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衣衫襤褸醉夢中

第2章 衣衫襤褸醉夢中

九四:或躍在淵,無咎。

「他奶奶的,給我打!」一家小賭坊門前,兩個大漢在毆打着一個人。那人披頭散髮,雙手護住頭部,任憑他們毒打,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像極了街頭乞丐。兩個大漢邊打嘴上邊說罵道:「死小易,你奶奶的,敢欠我們的賭坊的錢不還,你第一天來嗎,你活膩味了嗎?」「你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兩個大漢亂打了一通,那個叫小易的人只是抱着頭,任由他們打罵,不啃一聲。兩個大漢打累了,其中一個說道:「你聽好了,你現在欠我們賭坊的銀子,給你三天時間,如果不趁早還了,你知道什麼後果。」又狠狠踹了一腳,吐了一口口水在他身上,罵罵咧咧離去。兩名大漢走後,這名叫小易的才緩緩起身,摸了摸被打的身體,齜牙咧嘴,拖着身體慢慢地走着,走向前面一間不遠的酒肆。

小易走到酒肆門口,向酒保大聲叫道:「夥計,來碗酒!」正想往裏走,夥計伸手攔住了他,白了白一眼,做出趕人的手勢,冷冷道:「走開走開,又想吃白食。」小易一聽不高興了,攬起衣袖嚷嚷道:「小爺我什麼時候欠過你酒錢了。」夥計道:「你之前是不欠,但今兒可不行。」小易問道:「為什麼不行?」

「哈哈,誰都知道,你小易要是被抬出賭坊,十有八九就是輸了一個精光,哪來的酒資啊?」酒肆內一名酒客說道,引得哄堂大笑,夥計擺出一副「就是這樣」的表情,也跟着哈哈大笑。這裏面的酒客大都是熟客常客,平時無事或休息時來這裏喝碗酒水,與街坊鄰居聊聊家常,倒是自在。

小易被眾人嘲笑一番,不怒反笑道:「你怎麼知道我身上就沒銀兩,一邊待着,不要擾了小爺我喝酒的雅興,伺候好了,有賞。」「喲喲喲,打腫臉充大爺啊,我可聽到了,剛才那兩個人可說了,若是不還錢,有你好看的。」小易雙手搭在身後,道:「哼,小爺我今天賭運不順,準備明天再殺他個痛快。」頓了頓對夥計說:「還不讓開,有你這麼對待客人的嗎?」夥計對小易這番話也是半信半疑,獃獃看着掌柜,掌柜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胖老頭,頭髮白了大半,樣子不算苛刻的那種鐵公雞,正在櫃枱算賬,他點了點頭,表示同意,然後又低頭打着算盤。夥計得到指令,沒好氣道:「好嘞,您請。」還故意提高嗓音。

小易「哼哼」兩聲,雙手向後一靠,大搖大擺地走進酒肆,找一個空位坐了下來,一拍桌子,道:「上酒,記住不要摻水的酒。」夥計一聽不高興了,大聲道:「您放一百個心,我們這的酒貨真價實,您不要求,我們從來都不兌水。」這一席話又引得酒肆內鬨堂大笑。又有酒客笑道:「今兒小易真是發財了,被人打了出來不說,還喝不兌水的酒」。小易老臉一紅,道:「去去去,你們懂什麼,平時酒太烈了,不兌水怎麼喝。」眾人問道:「那今兒又怎麼喝這烈酒了?」小易道:「換換口味,換換口味。」「我看是被別人打疼了,喝點酒止痛吧。」小易不服道:「我這體格,他們怎能傷我一分一毫。」「別吹了,都快被別人打得半死不活了,還裝英雄呢。」小易「哼」了一聲,不理會這些酒客,此時夥計打了一大罐燒酒,足有三斤,小易倒了一碗,拿起悶了一口,頓時從喉嚨一直燒到肚子,贊道:「好酒!」

「我說小易,你整天這樣遊手好閒混日子也不是個辦法,不如學門手藝養活自己。」說話的是一個中年人,名叫王二,皮膚黝黑,身穿褂子粗布褲,褲腳卷至膝蓋,露出小腿,桌子旁還有斗笠和魚竿魚簍,一看就是一名的漁夫。有時掌柜的想吃魚,王二就給他送過來,得了幾錢,也買上兩口酒水吃。王二為人老實熱心,見小易每天都這樣混日子,覺得一個少年這樣挺可惜的,就好心勸上幾句。

「王二叔,您老就別操這份心,他呀,根本就無藥可救了。」說話的是一個年輕人,一根扁擔一把刀,是一個樵夫,名叫孫州。「是啊,上次王大貴人府上招短工,叫我帶幾個人來,我好心好意叫了他,誰知道他不僅一口回絕,還說我沒出息,說什麼給別人坐短工什麼時候才有錢娶老婆。」這人長得十分魁梧精壯,名叫趙四。王二聽了,好心對小易說道:「小易,這就是的不對了,別老想靠賭發財,要腳踏實地。你說說這兩年,你都折了多少銀子在裏邊了。」小易喝了一口烈酒,道:「那些錢是我暫時放在他們那裏的,等哪天我再全部拿回來。」王二搖了搖頭,嘆道:「不務正業。」

