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一夜之變

第二百一十章 一夜之變

吏者,謂官長所署,則今胥吏耳,非公卿百官之例,其不敢廁士大夫之列。

自漢以降,官與吏的官階品級區分是越來越嚴,到了宋,官與吏的區分品級區分又嚴於前朝,同時對吏員出職為官的限制也是越來越嚴。

宋朝廷重視官階品級,朝野上下將胥吏看做是不入流的「流外」之人,低於官員許多,甚至將胥吏看做奴僕,是極為蔑視與輕視的。

士大夫看不起胥吏,在貶低某位官員之時,有時候就蔑稱為「某吏」。

士大夫不屑為吏,認為只有沒出息的才會出職為吏。

更有甚者,自宋太祖開始,還禁止吏胥參加科舉,禁止宗親與吏胥通姻,即便是吏胥已經出職為官,也不能如此。

官吏分途尊卑分化,胥吏的地位低下。宋太宗時又下詔剝奪了吏胥參加科舉的權利,使得胥吏的前途雪上加霜。特別是州縣胥吏地位低下、俸祿微薄、升遷困難,與官員的官階品級區別也是越來越嚴。

吏胥與官員區別越來越大,地位也是越來越低下。

「官人,如此這般,你說他們為吏員又圖什麼?他們又能圖什麼?」蔡絨雪微微一笑的問向李三堅道。

「錢。。。」李三堅沉吟片刻后答道:「還有色。」

又讓馬兒跑,又不給馬兒草,簡直是豈有此理?李三堅心中暗道,升遷無望,官俸又低下,甚至沒有,還被官看不起,換做自己也許也會撈錢了,而且是大撈特撈。

要知道目前朝廷各司許多地方都需倚仗吏胥的。

官員,特別是京城的官員,一至三年就要遷轉,因此一名官員在某處為官基本不會超過三年,而吏胥有可能長期呆在某個官衙之中,時間長短不一,如開封府府衙孔目官周方庚,在開封府府衙一呆就是二十餘年。

因此宋之吏胥豈不是比大多數官員還要熟悉法令條規,還要熟悉公文程式,還要熟悉各種政事?

由此官員在政事的處理之上,又不得不依賴吏胥,甚至有些官員還惟吏胥視聽,如開封府知府路昌衡。

吏胥們在升遷無望,官俸又低等情況之下,怎能不利用手中的權利,怎能不利用熟悉政事,而行大肆貪墨之舉?

出淤泥而不染之人是少之又少,幾乎沒有,大多數宋之吏胥們大多數都是如此,只不過是重與輕、大貪與小貪的區別而已。

吏行官權,卻無官實,此時惟孔方兄方能彌補。。。

吏行官權,與豪族、世家、官員等等相互勾結,是魚肉百姓、欺行霸市、橫行霸道,是無惡不作,一些吏胥所為已經達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了。

宋之官場實際上是吏強官弱,但吏胥又不得不依賴官員,不得不需要官的庇護。

「呸,你以為個個就跟你一樣,是個急色鬼投胎。」蔡絨雪不由得抿嘴笑道:「有錢才能有色嘛。」

「哈哈,小生我沒錢卻得了天下第一色也!」李三堅抱緊了蔡絨雪調笑道。

蔡絨雪伸出蔥花般的玉指在李三堅額頭上輕輕的點了點后笑道:「你為何不為柳下惠,偏為登徒子啊?」

「柳下惠坐懷不亂,可他為何許婦人坐其懷中?婦人坐其懷中之後,亂與不亂,只有天與他知道。。。」李三堅哈哈大笑道:「登徒子家有丑妻,其妻奇醜無比,堪比嫫母,可登徒子卻絲毫不嫌棄,還與她生了五個孩子。。。如此豈能說他是好色之徒啊?」

