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俠骨留情（4）
()雁無痕將葉片握在手中，目光盯着秦玉關，見其還是微笑着，一副信心滿懷的樣子，似乎如一位將軍，站在帷幄中，還沒有開戰，而勝券已握。
「玉關，我最敬佩你的就是你的自信。」
秦玉關悠然道：「沒了自信，就沒了靈魂，那這個人就只剩軀殼，即便活着，也等於死了。」
雁無痕笑着點頭，沒有懷疑，在這一點上，他和秦玉關相同，他自信自己輕功。
兩人沉默著，氣氛肅穆，空間似乎凝結了，但遠處的雲海，如狂躁的猛獸，跳動不安。
雁無痕驀地一笑，手掌一松，葉片如離弦箭矢，破空而去。
而在同一時刻，秦玉關也瀟灑出手，只見他衣袖一揮，三道玄音指氣勁從他指尖射出，泛著湛藍色光輝，撕裂開雲霞，追逐向葉片。
三片葉子無一不中，墜落下懸崖。
這場比試，秦玉關勝了，勝得輕鬆自如。
雁無痕笑道：「玉關，你的玄音指愈發厲害啦，你勝了。」
秦玉關皺了皺眉，目光落在雁無痕臉上，如凝住一般，忽然道：「你為何讓我？」
雁無痕尷尬一笑，道：「我為何要讓你？只不過我小覷了你，讓你險勝了一籌，下一次你可沒這麼走運了。」說完將酒遞給秦玉關。
秦玉關愕然，一臉詫異，他沒料到雁無痕會如此痛痛快快認輸，對於一個嗜酒如命的人而言，酒，好比其第二生命，而對於好酒，又豈會有拱手讓人之理。
除非，其中有詐。
雁無痕嘻嘻直笑，道：「怎麼，你不喝了？你是怕喝酒，還是怕我坑你。」
秦玉關打量他一眼，忽然一笑，道：「我怕什麼？」伸手接過酒壺。
「好，爽快，這才是我所認識的秦玉關。」他忽然又湊過來，似笑非笑道：「這一壺酒，可不太好喝。」說完呵呵一笑，騰身而起，如流星一般消失遠去。
秦玉關不得不佩服，雁無痕輕功卓絕，江湖之上，能追上他的還未曾有，否則，以他愛惹麻煩的性子，也不知死了幾百次。
而他每次出現，麻煩便接蹤而至。
秦玉關皺着眉頭，回味雁無痕剛才的話，隱隱覺得，又上了他的當，不由苦笑道：「這小子，惹了一屁股灰，總要找我來擦。」聞着酒香，頓時神清氣爽，他又慵懶躺下，忘了去斟酌雁無痕話語中的玄機，在這關口，沒有什麼事比喝酒更重要的了。
他淺酌品嘗，只覺入口滑膩，如少女朱唇，綿甜爽冽，不由嘆道：「真是女兒紅中*，窖藏恐怕不止十八年。」
忽然，幾聲嘯聲如滾滾雷鳴，迴音不絕，辯白方向，竟是朝鶴來峰而來。
秦玉關暗暗皺眉，聽着這聲音雄渾，充沛十足，暗忖這人內功深湛，而且來者不善，多半是追雁無痕而來，又想到雁無痕剛才的話，更印證了他的想法。
他沒起身，依舊趟著，恍似事不關己。
慢慢的喧嚷聲大起，腳步聲凌亂，顯然來的人不少。
這鶴來峰先前還是煙海無邊，深邃幽靜，而此時便如鍋中沸水，打破了那層靜謐，林鳥驚飛，伴着啾啾聲，盤旋高空。
秦玉關嘆道：「看來這鶴來峰也不安寧了。」
一人喝道：「二弟，你去左邊看看，甭讓那小子跑了。」
「好的，大哥，別擔心，他逃不掉，得罪了我們飛鷹山莊的，還沒人跑掉過。」
那人又道：「釵兒，你去右邊，瞧見了便通知我們，小心一點。」
「是，爹爹！」一清脆聲音道。
熏香隨風傳至，淡如幽蘭，而一嬌小白影，如踏着清風，朝懸崖而來。
林玉釵瞧懸崖邊一株松樹上似有人影，便拔出利劍，燕子般掠了過去，疾呼道：「他在這裏！」
秦玉關沒有避開，這鶴來峰，山勢陡峭，沒有可隱藏處，他也不是仙鶴，也不能駕雲而去。他雖然不想有麻煩，卻也不懼怕。
呼喊一出，腳步聲便匯聚過來，整個鶴來峰，微微顫動，很顯然，來的人不少。
秦玉關飲了口酒，嘆息道：「麻煩來啦，飛鷹山莊，的確是一個大勢力，怪不得雁無痕要跑，他打不過，只能跑了，但又不能永遠逃跑，所以，這個黑鍋要我來背。」他咂了咂唇角，伸了伸腰，自嘲笑道：「雁無痕說得對，酒是好酒，卻不好喝。」
林玉釵凝神戒備，防他逃脫，同時喝斥道：「你這個無賴小偷，看你怎麼跑。」
秦玉關回眸過去，瞧她站在遠處，身姿妙曼，衣裳勝似白雪，在朝陽映耀下，如一塊寒冰，凝然不動，容貌姣好，一雙黑亮的眼珠，如浩瀚的星空，而眼睛中，射出如利劍般的寒芒，滿含憤怒。
秦玉關一躍而起，佇立在懸崖邊，衣袂翩翩，微笑道：「你說什麼？懸崖風緊，聽不太清楚，小姐可否再說一遍。」
聽這幾句話，好似有幾分調戲之意。
她是飛鷹山莊大小姐，生來嬌貴，何曾聽過這番言語，此次出來，也是為了追捕雁無痕，她並沒見過雁無痕，而這鶴來峰上又只有他一人，所以，她理所當然的將秦玉關認成了雁無痕。
「死到臨頭了，還不自知。」忽的，她陡然一劍刺向秦玉關。
秦玉關彷彿早已料中她會出手，但他卻依舊不動，背對着她，當劍離他後背不足三寸時，他忽然動了，像一條魚般以奇快而詭異的身法，到了林玉釵身後。
林玉釵一時愕然，在那一瞬間，她彷彿石化了，眼前的人難道是鬼魅？消失了？她心中沒來由生出一股寒意。
秦玉關並沒出手，他從不偷襲人，更何況是一個嬌滴滴，如花似玉的女子，他乾咳一聲，笑道：「你殺不了我，而我要傷你，卻易如反掌。」
林玉釵從驚異中回過神，驀地，她俏臉一沉，運轉劍鋒，向後刺出，姿勢之美妙，彷彿在舞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