一名酒客走到小易那張桌子,在一旁坐下,問道:「小易,我跟你說,我在山上發現了野豬的腳印,我一個人弄不來,要不要和我一起干,你身手不錯,得了錢分你一半。」這人是名獵戶,叫趙方,身材壯實,在這一帶算是很厲害的獵戶。小易臉上已經有點微微見紅,沒好氣問道:「你能分我多少?」趙方露出笑容,伸出五個手指頭,很得意地看着小易。小易「切」了一聲,不屑道:「你唬我的吧,能有五兩這麼多?」趙方收起手指,得意說道:「而且是一頭的價錢。」小易道:「你去哪裏找的賣家。」趙方道:「還不是王大貴人府上要的嗎,這價錢也就他們一家能給得起,我可跟你說了,現在好多獵戶都盯上了,我已探好路了,要一起幹嗎?」孫州奇道:「奇怪了,今天我送柴火時候,管家吩咐我每日多送幾擔,難不成王府有喜事辦?」趙四略有所思道:「嗯,你們這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王府蓋了一座新的別院,這些日子我都在在院子干泥瓦活。」王二道:「周兄弟,你知道怎麼回事嗎?」王二對自己對面的男子說道。趙方也說道:「是啊,周叔,您跑商的,路子多,消息靈,這王府最近有什麼大事嗎?」

此人是一名跑商人,名叫周一路,隨着商隊東奔西走,賣的是南北雜貨,接觸的人也是雜七雜八的,消息自然就多。周一路喝了一杯酒,小聲地說道:「我聽說啊,好像王府最近要辦喜事?」「喜事?莫不是王大貴人納妾?」趙方問道。周一路道:「不是,好像是給王小姐籌辦喜事。」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眾所周知,這王大貴人生得一女,視為掌上明珠,據說人長得十分美麗可人,城裏好多有錢有勢的公子紛紛上門提親,但都被一一拒絕,所以這位王小姐年方十八還待嫁閨中。這黃花大閨女突然就準備嫁人了,讓酒肆里的眾人愣了一愣。

孫州搖頭道:「不可能的,昨天我還聽王媒婆說道,請她給王大貴人說媒的那些公子少爺,都被一一回絕了,現在都沒人敢去王府提親了。」周一路道:「是啊,我也覺得奇怪,王府也算是名望之門,嫁人娶親這種事必定大張旗鼓,但這一次做得很低調,我也是從老大那裏聽來的……」周一路喝了一口酒,繼續說道:「我老大說,這一次王府嫁女,非同一般。」「怎麼不一般?」「聽說是要招親。」眾人均吃了一驚。

所謂招親,是女方通過某種方法方式來找到如意郎君的方法。一般多為文招、武招和緣招。文招就是比文招親。有些女子好詩文,像找一個有才學的,就會來比文招親;武招就是比武招親。有些女子仰慕英雄豪傑,想找一位大英雄,那就是比武招親,緣招就是繡球招親,那就純算看天意,拼運氣。眾人都好奇:「是比文還是比武。」周一路搖了搖頭,道:「這我就不得而知了,我只知道這月十八,是王府招親日子。」

「我也去湊湊熱鬧,說不定……」酒肆里幾個年輕的小夥子蠢蠢欲動,這是天上掉餡餅的機會,萬一砸到自己手裏呢。小易已經喝得有點醉了,打了一個酒嗝,道:「你們這幫人,人家千金小姐能看得上你們嗎,說文采,大字不識幾個;論武功,你們就只有捉雞抓狗的本事,別去丟人了。」小易把酒罐來了個口朝下,罐里剩的酒剛好夠一碗,又咕咕地喝完。

「小易,我看你身手不錯,應該是會一點功夫,而且也耐打,不如你去湊湊熱鬧,說不定啊,能撈一個上門女婿呢。」趙方打趣道。小易搖了搖頭,晃晃悠悠地站起來,從懷裏掏出一塊碎銀,丟在桌子上,對着夥計叫道:「結賬,剩下的錢再給我打一壺酒,一刀熟豬肉,兩個饅頭。」夥計眼睛一亮,心裏犯嘀咕「人都差點被打死了,還留着錢喝酒。」搖了搖頭收了銀子交給櫃枱掌柜,又張羅打包的酒食。趙方惦記着野豬,問道:「小易,打獵的事,你有沒有興趣。」小易道:「有錢幹嘛不賺,明天早上山下見。」這時夥計已經把打包好的酒食取來,小易左手提着食物,右手拿着酒,晃晃悠悠地走出酒肆,後方還聽到趙方的叮囑,「記着,明天卯時三刻。」小易頭也不回地擺擺手,表示知道。天色已暗,眾人也紛紛離席而去,各自回家。

