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一首民謠

一個評委聽到歌曲名，微微搖頭。

這年頭，沒有名氣和實力的新人，總愛亂搞原創，試圖以原創開路，但是寫一首歌，哪裏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所以百分之九十九的新人的原創，都是垃圾。

「哈哈，他居然還唱原創？」

「以前這個林南的原創就很不好聽，沒想到他今天還敢唱原創。」

「別人唱的都是經過市場檢驗的流行歌曲，難不成他以為，憑他的原唱，能比已經火起來的流行歌曲要更好不成？」

「我看你們這個什麼南哥，根本就是已經徹底放棄了這一次的比賽。」

觀眾席上，又是一陣嬉笑之聲。

林南的幾個粉絲還倔強的拿着橫幅，但是這個時候，卻也沒了再懟一次的氣勢。

他們，也不免有些失望。

「本來以為，南哥會唱流行歌曲的……」

圓臉可愛小女孩一下子有些喪氣。

「南哥如果不原創，還是很好聽的，就是原創……」

粉絲也對林南有些失望。

他們喜歡林南的歌聲，但是偏偏從原創上來說，林南的實力，實在不算好。

這讓粉絲，都沒底氣和人去爭辯。

「南山南？」

正在座位稍靠着後面一排的地方。

本是在埋頭看着資料的凌筎馨聽到聲音，抬起了頭，望向舞台：「這歌歌名有點意思。」

舞台上，總算是調整好了結他和情緒的林南，身子微微往前，閉上眼睛，沉入音樂的世界。

噔……

結他第一聲響起，聲音清脆甘冽。

隨後，全場的燈光，一束接着一束，瞬間聚焦在了林南的身上。

「嘖，整的還像模像樣。」

「看上去像個很能唱的歌手，要不是知道他的底細，我都要被他給騙了。」

不少人笑出了聲。

小粉絲聽到他們的話，一臉的委屈，可又沒法反駁。

「這人是我才解約的一個小歌手，自詡原創歌手，但他的歌曲實在差勁。」旁邊的劉寶華找到機會，樂呵呵的看着凌筎馨：「不要對他抱有什麼期待。」

凌筎馨朝他看去，微微蹙眉。

兩人分屬不同唱片公司，各為其主，凌筎馨入行時間短，資歷淺，加上長得漂亮，總是遭到各種騷擾。

「我還有點事情，先走了。」

凌筎馨點點頭，算是禮貌，隨後起身，就要離開。

她不喜歡劉寶華這個人，但是不否認劉寶華的專業素養。

被他說不好的歌，大概是真的不好。

這一場的歌手她基本都看完，沒有一個令她感覺到滿意。

凌筎馨臨關門的時候，最後看了一眼舞台上的少年。

眉清目秀，可惜了。

……

……

「你在南方的艷陽里，大雪紛飛。」

林南有些淡淡傷感的聲音，夾雜着幾分彷徨的滄桑感，瞬間出現，一聲落下，如同子彈，擊穿了在場無數人的心臟。

已經把門關的只剩下一條縫隙的凌筎馨身子一頓，心底一凜。

對林南不抱以半點期待的觀眾齊齊一怔。

失望的小粉絲腦袋一抬，睜大眼睛，望向舞台。

旋律和歌詞……

雖然才開始，可是……

好像意外的好聽？

「我在北方的寒夜裏，四季如春。」

「如果天黑之前來得及，我要忘了你的眼睛。」

「窮極一生，做不完一場夢。」

關閉的門，再次被她推了開來。

她站在大門前，望着遠處的舞台上的身影。

報以輕蔑的觀眾一個個收斂起了不屑和奚落的神情。

反倒是，越發驚訝。

本已經打算收起來的橫幅的小粉絲，聽到聲音，愣了愣神。

回過神來。

她一下子又抬起手，把橫幅舉得高高。

圓臉可愛小女孩瞪大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

好聽！

我們的南南，居然……

這麼厲害的嘛！

她小臉一陣陣的激動。

「南方的艷陽里，大雪紛飛。」

「北方的寒夜裏，四季如春！」

凌筎馨腦子裏面細細咀嚼著這開篇的兩句歌詞，滿是韻味，帶上那個少年的有些滄桑和傷感的聲音，瞬間就讓她挪不開腳步。

本來已經不耐煩，準備收工，想着待會兒吃什麼的評委，也是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視線轉向舞台，滿臉驚訝。

就連之前對林南百般不屑的劉寶華，肥碩的身子都是一顫。

全場目光，悉數聚焦在了舞台上的少年身上！

「他不再和誰談論相逢的孤島，」

「因為心裏早已荒無人煙。」

「他的心裏再裝不下一個家，」

「做一個只對自己說謊的啞巴。」

林南徹底沉浸在了屬於自己的世界之中，南山南這首歌，林南唱起來的時候，腦子裏彷彿出現了個兩個人。

男生和被他暗戀了許久的姑娘。

因為各種原因，男生和女生，終於無法走到一起。

男生為了成全她的幸福，也曾撒過善意的謊言，就如所唱的「只對自己說話的啞巴」一般，自欺欺人。

凌筎馨內心深處，忽而像是被人撥動了一根弦，這歌詞唱出來的感覺，分明就是她這段時間的心聲，或許也是絕大多數負重前行在這個時代的年輕人的心聲。

「有時候世界很大，但是我很孤獨，就像是活在荒無人煙的島嶼之上，無人訴說自己的情緒，無人傾聽……」

凌筎馨望着舞台上的少年，這一刻竟是片刻的心疼：「可是為什麼……他年紀明明那麼小，怎麼會有這麼深沉的對生活的理解。」

周圍，所有人，徹底安靜。

他們聽着那結他的曲調，聽着那少年滄桑又悲傷的聲音，滌盪在心靈之間。

「他說你任何為人稱道的美麗，」

「不及他第一次遇見你。」

「時光苟延殘喘無可奈何。」

「如果所有土地連在一起，

「走上一生只為擁抱你。」

「喝醉了他的夢，晚安。」

抑揚頓挫的聲音，情緒飽滿的曲調，悠揚的歌聲，淡淡的孤寂，連帶着少年那道在舞台上，顯得格外孤冷的身影。

一聲，接着一聲，擊打在所有人的心底。

評委席中，

有女評委微微閉上眼睛，心尖兒發顫。

她腦想起了以前很多被遺忘的事情。

關於已經年少時候，想要擁抱，卻沒能擁抱的少年。

她已經徹底融入了這首歌中。

女人，本就感性。

周圍，所有人。

有人紅了眼眶。

有人閉上眼睛。

有人怔怔的望着那邊，不發一言。

耳畔，唯有音樂。

……

「大夢初醒荒唐了這一生。」

「南山南，北秋悲。」

「南山有谷堆。」

「南風喃，北海北。」

「北海有墓碑。」

一曲終了，林南緩緩睜開了眼睛。

眼眶微紅，唱的不只是南山南，林南內心，也有幾分說不出的感覺。

全場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