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生死之間
「怎樣，這些時日你們可有發現？」
天符兵團已經暗暗來到皇宮附近駐紮下來，但一連幾天過去，符沖都沒有發現任何敵蹤，像是得到了一個假消息。甚至白憶塵都親自來這一帶巡視了幾圈，但也沒有察覺到任何可疑痕迹，雖然他囑託天符兵團繼續鎮守此地，然而事實上眾人已經不抱希望了。
聽着藍月梨的問話，符瀾瀾只能苦惱地搖搖頭道：「什麼都沒有，天知道他們躲哪去了。」
九星國皇子蘇槿也不禁皺眉道：「我們四國皇宮都有上古法陣鎮守，又經過了五溪宗師的完善改進，他們應當不可能無聲無息地潛入，所以若有問題的話也應該是在宮外。」
「聽說陣道和符文有很大關係，能不能讓我看看你們的皇宮法陣？」符瀾瀾閑來無事，頓時轉移了興趣。雖然眼下正是戰爭時期，但不能總要求所有人都時刻緊繃着神經，那樣遲早累垮。
「可以，我帶你們去中央地殿，那裏是陣眼。」藍月梨也沒阻攔，反正看看而已，又不會有什麼損失，以符瀾瀾兵團團長的身份，足以暢行無阻。
「他怎麼也跟來啊？」幾人便向著皇宮中央行去，符瀾瀾看了一眼始終對藍月梨寸步不離的蘇槿，忍不住詢問道。
蘇槿只淡淡一笑，倒是藍月梨輕聲解釋道：「他是我的丈夫，當然與我一路。」
「啊？什麼……」符瀾瀾不禁呆住，怎麼也沒想到眼前這個冰冷脫俗的藍衣女子竟然已經嫁人了。
藍月梨像是看出了她的震驚疑惑，輕嘆一聲，傳音道：「有些人，本就與我不在同一個世界，我只是一隻普普通通的燕雀，永遠不可能跟上鴻鵠的腳步，與其執著於一份虛無縹緲的感情，何不珍惜陪在身邊的人？蘇槿對我很好，這就夠了。」
符瀾瀾心裏轟然一震，她獃獃地睜著大眼睛看着藍月梨，對方的眼眸中似有一絲留戀和苦澀，但更多的卻是平靜與釋然。
早在隕仙海域見到黎葉之時，藍月梨便徹底斷了所有的念想，這或許是一份很美好很值得珍藏的獨特回憶，但人不可能永遠活在回憶里，那神冰原中相處的幾十天或許就是他們之間唯一的交集，從此之後黎葉就越來越遠，直到再也無法觸及。
她掙扎過，不甘過，苦澀過，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或許對於身旁的蘇槿她並沒有那種臉紅心跳的悸動感，但這樣平淡如水的生活或許才是最適合她的現實，愛情與婚姻從來都不是一回事，蘇槿對她很好也一定會伴她一生，有這樣的丈夫疼她愛她，又何必緊抓着過去的一縷執念不放手？
符瀾瀾的神色漸漸恢復了原狀，她忽然間明了了藍月梨的選擇，現在她也處在和對方差不多的境地，哪怕她終於將修為提到了聖玄境，但和黎葉之間也隔着不可跨越的鴻溝，而且她清清楚楚地明白，黎葉或許對她有些好感，但他真正在意的卻只有兩個女孩。
「與其執著一份虛無縹緲的感情，不如珍惜陪在身邊的人？」符瀾瀾忽而有些迷惘，她下意識地看了看身邊，只看到一頭霧水的符沖滿臉問號地望着她，所有的心情瞬間就破滅了，這傢伙蠢得跟熊一樣，珍惜這種人還不如讓她去死好了！
符瀾瀾瞪了瞪一臉呆傻的符沖，冷哼一聲便甩袖往前走去，只留下符沖苦着臉完全莫名其妙，不知道哪招惹了這位小姑奶奶。
來到地殿之中，符瀾瀾頓時被陣法吸引了注意力，也不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陣道和符文之道確實有很多相似的地方，符瀾瀾只觀察了一會兒，就感覺莫名有了很多收穫。
「這陣眼構建得好精妙，八個節點居然也能有如此穩定的構造，真厲害。」符瀾瀾看着面前藍幽幽的光柱，不自禁讚歎道。
「這畢竟達到了准聖陣的層面，所以有這種效果也不……嗯？等等，你剛才說什麼？」藍月梨下意識解釋了兩句，忽然察覺到哪裏有些不對勁。
「我說構建得好精妙。」符瀾瀾一頭霧水地望着神色一變的藍月梨。
「不，下一句！」藍月梨的心中已經浮起了不好的預感。
「啊？」符瀾瀾想了想才道：「哦，我說八個節點居然也能有……誒你怎麼了？」
「八個節點……怎麼會只剩下了八個節點？還有四個節點去哪了？」藍月梨的臉色已經變得無比蒼白。
她記得清清楚楚，這准聖陣明明是十二節點，這樣既融合了三節點的穩定性質，又融合了四節點的千變萬化，可以說是比較完美的構造，但此刻符瀾瀾為什麼會說……
「怎麼了？就是八個節點啊。」符瀾瀾上看下看，確認自己絕對沒看錯。
藍月梨的心瞬間沉入了最冰冷的深寒中，她已經來不及詳細解釋了，直接一把拽住符瀾瀾，便朝着地殿入口衝去，同時焦急地清喝道：「快走！」