小易,兩年多以前來到這繁華的西京城裏,之前靠乞討為生,日子久了,街坊見其有些氣力,就帶着他做一些短工,起碼填飽肚子。可沒成想他掙了些錢就盡往賭場里跑,大賭特賭,又好貪杯,所以在眾人眼中,是一個不務正業的小混混,不過好在他沒有那些街頭混混的陋習——偷盜,說他小混混是指他混日子,和鄰里關係倒是不壞。城北一處荒棄的小廟,成了他的住所。

小易生了一堆火,小廟不大,瞬間被火光照亮。小廟沒有雕塑,故不知是供奉誰,牆角有一堆乾草,那就是小易的狗窩,廟頂因為日子久了難免有些漏洞,好在小易學過泥瓦,補補是沒問題,兩扇門被風一吹,嘎吱作響。窗戶也破破爛爛,好久沒補,冷風從這些縫隙出來,吹得小易欠了欠身。小易倦著身體,吃着酒食,在酒肆時候已經喝得半醉,回來的路上酒勁上頭,現在再二兩酒下肚,已經是臉紅頭暈,困得不行。伸了一個懶腰,蜷縮著身體躺在草堆上,呼呼睡著了。

西京城首富王權才王大貴人要嫁女的消息在滿滿傳開,在王府門外也張貼了招親告示:小女年方十八,待嫁閨中,特在六月十五在王府舉辦招親。凡年滿十八至三十歲,無身體殘疾且未娶妻者,皆可相親。招親后可立即成婚,願有志之士顧首。

此告示一出,引得全城轟動。王家乃西京首富,家財萬貫,且有家人在京做官,可謂是有權有勢,誰攀上了王家,那就是飛黃騰達,富貴一生。全城男子都紛紛嚮往,希望自己是最有運氣的一個。

王宅里也忙得不得開交,各處張羅,張燈結綵,又要招待遠道而來的客人。王宅是大戶人家,嫁女之事自然有不少貴客來臨,有些是祝賀,有些是看熱鬧。大門口處,車水馬龍,絡繹不絕。

但在這王宅的深閨處,一女子正對着鏡子頻頻嘆氣。那女子坐在梳妝台前,身後有一小丫鬟正給她梳頭。丫鬟正給她盤發,見自己的主子在嘆氣,便有些委屈問道:「小姐,您這是怎麼了,是嫌奴婢笨手笨腳,梳不好頭髮?」那女子微微一笑,道:「沒有的事,你服侍我多年,一向是面面俱到,我歡喜得很。」丫鬟問道:「那小姐在為何事發愁?」女子眉間一愁,只是輕輕嘆了嘆氣,又不言語。丫鬟道:「小姐是為了老爺招親一事才愁眉不展?」

女子雙手順了順鬢角的長發,嘆道:「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自然得聽爹爹的安排。」丫鬟道:「說來也奇怪,老爺夫人一向不管小姐的婚事,之前那些富家之第上門求親,也是由小姐您說了算,這次為何……」女子道:「你還記得我十歲那年,得了一場重病。」丫鬟點了點頭,道:「記得,當時我也剛進王家,那次小姐病得厲害,老爺夫人遍請名醫也束手無策,當時都以為……」丫鬟不敢再說了。女子微笑道:「以為我病入膏肓,不久人世。」丫鬟忙道:「小姐長命百歲,這些年都健健康康的。」女子道:「是啊,都要感謝當初為我治病的道長。要不他,我早就不在人世了。」丫鬟道:「那後來呢?」女子道:「後來,後來她為我卜了一卦。」丫鬟笑道:「哈,一個道士不僅會治病,還會算命。那他算出什麼了?」女子道:「他當初為我卜卦,沒有說什麼,然後給了一個錦囊給我爹,說是當我十八周歲那天再自行拆開,一切都寫在裏面。」丫鬟奇道:「小姐今年已經十八了,那錦囊拆了嗎?」女子道:「拆了。」丫鬟道:「裏面寫了什麼?」女子緩緩說道:「碧雲年華,良緣難求,招親納婿,天意難違。」丫鬟倒吸一口涼氣,自打主子十六歲后,就有不少公子少爺上門求親,但都被一一回絕,確實符合卜卦的前兩句,恍然道:「難道老爺也是為此才幫小姐張羅這次招親?」女子點了點頭,道:「那道長能治疑難雜症,自然是有本事的人,所以爹爹對他卜卦的事也深信不疑。」丫鬟盤好了頭髮,道:「那小姐也不必為此心煩,小姐生得極美,又懂詩書,既然是天意,那未來姑爺必定也是人中龍鳳,差不了。」女子微嗔:「就你多嘴。」鏡子前的女子,確實一副漂亮的臉蛋,雪白肌膚,如一方靜靜秋水讓人沉醉。她沒有傾國傾城的容貌,卻有清水出芙蓉的大家閨秀氣質,讓人疼愛。

