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燕春樓(下)

第二百一十三章 燕春樓(下)

所謂「花魁」,即為「頭牌」,是指妓者之中才藝最佳者。

宋之妓者主要分官妓、軍妓、市妓與家妓四類。

其中四種身份均是可以互相轉換的,如皇帝將教坊或妓樂司的妓者賞賜給大臣或有功將士,成為家妓,或者將除去官籍入民籍,成為市妓,亦或將市妓或家妓沒入官妓。

花魁主要就是指的是市妓當中才藝最佳者。

妓者無論是何種身份,均是要進行彈奏樂器、歌舞、書法、繪畫、詩詞等技藝的訓練。雖朝廷禁止官員士大夫狎妓,但又規定招妓者歌舞飲宴又不算是狎妓,同時自上而下的屢教屢犯,使得這條禁令成為了廢紙。

文人士大夫更是趨之如騖,以蓄養妓者多少或蓄養才藝精絕的妓者為榮,宋之歷朝歷代多少名人雅士也因此與妓者之間發生了許許多多的風流韻事。

「進來吧!」燕春樓酒宴之上,李邦彥拍了拍手說道。

「奴奴拜見少東家,拜見諸位老爺!」在李邦彥示意之下,一名花容月色般的年輕女子進門后,盈盈施禮道。

「李推官」李邦彥隨後指著此名女子笑着對李三堅說道:「此女名為『玉堂春』,乃是我燕春樓花魁,小民甚喜之,很少出來迎客的。今日小民與李推官一見如故,就送與李推官如何?」

「少東家。。。」玉堂春聞言頓時花容失色,眼淚都快下來了,用乞求的目光看着李邦彥說道。

玉堂春一直是燕春樓少東家李邦彥養起來的,是幕中之賓,很少出來迎客的,此時李邦彥忽然將玉堂春送給李三堅,頓時使得玉堂春大吃一驚。

李三堅也是驚訝不已,如此絕色小娘子說送就送了嗎?

「住口!」李邦彥見狀呵斥道:「李推官乃是新科狀元郎,風流倜儻、英俊瀟灑,服侍於他,難道還屈了你嗎?快點過來,好生伺候。」

玉堂春聞言就委屈的就走到了李三堅身邊。

「李公子」李三堅開口拒絕道:「本官與公子初次見面,且我等已經叨擾公子了,如此,豈能奪人所愛?奪人所愛,非君子所為,公子的好意,本官心領了,來來,我等只管喝酒便是。」

玩剩下的送給我?老子是那麼飢不擇食之人嗎?李三堅心中暗道。

在李三堅眼中,這些所謂的花魁,皆為庸脂俗粉,怎能與家中仙妻相比?同時李三堅剛剛娶妻,此時若如此,豈是對不起蔡絨雪?

李三堅也知道此時是逢場作戲而已,但將此女領回家,就不是逢場作戲了,而是花心大蘿蔔了。。。

「李推官說哪裏話?」李邦彥聞言笑道:「女子如衣裳,兄弟如手足,不就一個區區小女子嗎?李推官說什麼奪人所愛?兄弟是誠心誠意的希望李推官笑納。」

李三堅聞言心中頓時不喜,甚至有些憤怒了。

女人也是人,妓者也是人,為何這個世上的人如此輕賤女人?

誰說女子不如男?李三堅家中仙妻之才識就超出李三堅許多。

不過在這種場合,李三堅也不願意當場發作,拂袖而去,於是淡淡的說道:「本官從未將女子視為衣裳,世上哪裏有將人視作衣裳的道理?女子如衣裳,兄弟如手足?完全是屁話、混賬話。」

李三堅忽然爆粗口,顯得有些生氣,將眾人驚得是目瞪口呆的,不過一眾陪酒小娘子聞言均是感激的看着李三堅。

她們這些人在風月場中歷時已久,對於這種將她們視作貨物送來送去之舉早已是見慣不驚了。

同時一些所謂的文人雅士當面將你誇得是一朵花似的,恨不得將心掏出來,可到了關鍵時候,或者玩膩了之後,就棄之如敝履了。

「哈哈」李邦彥見狀倒也沒生氣,反而似乎是有些歡喜?走到李三堅身旁坐了下來,打開摺扇,笑着說道:「既然李推官堅辭不受,玉娘,你就先下去吧。」

玉堂春看看李三堅,又看看李邦彥,神情凄苦的福了一福后就退出了雅閣。

怎麼說玉堂春也是個名滿京城之人,可在李邦彥面前卻跟個奴僕差不了多少,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可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李推官果然是個多情之人啊。」李邦彥邊搖摺扇邊笑道:「能為李推官的女人,真是女兒之幸,哦,對了,不知李推官有家室沒有?」

李邦彥說完,還伸出如女人般的白嫩小手將李三堅身上的一絲塵灰撣去。

「他剛娶了一妻一妾。」李三堅尚未回答,曾公明開口道。

「呵呵,怪不得啊,怪不得啊,原來狀元郎家中有了嬌妻美妾,如此庸脂俗粉,當然就入不得眼了啊。」李邦彥「媚眼如絲」的看着李三堅笑道。

他他娘的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啊?李三堅瞪了曾公明一眼,將摺扇甩還給了曾公明后心中暗道,李邦彥坐在自己身邊之後,李三堅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胭脂香味,同時李邦彥的一舉一動、一笑一顰極似一名美嬌娘。

