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有美同行(下)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有美同行(下)

宋馬車的模樣一般都有個半圓形的車篷,車篷之下就是車廂了,車廂左右兩側各有一個小車窗,上面掛着車簾,車廂之後有個半人高的車門,以供乘車之人上下。

對於一般人來說,特別是女子,欲上下馬車,都是要在地上墊上一塊木質台階,然後再提着長裙,優雅的上下馬車。

一些達官貴人或皇親國戚還以奴僕為墊,上下馬車。

此時李三堅應蔡絨雪之請,欲登上馬車,進入車內,可倉促之間哪裏有台階供他使用?

於是李三堅使了一招「踏水無痕」或「疾如追風逍遙步」,欲躍上了馬車,此功夫躍如脫兔,能蹦起百丈高,更何況此區區馬車?

李三堅運氣綳足提身,迅速向高處跳躍,隨後一腳踏上了車身踏板,姿勢是靈動敏捷之極。

在美人面前,怎麼也要保持頭髮不亂、風姿卓越之態是不?

「嗵,哎喲。。。」不過李三堅學藝不精,再加上下雪天車身較滑,李三堅倒是一腳準確的踏上了車身,可腳下一滑,頓時就立足不穩,此時此刻李三堅就有了兩個選擇或者說是後果,那就是要麼一頭栽進車廂,要麼就掉下車身,摔個四仰八叉的。

李三堅當然不會選擇滾落車下,如此將會是丟臉之至,同時滾得一身雪泥,將會是狼狽之極。

於是李三堅奮力身體前撲,就撲倒在了馬車之上,上半身進入了車內,下半身掛在車門之外,雙腿還不停的擺動掙扎。。。

這輛馬車車身較小,僅供兩三人乘坐,李三堅六尺男兒,身體較重,重重的撲倒在了馬車之時,就將馬車車身壓得翹了起來,同時車內傳來兩聲女子的尖叫聲,似乎是車內有兩名女子?

本來坐的好好的蔡絨雪被馬車搖得撲在了車廂之內,與衝進來的李三堅差點撞在了一起,兩人鼻子僅隔兩寸,李三堅都聞到了蔡絨雪如幽蘭般的呼吸之氣。

「啊?你。。。你。。。你幹什麼呀?」蔡絨雪也聞到了李三堅身上強烈的男子氣息,心中頓時慌亂不已,睜大了秀目緊緊盯着李三堅問道。

「抱歉,抱歉,小生魯莽了。」李三堅拚命爬進車廂,隨後起身,跪坐在車內,正了正衣冠,呼出兩口長氣后尷尬的笑道:「驚擾了兩位小娘子,恕罪,呵呵,恕罪。」

他娘的,回頭一定尋張道士好好算算賬,說好的踏什麼都無痕的輕功呢?簡直是誤人不淺,李三堅心中暗道。

車廂之內確實有兩名女子,一名當然就是蔡絨雪,一名是個十餘歲的小侍女,應該是服侍蔡絨雪的,此時車中忽然鑽進來個大男人,同時動靜還鬧得這麼大,使得小侍女是驚慌失措,也是怔怔的盯着李三堅,半響說不出話來。

你不會功夫,瞎顯擺什麼?蔡絨雪此時心神稍定,心中不由得感到暗暗好笑,捋了捋耳邊亂髮,輕笑道:「李公子飲茶嗎?」

「在下微賤之人,怎堪公子二字?姑娘稱呼在下李生即可。」正襟危坐的李三堅瞅了瞅車內典雅的佈置后說道:「多謝,叨擾姑娘了。」

車內佈置就如蔡絨雪其人一般,簡簡單單的卻是極為雅緻。

蔡絨雪點點吩咐道:「小芹,給李生倒碗清茶吧。」

侍女小芹看了一眼李三堅后,就取過茶壺,並在李三堅面前擺上了一個精緻的茶杯,雙手把住茶壺斟了一些清茶在茶杯之中。

「李生請用茶。」蔡絨雪隨後也端起了一杯清茶,抿了一小口后輕輕的說道:「飲茶之道在於品茶,俗人只知喝茶而不知品茶也。茶又分四道,其為沏茶、賞茶、聞茶、飲茶,茶之四道,美心修德,博文約禮。就如這面前的這道清茶一般,這不過是普通的綠茶,價格也並非昂貴,但其清、純、正、氣,入口也是清香無比,如此怎能說此茶就不是好茶嗎?」

蔡絨雪喝茶必然要掀起蒙面薄紗,此時李三堅終於看清楚了蔡絨雪喝茶之時露出的櫻桃小嘴及如白蓮花般的下巴,李三堅頓時就看呆住了。

李三堅早已料到此女必然是個美人,可沒想到她居然如此之美?窺一斑而知全豹,下巴、嘴唇如此,全身還會差嗎?李三堅是越想越邪惡。。。

李三堅同時對蔡絨雪好感倍增,她是在以茶喻人,安慰李三堅,安慰他不要總是將微賤二字掛在嘴上,不必太過自謙甚至是自卑。

同時使李三堅不明白的是,蔡絨雪從前與自己基本上是素不相識的,僅有數面之緣,為何她要如此?