丫鬟道:「小姐,聽說歐陽小姐這次也來?」女子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道:「嗯,我也有許久沒見過晴姐姐了。」丫鬟道:「聽說歐陽公子也一起隨同,歐陽公子風度翩翩,武功又高,名列當今武林少年俠客榜第二,說不定他就是小姐的命中注定。」女子卻坦然笑道:「歐陽哥哥確實是少年英才,小時候也很照顧我,但我一直把他當作哥哥對待,不做他想。」丫鬟道:「小姐,我也覺得那道士說得對,您啊,眼光太高了,良緣難求。」女子微怒道:「居然拿我開玩笑,討打。」兩人主僕情深,小打小鬧也屬平常。

鬧了一會,丫鬟道:「小姐,平日裏在家就悶,不如出去玩玩吧?」女子猶豫了一會,黯然道:「好是好,不過現在出去總有些不方便,而且爹爹也未必會肯……」丫鬟道:「這好辦,我幫小姐打扮一下,換個裝就沒人認出來了,至於老爺嘛……老爺在前面忙得不可開交,我們就出去一會,不會被發現的。」女子想了想,道:「好是好,真可惜了你剛幫我盤好的頭髮。」丫鬟撒嬌道:「哎呀,小姐……」女子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道:「是你想出去玩吧。」丫鬟被叫破心事,俏臉一紅。女子接着說道:「貪玩鬼,還不給我重新打扮。」丫鬟聽罷,拍了拍手,大叫「好哇」就重新幫忙打扮。

西京城的醉風樓,生意出奇的好,雖然平時生意也是紅火。最近這幾日,店裏來了很多外鄉客,大多是武林俠客、貴族公子,自不用說,都是沖着王家的招親而來。而醉風樓是西京城裏最好的,菜譜不僅南北匯聚,樓靠河而建,自是一番滋味。店裏的夥計忙裏忙外,掌柜地更是笑眯眯地收銀子。

「小二,我的酒菜怎麼還沒上?」一人拍著桌子喊道。那人年紀約二十多,皮膚黝黑,濃眉大眼,臉上的風霜顯得有着超出同齡人的沉穩,一把寬大的刀擺在桌上。做生意的,千萬不能得罪的就是武林中人和權貴子弟,武林中人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砸壞東西就溜之大吉,權貴之弟更不能得罪,伺候不好就別想混了。掌柜的很清楚,一邊對着那個刀客賠笑,一邊叫夥計趕快打酒。不一會,夥計就端著一壇酒和一隻肥雞上來。此時,不遠處的一桌,一個少年也如法炮製,道:「夥計,我的菜怎麼還沒上,他來的比我晚,為何卻在我前面。」少年說的他,就是那位刀客。掌柜的看了看少年,他衣着華貴,頭戴紫冠,身後站着兩個手下,其中一人拿着一把刀,刀鞘上鑲嵌有寶石,價值不菲,年紀也不過二十齣頭,料想必定是名門之弟,也不敢怠慢,催著夥計手腳麻利點。刀客目光掃了少年一眼,就沒有理會,自顧喝酒。

少年「呵呵」一笑,道:「看到了沒有,人家『小狂刀』史如風的待遇就是和我們不一樣。」少年身後的執刀隨從附和道:「史如風,難道是狂刀門門主的兒子,外號『小狂刀』的史如風?」另外一名隨從道:「沒錯,就是那個三年前差點就入選十大少年俠客榜的史如風。」執刀隨從奇道:「那就怪了,據說史如風刀法霸道非常,在武林後起之秀中也是佼佼者,為什麼排不進少年俠客榜?少爺,您當初也在場,說說為什麼,敗給了誰?」那少年「哈哈」一笑,道:「敗給了一個鏢局的少年,而且還不到五十招。」說罷三人大笑。

史如風在聽三人滔滔講述自己的事迹的時候連喝了兩碗酒,又聽到那少年的嘲笑,酒氣上頭,手中酒碗「碰」地一聲砸向桌面,微怒道:「公孫鴻,三年不見,你小子還是這麼讓人討厭。」公孫鴻抱拳微笑道:「不好意思,說到史兄的痛處了。」史如風冷冷道:「三年前要不是我連戰多日,也不會被那小子鑽了空子。」公孫鴻輕笑道:「連戰多日?當初我們誰不是連戰多日,說白了是你武功未到家罷了,都差最後一步了還被人逮到機會。」史如風譏諷道:「你別說風涼話,要不是你們公孫家人多勢大,幫你擋了很多好手,說不定你還如不了前十。」公孫鴻不怒反笑道:「當初我們各守一擂,很公平,是你技不如人。」史如風一拍桌子,道:「少扯淡,要論單打獨鬥,你公孫家的刀法還未必勝得了我。」公孫鴻正色道:「好,既然史兄你這麼說,不如來切磋一下,看看這三年大家的武功練到什麼程度。」史如風站了起來,右手按在刀上,道:「好,三年前我就想和你較量一下,看看是你的刀快,還是我的刀狂。」

