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四十三章 碎夢

凌波仙子口中喃喃：

「師父，這就是您要的嗎？」

她很清楚，一旦葉堯知道，自己的家族遭了滅頂之災，會是何等的表情？

恐怕他會崩潰無比吧。

凌波仙子也想告訴他，只因他是她最喜歡的師父。

可現在，為了天下大任，為了這世間蒼生，她選擇沉默。

但哪有不透風的牆？

凌波仙子受他人之邀，前去參加丹道大會。

而她留下葉堯再次看護山門。

葉堯每頭除了修鍊，還是修鍊。

可他體內的靈氣，卻始終不見漲。

山下來了幾個跟班，他們幾乎是哭着爬上來的，且傷痕纍纍。

「少爺，少爺……」

當他們爬上來的時候，全身都是血。

葉堯看向他們，他的臉色，頓時大變。

「你們這是怎麼了？怎麼這個模樣？」

這群人是小混混，平日裏，葉堯不敢帶他們回府，生怕葉蒼雲怒罵。

「少爺，大事不好了，葉府被人屠了，您的爹娘，全部死了！」

「不可能！」此刻的葉堯，竟然嗤笑一聲，「我爹武功高強，怎麼會死？」

「是真的，少爺！老爺夫人都死了，屍體還被懸掛在城牆之上，人首分離了啊！」那小混混帶着哭泣的聲音道。

葉堯怔住了，他上前猛揍了那小混混一拳：.五

「你再給我說一遍！」

他開始拳打腳踢。

「少爺，我說的都是真的，老爺夫人已經死了，就在城牆外，不信你可以自己去看！」小混混慘呼道。

「我師父不讓我離開，我豈能因為你們的三言兩語就走！」葉堯咬牙切齒。

「少爺，葉府都沒了，您還在修鍊做什麼？回去看看吧，葉府已經被人抄了，葉家少俠三百多口人，沒一個活下來的啊，少爺！」

這小混混竟然知道，葉家有多少口人？

葉堯愕然了，他瞪了那小混混一眼：

「如果沒有這種事情，別怪我不客氣！」

葉堯往山下而去，他速度不比這群小混混快多少。

他心急如焚，衝下青雲宗，朝着城裏跑去。

來到城門外，當他看到，城門上懸掛着幾十具無頭屍體的時候，他整個人愣住了。

屍體的頭顱，被刺在城牆上的旗幟之上。

當他看到自己父親跟母親的頭顱時，他整個人一個踉蹌。

「不……不可能！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葉堯希望自己在做夢，這才過去多久？

他沖向了葉府，葉府死氣沉沉的，沒有一片生機。

他推門而入，看到的全是屍體。

一排排下人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這裏。

葉堯不敢相信，他的臉上，滿是驚恐之色。

「不，不可能！」

他如何能相信？他希望這一切是假的，他希望自己在做夢。

他希望自己沒有下山，這樣，他的心裏，自己的父母始終是活着的。

他寧可他父母出去了，且永遠不會歸來的那種。

他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他的聲音，哭至沙啞。

凌波仙子在遠處看着，她靜靜的看着這一切的發生，她在等待，等待着葉堯成魔。

葉堯在房間的柱子上，掛起了一條白綾，他站了上去，將脖子伸了過去。

他踢斷了凳子，並開始掙紮起來。

一道劍光飛過，葉堯掉在地上。

他眼中噙淚：

「為什麼不讓我死，為什麼？」

「為什麼不告訴這一切，為什麼？」

「為什麼不帶我修鍊，為什麼？」

……

他連問許多的問題，他想要答案，想要他等待已久的答案。

「因為你要拯救的，是天下蒼生！」凌波仙子淡淡說道。

「呵，天下蒼生？我連我父母家人都救不了，我還救什麼天下蒼生？我拿什麼拯救天下蒼生？」

葉堯眼中沒有了淚水，他只剩下迷茫失落以及孤寂彷徨。

他彷彿感覺，這世間，就只剩下了他一人。

凌波仙子走上前來，葉堯緩緩抬起頭，他看着凌波仙子：

「師父，我活着，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你不肯教我練武？我求求你，教我修鍊，我想為我的父母報仇！」

「為師做不到！」凌波仙子平靜回答。

「為什麼？我連我自己的父母都保護不了？我還活在這世上幹嘛？我求求你，教我吧！」

葉堯跪了下來，再三懇求道。

他的眼淚，從眼眶裏流淌下來。

「為師無法教你，因為你有你自己的路要走，這塵世與你而言，不過是一粒沙，縱然只有你一人，你也得義無反顧的走下去，因為你的身後，是整個天下蒼生！」凌波仙子鄭重道。

「什麼狗屁天下蒼生，我只想讓我的父母回來，只要他們能回來，要我怎麼樣都行，我寧可拿天下蒼生去換他們，師父！」

葉堯的眼淚流淌了一地。

他的眼神無光，他的臉上，滿是憔悴。

「跟為師走吧！」凌波仙子淡淡道。

「我不去，我只求你教我，傳我一身武功，我求你了，至少讓我報仇，等我報完仇，從此以後，我隨你潛心修鍊，再也不過問世事，成嗎？」

葉堯央求道。

「為師不能答應你，誰都可以修鍊，但唯你不行！」凌波仙子道。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葉堯不斷的重複這三個字，直至快要窒息。

他倒在地上，眼淚之中，帶着血絲。

他嘴裏還在喃喃：

「為什麼？」

凌波仙子拂袖，捲走了葉堯，將他帶離了這裏。

回到青雲宗上，葉堯的心情，已經被撫平下來。

他望着眼前，心裏默念著大乘佛經。

他的心靈，變得無比的空虛。

他不再去念想一切事物，同時，他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無限的悲觀。

他認為，自己活着，便是累贅，他覺得，自己活在這世間，就是痛苦。

生不如死的感覺，讓他悲痛欲絕。

無法為家人報仇的那種痛苦，完完全全被他藏匿在了心裏。

他將眼睛閉了起來，繼續腦海之中，翻過大乘佛經。

一年之後，跟葉堯一起進來的弟子們，半數都進了內院。

少有一部分，依然留在外院之中。

更少的一部分，他們被趕出了青雲宗。

因為他們的資質不符合，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