按說蔡絨雪乃是大戶人家的千金,身上與生俱來應該有些大戶人家的高傲之氣,她們一般來說是瞧不起像李三堅這種人的,對待李三堅等人多少有些冷傲的,可蔡絨雪非但沒有,反倒異常隨和,同時李三堅與蔡絨雪數次見面,均是感到她總是帶着一絲淡淡的愁思,使得李三堅納悶不已。

李三堅之所以腆著臉皮上車與蔡絨雪同行,就是想了解蔡絨雪,原因就是蔡絨雪與自己夢境之中的女子特別相似,特別是她手腕之上的胎記。

李三堅想到此處偷偷描了一眼蔡絨雪的手腕,想再次確認,可她此時僅僅從長長的衣袖之中露出半截如蔥花般的指頭,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根本就看不見了。

「多謝姑娘了。」李三堅謝了一聲后問道:「姑娘此行前往何處?」

「廣南西路桂州。」蔡絨雪猶豫片刻后答道。

「桂州?」李三堅聞言愕然,自己不是也是前往桂州嗎?世上居然還有如此巧合之事?她也前往嶺南桂州?正好與自己同路。

李三堅同時心中也是感到異常納悶,此地與嶺南相隔不啻千山萬水,同時嶺南道路險惡,一路之上,危機重重的,一名男子行路尚且戰戰兢兢的,更何況一名妙齡女子?就算她帶着隨從也同樣如此。

若遇上半路劫道的,將蔡絨雪搶上山做壓寨夫人,豈不是可惜了了?

最使李三堅感到奇怪的是,她家中之人怎麼能夠放心讓她出門遠行?

「怎麼?李生也是去桂州嗎?」蔡絨雪見李三堅差異的神情,於是問道。

「正是。」李三堅點頭道:「正好與姑娘同行。」

蔡絨雪聞言微微一笑道:「李生前往桂州是應試貢舉嗎?」

「你怎麼知道?」李三堅問了之後,頓時就感到這個問題問得過於膚淺了,有些明知故問了。

李三堅一身書生打扮,馬屁股之上還有一個書箱,同時此時正是宋各路府州軍發解試將要舉行的日子,李三堅又是瓊台儋州之人,如此李三堅不是去趕考又是什麼?

不過即便如此,李三堅對蔡絨雪敏銳的觀察力還是較為佩服的。

我又不是瞎子、痴獃之人,果然蔡絨雪心中暗道,太明顯不過的事情了,是人就能猜出來的。

李三堅科場失意,貢舉落第,蔡絨雪也是知道的,蔡絨雪當時還是替李三堅感到深深惋惜的,此時李三堅欲再行貢舉之事,使得蔡絨雪心中替李三堅感到歡喜。

少年俊才,就應如此,百折而不撓,豈能為一次科場失利就頹廢終身?

蔡絨雪心中所想,李三堅是不了解的。

蔡絨雪低頭微笑不語,李三堅隨後問道:「請姑娘恕在下冒昧,在下敢問姑娘前往桂州所為何事?」

既然冒昧,那你還問?蔡絨雪本不想回答,可不知道怎麼回事,蔡絨雪只是猶豫了片刻,就實話相告:「我。。。家母十年祭日,我是趕往桂州前去拜祭。」

「原來如此,小生得罪了。」李三堅點頭道。

此時的李三堅是越來越納悶了,越來越好奇了。

前往桂州拜祭母親,那麼就說明了蔡絨雪之母死在廣南西路桂州,她明明是東京蔡氏之女,為何她母親會死在桂州?更何況拜祭生母,他父親為何不去?而讓一名弱女子獨自前往嶺南桂州?

除非是后爹,李三堅隱隱猜出了一些事情。

等等,李三堅想到此處,不知不覺的抬頭看着蔡絨雪,父親李清「指空為婚」之人不就是蔡氏之女嗎?此時自己又遇到了蔡氏之女,難道就是面前此女嗎?

天吶,早該想到了,李三堅心中暗暗驚呼道。

母親符二娘蔡氏門前受辱,自己早已斷了與蔡氏之門結親的念想,並對跋扈無信的蔡氏厭惡無比,可面前此女如此的溫文爾雅,哪裏是跋扈之人啊?

嗯,定是有其父不一定有其女,李三堅心中暗道。

「你想問什麼,儘管問便是。」蔡絨雪見李三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於是輕輕的說道。

「哦,呵呵。」李三堅聞言笑道:「既然如此,那麼我就問了?」

「嗯。。。」蔡絨雪點了點頭。

「我真的問了?」李三堅又道。

李三堅見氣氛有些生硬,於是就開起了蔡絨雪的玩笑。

「噗嗤」李三堅裝模作樣的,頓時就逗樂了小侍女小芹,小芹不由得笑了起來。

蔡絨雪也是不禁莞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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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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