「喲,兩位仁兄,幾年不見,你們脾氣還是這般火爆啊!」從樓梯踏入的是一個少年,年紀與他二人相仿,卻比兩人更加秀氣,一身素色,頭系髮帶,手執摺扇,極為儒雅,更像是讀書人。公孫鴻笑道:「原來是飛狐堡的寧少宇。都說少堡主乃儒生,依我看,倒是窮酸味多了。」寧少宇並沒有發怒,啪一聲展開摺扇,輕搖幾下,道:「公孫兄還認得我。」史如風搶道:「『玉面書生』寧少宇,名列少年俠客榜,誰人不知。」寧少宇笑眯眯走到史如風的桌前,坐了下來,道:「史兄,這都是虛名而已,何必提呢。」史如風「哼」了一聲,沉默不語。

公孫鴻也坐了下來,道:「在當年的少年俠客榜中,四大世家和六大門派被看好入前十,狂刀門和飛狐堡也是被看好是入選前十的最有力者。誰料想史兄居然敗了,而且是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子,史兄自然是耿耿於懷了。」寧少宇見史如風欲要發怒,連忙道:「擂台之事,勝敗難料,史兄有何必介懷,況且當初也見識了史兄的狂刀,在場的前輩高人也絕口稱讚。」史如風聽罷稍稍安靜,喝了一碗酒,悶悶不樂道:「雖然當時我確實有些疲憊,但功力還有七八成,也沒想到會敗給一個無名小輩,想來是我太過輕敵。」寧少宇點了點頭,道:「在前十的比試中,他不到五十招就輸了,在場的人都覺得他這個前十有名無實。來,我陪史兄喝酒,別提這些不愉快的事,今朝有酒今朝醉。」對着夥計喊道:「小二,上酒。」掌柜的之前聽史如風和公孫鴻要動手,心都涼了半截,生怕砸壞東西趕跑客人,現在無事了,自然是捏了把汗,謝天謝地,忙催促夥計上酒,好生伺候。

幾碗酒下肚后,史如風問道:「你們兩位來到這西京有何貴幹?」寧少宇「呵呵」一笑,搖着手中的摺扇,笑而不答。一旁的公孫鴻笑道:「那你老兄到此處又有何貴幹?」史如風看兩人的神情,大概猜中幾分,恍然道:「原來大家目的相同。」寧少宇道:「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王如萱王小姐這般美人,我自當要拜會,一睹芳容。」史如風道:「哼,你怎知她是美人,這王小姐十八還未嫁,如今要招親選婿,我看吶,必是生得一般。」公孫鴻道:「非也,這王如萱小姐非但不醜,而且生得極其美麗。」史如風啐了一口,道:「難不成你見過?」公孫鴻道:「在下不才,前兩年隨家父拜會王府時打過照面,至今難忘。兩位兄台,實不相瞞,這次招親,我是勢在必得。」寧少宇道:「恐怕未必吧!」公孫鴻看了他一眼,問道:「難道寧兄要和我爭?」寧少宇合起紙扇,大笑道:「有何不可?」江湖門派之間,聯姻是壯大實力的重要手段。三人均是名門之後,而王家名望和財力頗為深厚,自然是要爭取聯姻的對象。

公孫鴻眼中閃著寒光,道:「雖然我與寧兄同在少年俠客榜中,但未曾交手,我早就想與你切磋一下。」寧少宇也不甘示弱,道:「公孫家的刀法乃武林一絕,我神往已久,還望賜教。」話剛說罷,寧少宇身子一晃,右手摺扇一出,如毒蛇般竄向公孫鴻胸口。公孫鴻早有準備,雙腳一瞪,向後飄去,身子未離開凳子,同時右手已從隨從手中拿下寶刀。寧少宇一招未得手,「啪」一下打開紙扇,笑道:「好功夫。」公孫鴻拔出寶刀,是一口柳葉刀,薄如翼,亮如雪,道:「正想賜教。」

掌柜的見二人一言不合就要打起來,連忙上前勸道:「兩位少俠,有話好好說,息怒息怒……小店小本生意,兩位高抬貴手。」

史如風安穩地坐着喝酒,淡淡道:「掌柜放心,這兩人一個是飛狐堡少堡主,一個是公孫世家大少爺,還怕沒錢賠嗎?你老老實實一邊待着。」掌柜雖然看着憨厚老實,但在西京摸爬滾打了好些年,這些場面也是見多,既然知道對方名號,又惹不起,只好嘆了一聲就默默地走開了。史如風大聲喝道:「不想被傷的就快快離去。」醉風樓中不少人聽聞立馬匆匆離去,還有一些依舊吃肉喝酒,史如風目光掃了過去,都是一些粗狂的江湖中人,想來是看熱鬧的,也就不再理會。

