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三生之約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三生之約

「諸同姓為婚者,徒兩年,緦麻以上以奸論。諸奸緦麻以上親及緦麻以上親之婚,徒一年。。。」

此即為《宋刑統戶婚律》之中的規定,也就是說同姓不能為婚的,而五服之內的同姓為婚就要以通姦罪論處,而通姦罪就至少要被流放一年以上。

李三堅聽蔡絨雪說完之後,頓時就愣住了,獃獃的看着蔡絨雪,半響做聲不得。

李三堅當然也讀過《宋刑統》,同時研究得還較仔細,就連貢舉之中也有關於律典方面的論題。

要知道從古至今,無論何時,都是要「遵紀守法」的,否則就必將會是碰得頭破血流的。。。

不過李三堅研究《宋刑統》,卻側重於其他方面的內容,對於戶婚律卻是一帶而過,根本沒有注意。

「不過同姓不為婚,只限同宗同姓,而同姓不同宗則不在此列。」蔡絨雪見到李三堅呆傻的模樣,心中忍不住感到有些好笑,於是說道。

可什麼算是同宗?這就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了,見解是各不相同的,且不能無時間限制的論下去,若如此,李姓往上數,終歸是能論在一處的,終歸是同宗的,論到李氏始祖,老子李耳那裏,就肯定是同宗了。。。

李三堅想到此處,於是就恨恨的對蔡絨雪說道:「這就是了,五百年前,大家都是一家人,一千年前,你我也許還是同宗呢。」

「凈胡說。」蔡絨雪搖頭笑道:「李姓或源於嬴姓和姚姓,出自黃帝之後,顓頊帝高陽氏的後裔理徵和舜帝姚姓的後人,或出自道家創始人老子李耳。而蔡氏卻是出自姬姓。為周文王姬昌的的後裔,以國為氏。武王滅商后,封其五弟叔度於蔡,史稱蔡叔度。周成王時,改封蔡叔度之子蔡仲於蔡,新蔡國就在京畿路的上蔡縣。楚滅蔡后,國人以國為姓,散居各地,如此說來,你我豈是同宗啊?」

「你對姓氏起源倒是頗有研究啊。」李三堅瞪着蔡絨雪悻悻的說道:「這麼說來,清。。。李姑娘就是因此而。。。啊?」

李三堅話雖如此,但也不得不佩服蔡絨雪博學多才、博覽古今,這個世上沒有女子貢舉,若有的話,李清照與蔡絨雪定能高中的,李三堅心中暗道。

「啊什麼?」蔡絨雪抬起衣袖,掩嘴微笑道:「清姐姐嫁給了趙明誠,就如你所說的那樣,是門第、貴賤之分的緣故,但奴家以為這並不是主要的,同姓不為婚也不是主要的,雖律典如此,但目前只要不是五服之內同姓為婚,也無人追究此事。」

「那麼是何緣由?」李三堅聞言愕然問道。

「禮法!」蔡絨雪想了想后答道:「男女辨姓,禮之大司也。不娶同姓者,重人倫,防淫佚,恥與禽。。。獸同也。」

「你。。。你。。。你到底是何意?」李三堅聽聞禽獸二字,頓時大怒,指著蔡絨雪怒道。

李三堅自來到這世上以來,自習字讀書以來,聽的最多就是禮法,學的最多的也是禮法,無論在任何一個角落,無論在任何時候,禮法是無處不在的。

李三堅並不反對禮法,人無禮則不生,事無禮則不成,國無禮則不寧。

可有些時候,禮法也太過於苛刻了,就如李三堅從前欲娶李清照為妻,怎麼就成了禽獸之舉?李三堅此時是惱羞成怒。

李三堅與李清照可是八竿子打不著的。。。

「李公子不必如此性急,聽奴家把話說完。」蔡絨雪也不生氣,和聲細語的說道:「你從前。。。是有違禮法的,雖也許無人追究,但此始終是一處瑕疵,李公子正值貢舉,也許會因為此事而被黜落,若李公子今後步入仕途,因為此事也會受到他人彈劾的,始終會成為他人為難於你的把柄,因此奴家以為清姐姐此時實屬百般無奈啊。」

李三堅聞言點了點頭,心中重重的嘆了口氣。

門第之別、貴賤之分、律典、禮法、世俗觀念,使得李三堅與李清照是有情人難成眷屬,五座大山相隔,此事就比登天還難了。

事情到了此時,李三堅心中對李清照已經沒有一絲怨言了,一個才十八歲的女子,就承受了這麼大的壓力,可以想像她當時是多麼的難受,這一切的一切均是李三堅帶給李清照的。

李三堅此時心中是衷心祝願李清照能夠得到她自己該有的幸福。

「你今日說了這麼多,就是為了為她解釋嗎?或者說你為了緩解心中的疚意,故有此言嗎?蔡姑娘,你我在一起,與她又有何關係?為何你心存疚意?你將在下當做是什麼人了?或者說當做是何物件?」李三堅隨後冷冷的對蔡絨雪說道。

此時李三堅完全沒有了遊山玩水的心情,古琴擺放在了李三堅面前,卻遲遲沒有彈奏。

李三堅此時哪裏還有什麼心情彈奏古琴?