「啊啊啊？什麼情況？」符瀾瀾明顯反應遲鈍，茫然地跟着藍月梨跑了幾步后，遙遠處的地殿入口卻忽然砰地一聲關閉了，將這裏徹底陷入了森森的黑暗中。
「到底是被你們發現了……」一道陰冷的聲音驟然響起，隨後一個個身影不知從何處走出，瞬間填滿了一片空曠的空間。
強大到恐怖的氣息瞬間撲面而來，讓四個年輕人如欲窒息，在聖天強者的壓迫下，便是聖玄玄尊也脆弱如螻蟻。
但藍月梨腰間的玉佩卻忽然亮起了淡淡的藍光，形成了一面冰鏡般的藍色屏障，雖然下一刻就在恐怖的壓力下轟然破碎，但終究是為他們爭取了一秒時間。
趁著這一秒，藍月梨已經果斷地拉着幾人沖入了光柱陣眼中，這才勉強從那種溺水般的窒息感緩和過來。
「垂死掙扎罷了，趕緊滅口完事。」柳中元看都懶得多看這幾個小輩。
柳神冬卻道：「這幾人好像身份不一般，如果直接殺死，我們就暴露了。」
「那就控制住他們神智，為我們所用好了。」賦野天尊陰鷙的目光掃過四人，瞬間讓他們感覺如墜冰窖。
「這也使不得，在聖陣籠罩下，如果他們身上有聖力氣息，恐怕同樣會暴露，我又不可能將墨天神劍交給他們。」柳神冬搖搖頭道。
他們之所以始終未被黎葉和白憶塵發現，靠的就是墨天神劍濃郁的道力氣息進行掩蓋，再怎麼說這也是天地唯二的准道器。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幾個化聖、聖玄的小輩而已，哪那麼多麻煩！」柳神殿眾人明顯煩躁起來。
柳神冬卻平靜地望向四人道：「現在你們有兩個選擇，一是用你們的死讓我們暴露，然後我們殺出去血洗天闌皇宮和天符兵團，二是你們自己立下道誓，當今天什麼也沒發生過。」
「這也太便宜他們了。」賦野天尊明顯很不爽，然而他也清楚地知道暴露的嚴重後果，現在柳神殿高手數量已經根本沒法和九夜相提並論了。
「我給你們三分鐘時間考慮。」柳神冬平淡地說着，完全無視了四人劇烈的心裏掙扎。
還不到兩分鐘，蘇槿便咬咬牙上前一步道：「我……我願意立下道誓，還請告訴我立誓的方法。」
「蘇槿，你……」符瀾瀾面色頓變，震驚而鄙夷地看着他。
蘇槿低着頭不敢看他們，小聲道：「對不起，我不想死……」
「蘇槿，我沒想到你會是這樣的人……」藍月梨冰冷而失望的聲音從後方傳來，蘇槿的神情頓時劇烈地波動起來，眸中滿是悲傷和痛苦，但卻帶着種無能為力的蒼涼。
他低着頭擋在藍月梨的身前，從兩腳之間的縫隙看到一滴滴鮮血滴落在地，那都是藍月梨的血，只有她是天闌國皇室血脈，只有她才能徹底激發皇宮法陣，將這裏的事情傳遞出去。
然而，這卻要以她的性命為代價。
蘇槿幫她拖延著時間，心中卻已是一片惘然和最深的悲痛，他知道藍月梨的心裏一直還有另一個男人的影跡，但他不在乎，他一年年地陪伴在她身邊，以最溫柔最寵溺的態度對待她，終於使她漸漸地接受承認了自己，他很驕傲，也很幸福。只是在這樣的時刻，他卻發現自己如此的單薄無力，連最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為保護大陸而犧牲，這本不應該是一個柔弱的女孩子去承擔的事情，但現實卻就是這麼殘酷。
然而他這幅失魂落魄的表情看在柳神殿眾人眼裏，卻再正常不過，柳神冬聽到有人回應自己，也是鬆了口氣，畢竟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暴露，便淡淡開口道：「我看你的同伴似乎並不答應。」
蘇槿努力地壓下深入骨髓的悲涼痛苦，然後努力地擠出一個討好的笑容：「他們不答應有什麼妨礙呢？這世上有那麼多意外事故，死三個人還不好解釋？」
柳神冬看着他無情無義的態度，心中不免有些鄙夷，但從敵人的角度來看，卻是幸虧有蘇槿這樣貪生怕死的人，不然事情就麻煩了。
蘇槿說着說着便走到了他們跟前，像是害怕藍月梨等人對他怒而下手一般，而符瀾瀾則代替了蘇槿的位置，將藍月梨擋在身後。
「不錯，識時務者為俊傑，骨頭太硬的人往往都活不長久。」柳中元森森一笑。
柳神冬則三言兩語告知了他如何發起道誓，只是讓他很不爽的是，這蘇槿顯得太過笨拙，古語念了半天才勉強學會，磕磕巴巴很久之後才發出了完整的道誓。
雖然柳神殿眾人等得很不耐煩，但好在事情順利結束，他們也不由大大地鬆了口氣，終於免了暴露之危。
「行了讓開吧，我還要解決了那幾個小輩。」一位絕巔第七境的玄尊不耐煩地推開了蘇槿，就要朝藍月梨等人走去。
但蘇槿卻忽然閃身擋在了他面前，手中攥了很久的晶石猛地爆發出了驚天的火光，艷紅的華彩頓時吞噬了一片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