寧少宇道:「公孫兄你看,史兄這麼一折騰,這醉風樓的賬可落到我倆頭上了。」公孫鴻道:「怎麼,你怕了?」寧少宇笑道:「笑話,我會怕,但我不做虧本的買賣。」公孫鴻問道:「怎麼說?」寧少宇道:「誰輸了,這賬也就是誰的。」公孫鴻道:「好!一言為定。」兩人雖都名列少年俠客榜之中,但榜上除了第一第二,餘下八位名次都沒有明確的界定,都想一較輸贏,分出高下,揚威武林。

寧少宇抱拳道:「請!」摺扇展開,直推急送,公孫鴻舉刀一立,格住紙扇,道:「寧兄的扇子果真是不懼刀劍。」寧少宇一招未果,收回摺扇,笑道:「在下的扇子名為蝶戀花,扇骨乃金鋼打造,扇面由天蠶絲與金絲交織而成,堅硬無比,水火不侵。在下平日惜花戀蝶,扇面一面繪蝶,一面畫花,蝶戀花由此得來。」說罷把摺扇兩面一一展示,花細緻,蝶生動,乃出自大家手筆。公孫鴻道:「此刀名為柳絮,寧兄小心了。」刀勢一起,亮白的刀刃閃出點點白光,射向寧少宇。寧少宇贊道:「杜甫有詩云,顛狂柳絮隨風舞,今日一見,果不其然。」摺扇一收,直面迎上,穿過公孫鴻這漫天的刀勢,襲向對方腰腹。公孫鴻大喝一聲,刀勢一收,右手順勢回劈,刀扇向碰,二人順勢後撤,繼而又雙雙迎了上去。。

一旁的史如風看着二人相鬥,心道:「三年前公孫鴻的刀雖快,但迅猛過度,如今卻能收發自如,可見刀法已初窺門徑;而寧少宇鐵扇比三年前更刁鑽狠辣,不可小覷。」三人都是後起之輩,當今武林少有的練武奇才,數招就知對方的武功進展。寧少宇笑道:「僅數年未見,公孫兄刀法精進,可喜可賀。」公孫鴻道:「寧兄也不懶,看來我得小心應付。」兩人纏鬥數十回合,不相上下下,公孫鴻刀勁所到之處,桌椅無一倖免,但密集的攻勢卻傷不到寧少宇分毫,越戰越酣,寧少宇順勢一躍,從二樓飛身躍下,公孫鴻心知照這樣斗下去非把這酒樓拆了不可,故也縱身一躍,雙手握刀,劈了下去。

外面的街道本來很是熱鬧,人來人往,寧少宇從二樓躍下,引來路人注意,又見公孫鴻提刀殺來,均知大事不妙,紛紛散開,明哲保身,倒是留給兩人一個較為寬敞的比武空地。史如風等人也紛紛聚集到二樓的窗枱觀戰,掌柜的自然也在,這關係到誰最後來賠償自己的損失。

寧少宇面對公孫鴻這至上而下的刀,雙腳微開,站穩馬步,摺扇一收,打算來一個硬碰硬。但公孫鴻藉著這向下的力道,刀勁增強數倍,哪是這麼容易接。寧少宇被震得虎口發麻,氣血翻騰,一刀過後,公孫鴻身體也是至上而下,手中的刀藉著力,身體向後翻,右腳順勢踢向寧少宇。這一腳本可以踢中寧少宇的左肩,但公孫鴻剛才一刀也被反震得內息混亂,所以出腳時力道不足,寧少宇深吸一口氣,向後躍去,本以為可以鬆一口氣,但沒等腳着地,自己就莫名其妙感覺重心一丟,身子飄然向後翻了一個跟斗,「哎喲」叫了一聲,腦子一嗡,摔在地上,大為狼狽。

寧少宇起身,發現身邊多了一個人,也躺在地上,手上還拿着一個硃紅色的酒葫蘆。原來方才他在向後退時,此人從人群中走了過來,低身去撿掉落在地上的酒葫蘆,不料二人都沒察覺有異,撞在一起,雙雙倒地。只不過那人是俯身撿東西,被撞倒而已,而寧少宇雙腳碰到那人身體,栽了一個四腳朝天,大失面子。

公孫鴻哈哈笑道:「寧兄,你這招叫什麼,還請賜教。」受到譏諷,寧少宇向來自詡風流儒雅,如今受此大辱,大敢面上無光,怒洶洶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只見那人披頭散髮,一身破爛的衣服,身上有些酒氣,分明就一個乞丐,不用顧忌什麼,右腳一抬,踢向那人肚子,狠狠道:「哪來臭要飯的,敢擋本少爺比武。」說罷又踢上兩腳,以示泄憤。那人受了寧少宇三腳,疼得「哇哇」直叫,嘴角流出少些血來。路人見了,私下都說下手忒狠了點。原來寧少宇之前怒氣當頭,每一腳都加了少許內力,普通人怎麼受得住。

那人邊滾地邊喊道:「殺人啦,光天化日欺負人啦。」寧少宇怒道:「活該,誰叫你擋了本少爺。」那人聽罷,迅速起身坐在地上,道:「這是街道,又不是你家,你可以走,我也可以走,憑什麼是我擋你而不是你擋我。」然後對着路人哭訴道:「鄉親們啊,大家給我做主啊,我好好地走在街上,莫名其妙被撞倒在地,還被他打罵,這是什麼世道啊。」