可是看周方庚及玉堂春對待他的模樣,也不像真是女扮男裝啊?反正李三堅從其穿着之上是看不出了他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除非剝光了才知道。。。李三堅齷齪的想到。

李三堅還專門注意了李邦彥的耳朵與胸部,耳朵之上並無環孔,同時胸部還算是飽滿,可也看不出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

李三堅極為厭惡坐在身邊這個「娘娘腔」,渾身都不自在,但也不好說什麼,於是李三堅端起酒杯,雙手捧著酒杯,站起身來,不動聲色的避開了身邊一妖一女人的挨擦,雙手捧著酒樽在身前劃了一圈后說道:「諸位同僚,李公子,今日乃是良辰吉日,我等有幸能坐在此處同飲一樽美酒,本官甚感歡喜。本官敬諸位一樽,就先干為敬了。」

李三堅說罷就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同時將酒杯倒轉,酒杯之中沒有一滴酒水落下來。

李三堅的神情與小動作,李邦彥是細細的看在了眼中,但非但沒有生氣,似乎是反倒有些欣喜?「笑靨如花」般的看着李三堅,微笑不語。

「彩彩,推官相公好酒量。」

「我等也敬相公一樽,幹了,幹了。」

「推官相公真乃酒中豪傑也!」

「正是,正是,常言道,酒品看人品,推官相公酒品如此,難道人品還差了嗎?」

「我等同飲此樽!」

雖然酒是美酒、名酒,度數並不高,但三寸高的酒樽之中也裝了不少美酒的,李三堅一飲而盡不落一滴,動作也是極為瀟灑,使得眾人是紛紛拍手喝彩,同時受寵若驚的,均是站起身來,連連呼道,乾杯之聲不絕於耳。

「李推官,老夫敬相公一樽,相公大度,老夫惶恐之至。」

「推官相公,小的是軍巡院的吳捕頭,小的敬相公一樽,望相公今後多加關照小的一二。」

「推官相公,小的是鄭牢頭,也敬相公一樽,小的沒甚本事,今後惟相公馬首是瞻,只要相公吩咐下來,小的水裏去、火里跳,皺皺眉頭就是gou娘養的。」

「推官相公,小的們也敬相公一杯。」

「。。。。。。。。」

李三堅開了先河,頓時就活躍了氣氛,一掃剛開始之時緊張、尷尬的氣氛,諸官吏紛紛站起身來,先向李三堅敬酒,隨後又是相互敬酒,山吃海喝了起來。

李三堅是來者不拒,只要有人前來敬酒,均是一飲而盡,豪爽無比,使得諸人是歡呼雀躍的,均是感到李三堅絕對是個同道中人。

一旁服侍的眾美小娘也是笑靨如花,並不斷的勸酒,此時諸右廳官吏更是喝的起勁,狂呼濫飲的,場面是喧囂之極。

在美人面前,若是慫包軟蛋了,豈不是太丟人了?

頃刻間,玉堂春送進來的十壇美酒就快見底了。。。

「相公」一旁服侍的公孫柔娘微笑的給李三堅夾了一些菜后說道:「多吃點菜,酒多傷身。」

此時李三堅也喝的有些多了,美人在身邊挨挨擦擦的,髮絲刮在李三堅耳旁,都使得李三堅有些心猿意馬了,快要穩不住了。

身邊的那個娘娘腔除外。。。

「多謝柔娘。」李三堅張嘴吃下了公孫柔娘夾過來的一筷子佳肴,身子一晃,鼻子差點碰到了柔娘的玉手。

公孫柔娘一驚,隨後掩口咯咯笑了起來。

李邦彥瞪了公孫柔娘一眼,端起了一尊酒,在手中晃了晃后笑道:「推官老爺好酒量啊。」

「哪裏,哪裏,李。。。公。。。子,說笑了,本官這點酒量讓李公子見笑了,李公子不陪本官喝兩杯?」此時的李三堅說話舌頭都有些大了,說話間還伸手拍了拍李邦彥「柔弱」的肩膀。

同時李三堅還偷偷了瞟了瞟門口。

他娘的,還不來?再不來可真要醉了,李三堅心中暗道。

李邦彥「綉眉」微微皺了皺,借夾菜的機會不動聲色的避開了李三堅的大手。

「李推官年少有為,想必要在府衙之中有所作為呢。」李邦彥隨後輕輕的問道。

「李公子說哪裏話?本官微賤之家出身,出仕為官,不過是為了混口飯吃,什麼作為不作為,本官從不想這些的。」李三堅哈哈大笑道。

李邦彥聞言與周方庚對視了一眼。

「直娘賊,爺們好不容易來趟京城,居然見不到京城『玉堂春』,『玉堂春』見不到也還罷了,公孫大家也見不到人?龜孫,難道爺們們沒錢嗎?」此時雅閣門口傳來了一個異常粗豪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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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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