同時李三堅心情激蕩之下,有些口不擇言了。

「李公子,你為何如此說奴家?」蔡絨雪聞言眼角頓時濕潤了,含着眼淚對李三堅說道:「奴家。。。奴家是為了你啊,你難道不明白嗎?」

蔡絨雪確實是為了李三堅,遇到這種事情,此時李三堅雖口中不說,但心中始終是如鯁在喉,心中始終會有一塊疙瘩的,此時蔡絨雪將此事說穿了,那麼李三堅心中也許會稍微好受些。

此事並不是李清照負心薄義,而是她也是無可奈何的。

「為了我?」李三堅接着冷冷的說道:「不必了,在下不用蔡姑娘費心了。門第之別、貴賤之分、律典、禮法、世俗,蔡姑娘,你也是如此嗎?」

「三郎」蔡絨雪聞言頓時就流下了兩行清淚,低聲啜泣道:「你為何如此數落奴家?奴家自燈會初聞君之才學,自嶺南崇山峻岭之間與君共險之後,奴家心已屬君,此生此世,再也容不下他人了,無論是你是何人,無論你是什麼身份地位,奴家此意至死不變。三郎,你知道嗎?奴家此時最嚮往的就是我。。。我們在白妮谷的日子,奴家此生願意隨你到天涯海角。」

蔡絨雪伏在石桌之上,瘦削的香肩聳動,哭得是異常傷心,情狀是異常的令人憐憫。

此時此刻,李三堅恨不得抽自己兩耳光。。。

蔡絨雪對自己一片深情,自己早已知道,可此時為何如此說蔡絨雪?為何如此傷她的心?簡直是禽獸,簡直是禽獸不如。。。

李三堅自己都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辜負美人厚意,何至於此?

「蔡姑娘,這個。。。這個。。。」李三堅欲開口相勸,卻又不知該從何勸起。

「嗚嗚嗚。。。」蔡絨雪越哭越傷心,梨花帶雨般的,別過頭去不搭理李三堅。

「行了!」李三堅佯怒,一把拖起蔡絨雪說道:「你跟我走。」

李三堅說罷,半拖半抱的抱着蔡絨雪向道觀之中走去。

「你。。。你。。。幹什麼呀?」蔡絨雪正哭得傷心,猛的被李三堅抱了起來,頓時花容失色的驚道。

「道長,借寶殿一用。」李三堅路過老道之時,丟下一句話就跑進了道觀之中。

「施主用便是了。。。」老道看兩個小情侶爭吵,正看得起勁之時,忽然李三堅抱着蔡絨雪跑進了道觀,愕然說道。

「這是什麼?」李三堅抱着蔡絨雪跑進道觀之時,只見觀內用泥塑成的一座塑像,既不是佛像,也不是道教三清,李三堅不知道是什麼神,於是抱着蔡絨雪差異的問道。

「是禹王神像,快放我下來,你。。。你真是的。」蔡絨雪對李三堅簡直無語了,簡直是無奈之極。

當着老道的面,他居然能夠做出如此親昵之舉。。。

「哦,原來是大禹神王。」李三堅此時也注意到了禹王像兩側有一副對聯,右側上書「江淮河漢思明德」,左側上書「精一危微見道心」。

禹王神像頭戴朝天冠,雙手撫膝,廣額豐頤,雍容大度,慈祥端莊,神勢肅穆,

禹王就禹王吧,李三堅心中暗道。

於是李三堅放下蔡絨雪之後說道:「我們拜拜大禹神王如何?」

李三堅說罷就納頭拜了下去,蔡絨雪似乎也是明白了李三堅想幹什麼,於是紅著臉跪在了李三堅之側。

「禹王你是古往今來第一個聖者,你治水治國,功在千秋。禹王在上,請受小生一拜。」李三堅拜了拜禹王神像后,神情肅穆的說道:「小生李三堅,瓊台儋州人氏,自幼父兄亡故,與母相依為命,乃微賤之人。今日得一良人,蒙其不棄,小生甚為感念。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小生願此生此世與她共結連理,與她白頭偕老,永不背棄。」

「三郎!」蔡絨雪聞言又是珠淚欲滴的,感動、歡喜的看了李三堅一眼,隨後也拜了下去:「奴奴蔡氏跪拜禹王,奴奴與三郎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三生三世永不背棄,海枯石爛,永不變心。」

「雪兒。。。」

「三郎。。。」

「三郎你什。。。什麼時候去提親啊?」

「我不去!」

「你。。。嗚嗚嗚。。。」

「哎喲,你又來了?提親哪能自己去嘛?還不得請個媒人?」

「你。。。討厭,奴奴快被你折騰死了。」

「哈哈」李三堅抱着蔡絨雪哈哈大笑,不是道觀之外有個賊頭賊腦、此時正向道觀之內探頭探腦的老道,李三堅早就與蔡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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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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