路邊眾人也紛紛低聲暗語,都是責備寧少宇和公孫鴻的,當街鬥毆,擾亂民生還傷及無辜等等,但介於二人的作為,必是富家子弟或江湖中人,無人敢當面指責。寧少宇平日裏也是個作威作福的公子哥,根本不怕人言,而且今天受到了這般恥辱,又是一頓拳打腳踢,面目猙獰,全無之前翩翩文士之風。

「住手!」一聲斥喝,是人群中一位年輕清秀的公子,他走上前來,喝住了寧少宇,道:「光天化日之下,還有沒有王法了?」寧少宇見是一位弱弱的公子,面色奶白,想來是迂腐的讀書之人,怒道:「你是誰,敢管本少爺的事。」那位年輕公子正色道:「你當街鬥毆,擾亂治安,還傷及無辜路人,還敢在此放肆?再不住手,小心我報官。」寧少宇見眼前這人有恃無恐,注意到他服飾名貴華麗,心生疑惑,料想此人是這方的富家子弟,不宜節外生枝,面色稍緩,道:「好,我今天給你一個面子,只要這個乞丐給我賠罪,磕上三個響頭,我便饒了他冒犯之罪。」

「你傷了人還想讓他給你賠禮道歉,真不要臉,我看吶,是你應該向他賠罪才是!」寧少宇聽罷,大喝道:「是誰,出來。」此時從那年輕公子身後冒出一個小女子,樣子頗為俊俏,道:「是我說的,你讓大家評評理,哪有你這樣的道理。」寧少宇道:「你又是誰?」那年輕公子道:「她是我一個小小的侍婢而已,不識大體,就喜歡打不平之事。」寧少宇喝道:「好哇,你竟然罵我不如一個小小的丫頭識大體。」那公子笑道:「哪裏哪裏,公子讀書肯定比我這丫鬟多,懂的道理肯定也多,大家說是不是。」路人紛紛點頭。

受了這麼多諷刺,寧少宇已是怒不可遏,正欲動手,公孫鴻走到寧少宇跟前,小聲說道:「寧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這又是別人的地方,給那叫花子幾兩銀子打發一下就算了,事情鬧大可不好。」說罷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寧少宇知道這是公孫鴻提醒他注意自己家的面子,心雖不甘,但也無奈,不耐煩道:「算了,就當今天本少爺倒了霉,這些錢你拿去看大夫。」說罷從懷中摸出一小塊碎銀,丟在地上。那乞丐見到碎銀,立馬開心地撿了起來。公孫鴻道:「錢也給了,別看了,大家散了。」正拉着鬱鬱寡歡的寧少宇進酒樓,誰知那公子的侍婢道:「賠錢就完事了,你還沒道歉呢。」公孫鴻眼光一冷,道:「錢也給了,別太得意忘形。讓我賠罪道歉,怕是他消受不起。」

那年輕公子之前見乞丐這般見錢眼開的嘴臉,眉頭一皺,大覺反感,也想不再插手,誰料自己的侍婢卻一定幫忙到底,暗暗嘆了口氣,正想說來着,誰知那乞丐卻站了起來,笑眯眯道:「無事無事,反正那公子也給了湯藥費,謝謝你的好意。還有這位公子,小的多有得罪,請您海涵。」那丫鬟聽罷,氣得小臉蛋紅紅的,怒罵道:「你這大男人真沒骨氣,他打你羞你,幾兩碎銀就讓你低頭了。」乞丐被數落了一番,依舊笑眯眯道:「和氣生財,不,不,是和為貴,和為貴。」那丫鬟「哼」了一下,道:「一個作威作福,一個見錢眼開,都不是好東西,早知道就不幫你了。」說罷似乎聞到乞丐身上的臭味和酒味,下意識捏住鼻子,退後幾步。那年輕公子輕喝道:「別說了。」

此時寧少宇已經耐不住了,被一個小丫鬟當街數落,面子大丟,旋即眼睛一轉,道:「看來這位公子是嫌我給的錢少了,那好,我再給。」說罷又從懷裏摸出一錠銀子,那乞丐見了,搓着手笑道:「公子太客氣。」寧少宇蔑笑道:「這位公子,接好了。」說罷手一揮,那錠銀射向那公子右肩處。寧少宇這一手是暗暗加了少許內力,倘若銀子打在人身,如被人重重打了一拳。那丫鬟咄咄逼人,寧少宇早就想教訓一下,只是自己平時不打女人,既然這丫鬟是那公子的人,也就把怒氣撒在他身上。

