威震天下的結他手！否則……就算下到地獄，我也會殺死你第二次……」
言畢，哥奮力轟出最後的火炎咒，便閉上眼睛，靜靜躺在火海里。
「去！我引以為傲的，笨蛋弟弟。」
然後再也不說話了。
英雄未竟。
烏拉拉抱着哥哥的遺體，一直哭一直哭。
哥哥燃盡生命轟出的極火，竟生生迫退了「血天皇」的地獄業炎，燒得這片大地乾涸崩碎。
是夜，整個東京燃起黑與白的焰，似是為這對兄弟加冕。
……
突然，懷裏的「哥哥」好像動了動。
「？」烏拉拉睜開眼睛，唔，天已經亮了啊……
可胸口怎麼感覺壓着東西的樣子？
少年低頭一看，嚇得差點跳起來。
被自己死死抱在懷裏的，竟是滿臉通紅的食蜂！
「抱歉。」烏拉拉趕緊鬆手，讓少女坐起身子。
雖說由於沒有感應到殺氣，導致身體放鬆了警惕，可讓一個毫無修為的女孩不知不覺靠那麼近，烏拉拉不禁面紅耳赤。
一半是懊惱，一半則是理所當然的害羞。
食蜂努力平復了下情緒，輕聲開口：「御坂告訴你了？我能力的事。」
「恩，很神奇的能力喔！」少年咧嘴，「而且之前沒有用來控制我，說明食蜂是個非常善良的女孩子呢！」
「疑？」突如其來的誇獎，讓食蜂不由又紅了臉。聯想到自己在對方腦海中做的「手腳」，少女罕見地感到一絲愧疚。
「對不起……」
「這種小事不用在意啦……話說，你真的可以一絲不漏地『看見』我所有的記憶嗎？」
食蜂點點頭，閉上眼準備承受少年的怒火。
心裏所有秘密巨細靡遺暴露在外人眼前，不論是誰，都會惱羞成怒的……尤其是，眼前這個男孩還是兩世為人的「重生者」。
沒辦法了，等他生氣完了裝可愛矇混過去……只是以後可能就要形同陌路了呢。
有點不甘心呢，難得遇見一個如此優秀的男孩子，少女心裏有些惋惜。
但對方接下來的反應卻嚇了她一跳！
「哈哈哈！太好了！我終於有知己了耶！！」烏拉拉哈哈大笑，開心得一口氣連做了七八個後空翻。
食蜂愣愣地看着少年，一時說不出話來。
透過能力，她感應到男孩並非假裝，而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那是一種經歷了漫長的孤獨后，終於遇見「可以互訴衷腸的對象」的心情。
坐回長椅，烏拉拉突然流下眼淚。
食蜂輕輕擁住少年，安慰地拍打他的脊背。
「除了紳士以外，我真是，從來沒有傾訴的人……」烏拉拉哽著鼻子，眼淚稀里嘩啦流個不停。
「一想到哥哥一直到死去都是一個人，甚至連可以說說話的靈貓都沒有，就覺得很難過……」
「不，你哥哥還有你。」食蜂輕輕開口，醞釀着語句。
「你是他的驕傲，也是他變強的動力……為了你，他甚至可以付出生命。」
「所以你現在的任務，就是聽哥哥的話好好活下去，每一天都要快快樂樂的……這樣，才不會辜負你哥哥拚命送出的『心意』呢。」
烏拉拉怔怔地看着少女，破涕為笑。
「謝謝，你真好。」
疑？
食蜂忽然覺得，自己打出生后臉紅的次數加起來，也沒有今天這麼多。
每當看到眼前的男孩，少女心裏就湧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身為立於學園都市頂點的level5、常盤台的女王大人，一直以來都被所有人仰視着，懾於自己的能力，周圍的人連說話都是畢恭畢敬，更遑論交朋友。食蜂試過用能力控制，可這樣得來的「友誼」又未免太沒意思。
而烏拉拉，則是討厭的御坂之外，唯一一個以平等姿態與自己相處的人。
想到這裏，食蜂不禁露出微笑：「不用謝哦，就當是偷看你記憶的補償！」
有多久沒有這樣放鬆地和人講話了？
真是的，說謝謝的人，應該是我呢。
「唔，不過好幾次很糗的爛架都讓你看到了……其實現在我已經變得一百倍強了，肯定沒有那麼遜啦！」烏拉拉撓撓頭，「要是再碰上樂眠七棺那些怪物也不會輸掉了，說真的，打不過求饒真的很丟臉耶……」
食蜂微笑，靜靜聽着男孩的碎碎念，不時配合地點點頭。
不意間，瞥到男孩空白一片的掌紋。
「獵命師不配擁有自己的命運，獵命師有的，只有詛咒。」烏拉拉記憶中的這句話，讓少女有點想哭。
充斥着練功的枯燥童年，親手殺死父親的罪孽，一個人在魔物盤踞的東京掙扎存活……
一次次同死神擦肩而過，一次次苟且地活下去，苟且地變強……
直到實現，某個豪壯的願望。
可是……為什麼呢？
身負如此陰暗的記憶，這個傻乎乎的男孩，卻還是笑得如此燦爛？
世界上，真的有這樣豪邁的人嗎？
「……真的喔！現在我不用特意催功，隨便就能放出紫色離火了――看，用全力的話還可以變成最厲害的白色極火喔！」烏拉拉說到興頭處，有些迫不及待地炫耀起來。
什麼嘛，簡直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不過……有一個這樣的男朋友，也不錯呢。
這樣想着，食蜂突然靠在少年肩上。
「誒？」烏拉拉嚇得僵住，趕緊收回指尖的火苗。
「今天，陪我逛街！」少女抬起頭，甜甜一笑。
「……喔。」
「那麼，請多指教咯，拉拉！」
「嗯，請多指教，食蜂。」烏拉拉紅著臉。
少女可愛地皺起鼻子：「還叫我食蜂？」
「唔，請多指教，操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