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0章 秦公子的豪氣

第1250章 秦公子的豪氣

財富都聚集在王室、氏族貴族和地方豪強們手裏,但是這些人,其實跟中原大唐的貴族豪強們比,也差遠了。

尤其是以前倭國的王室、貴族豪強們又都喜歡建大墓厚葬成風,所以在之前的倭國也被稱為古墳時代,因為倭國的墳墓建的非常大,甚至比中原秦漢魏晉的皇陵都要大的多。

上到倭王,下到公卿豪強,都喜歡投入巨大財力人力挖墳修墓,反正以前,每到農閑季節,那些貴族豪強就會徵召自己的部民,讓他們天天去修墳,一修可能就是十幾二十年。

等到墓主死後安葬時,不僅要埋進去許多精美的器物陪葬,甚至還要殺許多牛馬、奴隸殉葬。

這種風俗,讓倭國的財富極大的消耗在了這裏面。

所以別看倭國的天王、貴族們好像高高在上,可平時卻很節儉的,吃個飯菜糰子,就覺得挺滿足了,哪怕是天王,日常的膳食,可能也就是煎幾條小魚,能吃上一塊鹿肉,都算是加餐了。

如今大化改新,禁止再修這種大墓,也禁止牛馬、奴隸殉葬,禁止把金銀銅錢,鐵器、絹布等好東西陪葬了。

部民們分了班田,每年也僅需為官府做二十天免費勞役,但不再是修墳,而是修水利設施為主了。

大家把更多的時間投入到農業生產中去,首先要讓大家能吃飽飯。

倭國的養殖業其實技術水平和規模都非常一般,尤其是當廢除部民部,轉推行班田制后,其實整個倭國社會,是向著單一的種植業發展的。在過去部民制時代,一般還有專門負責養殖的部,但改成以戶為單位的班田制后,便都變成單一的種植戶了。

供給端的削減,必然也就導致了需求的大增,如果朝廷不加以限制,那麼百姓都改養殖等,無疑會打亂他們的部署。

因此他們最後只好一禁了之。

至於說佛教,只是部份原因而已。

「倭國禁酒斷屠,那我們的酒豈不是不好賣了?」

「之前我們的酒在這邊挺受歡迎的,但現在這個新禁令出來,估計會受影響,我們希望公子也能跟倭國王世子好好談一談,希望能夠解除些限制,保留一些額度。」

秦俊也明白,完全的禁酒令肯定也不可能,畢竟酒這東西本來就是貴族豪強們消費的,秦家的酒是從外面運來的,並沒消耗倭國糧食,所以談一談,應當是可以的。

一頓簡略至極的晚餐。

秦俊知道並非倭國輕慢后,倒也沒什麼不高興,入鄉隨俗,粗茶淡飯倒也無事。

用過餐后,上茶點心。

邊喝茶邊談事。

「今日我在博多灣轉了轉,發現西邊有許多我大唐商人在那邊買地置業,如今已經形成一個坊區了·····」

秦俊也沒拐彎抹角,直接提出了把整塊地都租下來的打算,言明就按大唐在林邑的唐租界例。

「那塊地我看過了,據說是三萬畝左右,我打算全租下來,把後面的兩座山也一起租下來,就按五萬畝算個整數吧。」

葛城皇子愣了一下,然後便搖頭。

秦俊道,「王世子不要急着拒絕,不如先聽下我們願意給的租金再考慮如何?我大唐的上好官田,畝租不過六斗,你這片地,有海灘、有山陵,還有大部份是荒地,五萬畝倒有起碼三萬畝是不能耕種的土地,但是呢,我們願意東面以江為界,西面以山為界,把整塊地都租下來,且願意一次性租很多年,至於租金,可以付糧食,也可以付錢,甚至是你們想要的唐貨都行。」

當秦俊這個租金一提出來時,連中臣鐮足都不由的輕吸了口氣。

五萬畝地,哪怕按畝收六斗來看,這就是三萬石糧食啊,這是一年的租金。

而現在那大塊地,雖說就在博多灣,但也還距太宰府有二十來里,此時太宰府城外就是大片田地,秦俊要的那塊地,僅有幾個小漁村,然後就是唐人或買或租了幾百畝地聚居。

更多的地都是荒地,更別說那片山陵了。

既沒礦也沒什麼獵物,就是片荒山,秦俊居然也願意按每畝每年六斗的租來付,兩萬畝荒山,這可就是一萬二千石糧啊。

倭國雖然早就開始種植水稻,但是水稻產量其實不高,畝收一石都未必能保持的了。

更何況,倭國此時推行班田制,規定,年滿六歲公民授田,男子每人兩段(當時約合11.9畝),女子為男子的三分之二,私奴婢各為男女的三分之一,授予戶主,口分田終身使用,死後收回。