「既然寧公子這麼大方,我就代這位公子收下了。」只見一個英氣勃勃的少年擋在那年輕公子前面,大袖一卷,右手一開,正握著那枚銀錠。寧少宇和公孫鴻鈞是一驚,「是你。」那少年身邊還有一名美若天仙的少女,指著寧少宇道:「哼,堂堂的飛狐堡少堡主,竟然出手這麼狠。」公孫鴻抱拳笑呵呵道:「原來是歐陽兄和歐陽小姐。剛才只是開玩笑。」

「雲哥哥,晴姐姐你們來了!」那年輕公子喜道,拉着歐陽晴的小手,露出小女生的神態。歐陽晴「嗯嗯」兩聲,使了一個眼色,小聲提醒道:「萱兒。」年輕公子醒悟過來,撒開手,站在一旁。原來她就是王宅的大小姐王如萱,她女扮男裝,帶着丫鬟出外遊玩,碰到了寧少宇仗勢欺人那一幕,便學着打抱不平。

歐陽雲對着王如萱點了點頭,道:「晴兒,你先陪這位公子回去,這裏由我來處理,正好會會老朋友。」歐陽晴點了點頭,陪着王如萱主僕二人就走了。寧少宇道:「歐陽兄,這都是一場誤會,我們許久未見,不如進去喝幾杯,敘敘舊。」歐陽雲掃了一眼,道:「不必了,我還要找老朋友聊聊,你們自便。」說罷把銀錠交還寧少宇,消失在人群中。寧少宇臉上一熱,本以為歐陽雲口中的「老朋友」是自己,誰知道吃了一個閉門羹,冷冷道:「哼,神氣什麼。」公孫鴻拍了拍寧少宇的肩膀,道:「看來這次的招親沒這麼容易了,我們還是坐下來談談怎麼對付這個歐陽雲吧。」

歐陽雲雙足輕盈,身法飄逸,在人群中來去自如,他目光都定在一個人的身上。歐陽雲不敢跟得太近,離得有三丈之遠,但還是能緊緊盯着那個之前惹事的乞丐。

歐陽雲第一眼見那乞丐時就覺得眼熟,雖然那乞丐快速消失在他們的視野中,但還是找到了他的身影,緊隨其後。只見那乞丐到了一家小酒肆,用寧少宇給的碎銀,買了酒食后又折返,一邊喝酒,一邊踉蹌地走着,慢慢走出鬧市。

這乞丐正是小易,他今天在賭場輸得一塌糊塗,心情大壞,邊喝着酒葫蘆里剩下不多的白酒,邊走回自己的住處。不知不覺最後一口酒滴盡,不小心被行人撞了一下,空的酒葫蘆滾落在地。街上人太多,視野不好,小易本身就有些醉意,就蹲著身體去尋找。葫蘆被行人踢了幾下就滾進了公孫鴻和寧少宇的比武圈內,小易從人群下鑽了進去,剛要撿就被寧少宇撞了,就發生了之後那一幕。被寧少宇打了幾下,傷得不重,但得了幾兩碎銀,這比跌打葯實在,立馬掉頭回到酒肆買了酒食,解決今天的溫飽。

路,越走越偏,人,越來越少。「你,是誰?」小易突然停住了腳步,開口問道。

歐陽雲一路都小心翼翼,見行蹤敗露,大感意外,道:「你……」

小易道:「別再跟着我。」說罷邁開步子,走了幾步。

歐陽雲沒有跟着,說道:「你很像我認識的一個朋友。」

小易停了一下,喝了口酒,道:「你認錯人了。」又繼續走。

歐陽雲道:「是嗎?可我覺得是。」

小易道:「覺得?那你們就不是真的朋友。」

歐陽雲問道:「為何?」

小易道:「既然是朋友,為何只是覺得。」

歐陽雲道:「那你就是。」

小易道:「不是。」小易邊走邊答,而歐陽雲卻一步未動,兩人距離越來越遠。

歐陽雲叫道:「今時你為何這般模樣?」距離雖遠,但歐陽雲說的每一句話都清清楚楚地傳進小易的耳朵。

小易答道:「我本一個小乞兒,是你認錯人了,莫要再跟着我。」

歐陽雲看着小易的身影越來越遠,嘆了一聲,轉身離去。

小易回到破廟門前,看着自己身上被寧少宇留下的一塊塊瘀傷,看着地上一灘水窪倒出自己的模樣,苦笑幾聲,自言自語道:「是啊,你為何這般模樣。」說罷拿起酒葫蘆,咕嚕咕嚕痛飲燒酒,酒畢丟壺,拿起旁邊一根長棍,舞了起來。

長棍舞得是行雲流水,時而穩健如山,時而刁鑽如蛇,時而飄逸如風,時而侵略如火,變化莫測,收放自如。長棍一挑,隨之棍尖迅速連點地面,雙腳跟隨急進數丈,足下一旋,帶動身子,手中木棍倏忽往後一刺。這一刺出其不意,乃「回馬槍」之精要所在。此時小易臉頰漲紅,雙眼瞪大,此乃氣血翻騰,內息不穩之兆,「哇」一下一大口鮮血噴出,便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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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骨照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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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衣衫襤褸醉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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