「哎喲,我的大官人啊。」蔡絨雪聞言頓時笑得喘不過氣來:「堪比嫫母之人,登徒子也能。。。與她生。。。生了五個孩子啊。。。?他急色。。。都急到了什麼程度了啊?」

「胡說,那是登徒子的妻,與妻生子,是夫之責也!」李三堅一本正經的說道。

「夫君你。。。你。。。生孩子是我們女人的事情,如何成了你的事啦?」蔡絨雪見李三堅一本正經的模樣更是笑得喘不過氣來。

天台之上許久都沒人上來,估計是她們都休息了,因而夫妻二人也是越來越大膽了,特別是李三堅。

夫妻之間的調笑使得二人身上是越來越熱。

「小雪。。。,」李三堅隨後輕輕的說道:「吾得夫人,賽過三個諸葛亮也!」

「嗯?什麼三個諸葛亮?唔唔唔。。。官人去。。。去房中。。。嗯。。。」蔡絨雪含含糊糊的應道。

「下官遵命!」李三堅哈哈大笑着抱着蔡絨雪大踏步的向樓下走去。

「走咯,與三個諸葛亮睡覺去了。。。」

「唔唔唔,夫郎,別在這裏啊。。。」

。。。。。。。。

「推官相公,小的知道有一去處,好耍的緊呢,不知道推官相公今日是否有空閑?」開封府府衙右廳之中一名唐姓書吏笑着對李三堅說道。

「是啊,是啊,那裏小的也知道,確實是個妙處,推官相公不如今晚就去見識一番如何?」開封府衙右廳的一名黃姓勾覆官也附和道,不斷的攛掇李三堅晚上前往。

「嗯?是嗎?所指何處?」李三堅一邊批示公文,一邊面無表情的問道。

「回推官相公的話,此處名為燕春樓。」唐書吏笑嘻嘻的答道。

「南樓風月長依舊,別恨無端有。倩誰橫笛倚危闌?」李三堅微微一笑后問道。

「正是!」唐書吏與黃勾覆一齊心領神會的答道。

「呵呵」李三堅聞言笑着點頭道:「也罷,今日本官也無甚事情,晚上就去見識一番?不過此事可說好了,晚上就由本官做東,犒勞犒勞兄弟們。」

「推官相公!」唐書吏聞言臉露憤憤之色,說道:「推官相公是在打小的們的臉不是?能夠請到推官相公,是小的們祖上積德,如此怎能讓相公掏錢?」

「唐書吏所言大是。」黃勾覆也「悲憤」的說道:「相公光臨,小的們是蓬蓽生輝,這個世上哪裏有客人掏錢的道理?」

「難道『倩誰橫笛倚危闌』是你家?」李三堅笑問道。

「推官相公說笑了。。。」黃勾覆尷尬的賠笑道。

「兄弟我雖為爾等的上官。」李三堅拍了拍三十餘歲的黃勾覆的肩膀說道:「但我等都是在一個鍋里攪馬勺的。今日諸位哥哥盛情相邀,小弟我怎敢不去?晚上本官一定準時到的。」

唐書吏、黃勾覆聞言頓時感覺骨頭都要酥了,點頭哈腰的連連稱是。

雖前段時間,眾人給了李三堅不少臉色,給了李三堅不少「小鞋」穿,但李三堅畢竟是開封府府衙右廳獄訟推官,主管右廳之事,眾人也不敢太過得罪於他。正當眾人感到左右為難之時,李三堅忽然變得「懂事」了起來,使得眾右廳官吏均是長出了一口氣。

「曾勾押,晚上一同前去如何?」李三堅隨後問向在一旁伏案埋頭書寫書案的曾公明道。

「不去!」曾公明頭也沒抬,恨恨的應道。

不知道怎麼回事,李三堅一夜之間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使得曾公明異常納悶。

剛上任那會,一副欲平天下不平之事、欲平冤抑暴的「正氣凜然」的模樣,在那個時候,曾公明雖心中是頗有微詞,但還是對李三堅較為敬佩的。

這才是一個有為的青年官員的模樣。。。

可一夜之間,李三堅似乎是像變了個人似的,不但在府衙右廳當差的時候,態度是「和藹可親」,同時對下屬官吏的孝敬錢是來者不拒,有多少收多少,批起公文也如行雲流水一般,對其中明顯的漏洞或紕漏卻是視而不見,大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

他是不是受刺激后,變得異於常人了?曾公明心中暗道。

聽聞他從前在儋州之時,還被人稱作「痴獃兒」,難道他此時是舊病複發了?

「哦?是嗎?」李三堅聞言倒也沒生氣,笑呵呵的接着對曾公明道:「東林到京城來,還未吃過京城的美味吧?唐書吏,燕春樓之食怎樣?還入得口嗎?」

「回稟推官相公。」唐書吏看了看李三堅,又看了看曾公明后笑着答道:「燕春樓的酒菜可是京城出了名的美味佳肴,這麼說吧,只要是天上飛的,地上跑的,燕春樓是無所不有,無所不美。。。」

「哈哈,妙哉!妙哉!」李三堅聞言撫掌笑道:「說得本官口水都快流下來了,爾等快點處置完公事,我等也好去燕春樓品嘗美食。」

「小的們遵相公之命。」眾吏胥一齊歡呼道。

今日與以往不同的,以往確實是有官員與他們一同前去燕春樓尋歡作樂的,可今日是何人領隊?乃是開封府府衙佐貳相公領隊啊。。。

如此豈不是更加名正言順了?於是眾吏胥處理公文起來是愈發的賣力,恨不得一口氣處理完畢,也好跟隨推官相公前往燕春樓尋歡作樂。

何止李三堅等人快流口水了,曾公明也何嘗不是如此?

曾公明咂了咂嘴,可憐巴巴的望着李三堅。

肥胖之人最害怕的就是有人以美食相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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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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