而授田者每段田納稻二束二把,約為當時產量的百分之三做為租,充地方財政之用。成年男子還要納絹或絲、棉、布做為調,每年服役十天,做為庸,可用布代。

調和庸充做中央政府財政之用,另外規定雜瑤六十天以下。

總的來說,此時倭國的地租僅為三十稅一左右,另加上庸調役。

如果按畝產一石算,那實際一畝租僅三升左右,而秦琅願意給六斗的租,這相當於是給了二十倍的。

秦家願意一年付三萬石糧租這塊地,這實際等於是百萬畝班田的租糧了。

中臣鐮足差點想掏出算盤來仔細確認一下了,可這數字確實簡單好算。

中大兄皇子也望向了中臣鐮足,兩人都被這位秦家大公子的豪氣手筆給驚到了。

中大兄皇子也被稱為葛城皇子,因為他得了葛城這塊封地。葛城原本是蘇我氏的根據地,後來成為了天皇的直屬領地,蘇我馬子權勢最盛時,曾經就要求外甥女推古女皇把葛城重新划給蘇我氏。

但被女皇拒絕,後來蘇我馬子強佔葛城縣。

蘇我蝦夷時,還建祖廟於葛城,又大興土木,強征各貴族的私人部民,為蘇我氏家族修建兩座大墳,一座是他自己的,一座是給兒子入鹿的。

後來中大兄皇帝聽中臣鐮足的建議,迎娶了蘇我氏的女兒為妾,分化拉攏蘇我氏,最後成功於宮廷中誅殺蘇我入鹿,並迫蘇我蝦夷自焚,除掉蘇我蝦夷、入鹿父子后,中大兄也將葛城縣給收回,做了自己的領地。

葛城位於奈良附近。

但一年的地租也沒有秦俊給的多。

「一年三萬石的租,要糧要錢還是要貨都行,絕不拖欠,我們希望一次能簽約一百年,租約不得因任何原因毀約。其二,簽下租約后,我們希望設立唐租界,如林邑唐租界例·····」

良久。

中臣鐮足在與王子輕聲商議后問,「如果租約折錢,怎麼算?」

「我大唐貞觀以來,糧價穩定,兩京糧價一直是米斗二十錢,而荊揚蘇杭廣益登諸商埠大港,糧價一般在斗米十二三錢之間,至於說江淮、廣交這些重要的糧區,每斗也僅在十錢上下。」

中臣鐮足馬上道,「我們都知道大唐地大物博,而且天下安穩,朝廷對糧食極為重視,設有轉運使,各地有常平倉,對糧食實行價格保護,豐年之時,以斗米十錢收購糧食,抬高價格,保護農民收益,不讓糧商壓價打壓百姓。而災年之時,各地常平倉又放平價放糧,不讓糧食價格高漲,兩京以及諸重要大城的糧價一直都十分穩定。」

秦俊笑笑,「沒錯,我們大唐的糧食價格,其實是要偏高一些的,比如說林邑的糧食,產地收購價只要是豐年時,折錢不超過三錢一斗。甚至有些地方還更便宜,只要兩錢一斗。」

「而我們大唐有常平倉保護糧價,使的米價最低不低於十文,粟最價不下七文。」

「倭國的糧價我們知道比林邑高點,但只要不是災年,也才三五錢一斗的。」

中臣鐮足想不到對方這麼了解倭國糧價,但還是提出,「太宰府乃是西海道中心,這裏貿易量大,商品價格也高。」

「呵呵,所以如果你們想要地租折錢的話,我們願意按每斗米十文這個價格折算,若是折絹,大唐轉運司的官方兌換價格是匹絹是五百五十文錢,一匹絹折五石五斗糧。」

「怎麼相差這麼大?」中臣鐮足問。

秦俊笑了笑,大唐貞觀初年,糧食最賤時是二三錢一斗,而當時絹價是匹絹斗米,當然那是不穩定時期的價格,後來穩定后,大致在匹絹二百錢。不過隨着大唐越發安穩,尤其是海貿大興后,做為絲織品的絹價開始上漲,而做為農產品的糧食價格雖沒再下跌,但也基本上保持了十多年的穩定價位。

出現這種情況,一來是天下太平,糧食產量大增,糧食儲備豐富,價格自然就低廉且常態化。

而絲織品在早期是兼作貨幣的,雖然絹只是其中一種較普通的絲織品,但隨着貿易的繁榮,唐朝的絲織品價格也不斷上揚,尤其是在唐規定,禁止直接出口生絲之後,絹綢緞等各種絲織品價格不斷上漲。

從匹絹二百錢,到如今的匹絹五百五,基本上穩定下來。

一匹絹,在洛陽長安,能賣兩石多米,而在荊揚廣交這樣的大城能買五石半米,若是在林邑等糧區,甚至能買上十石米。

說白了,就是絹的貿易屬性更強,糧食不利於運輸流通,不是稀缺貨品,絹卻能夠販賣到世界各地,如波斯、羅馬、法蘭克諸國,那些高品質的高級絲綢,賣的跟金子一樣貴。

這說白了,其實就是割韭菜。

糧食只有在動蕩、災荒的時候才會稀缺貴重。

交糧,三萬石糧食,折錢,三千貫錢,若是折絹,只有五千多匹絹。

中臣鐮足與葛城皇子都不由的猶豫起來,糧食最多,但他們並不願意讓秦家從呂宋或大唐運糧過來,因為這糧食在貿易時不受唐商歡迎,也沒有什麼再加工增值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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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觀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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