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欲求不滿

第二百二十一章 欲求不滿

公庭日將夕,吏報空獄岸。雖無春草鞠,已有蛛絲蔓。歡樂見鳥烏,呻吟絕鵝雁。諒非片言折,聊發一笑粲。

所謂獄空即為空獄,就是速決刑訟之事,使得牢獄之中空無一人,如此方顯天下太平,是為太平盛世。

牢獄之中人滿為患,刑訟之事多如牛毛,如此豈不是天下賊盜滋生、動蕩不安嗎?

凡諸州獄空,皆降詔救獎瑜。若路府州縣司、司理院獄空及三日以上者,隨處建道場,所用齋供之物,並給官錢,節鎮五貫,諸州三貫。。。

朝廷對獄空也是賞賜頗厚,除了賞錢、帛、絹等物之外,還要做道場、祭祀等等。

因此獄空之事就成為了刑訟官員的治績,成為了刑訟官員升遷的資本,獄空之事頻繁發生,也就表明了刑訟官員治理有方,使得天下太平。

此時路昌衡欲借獄空之事撈取政績資本,李三堅當然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於是李三堅拱手說道:「下官遵恩府之命,可。。。可下官有一難處,望恩府為下官解難。」

「哦?李推官有何難處,儘管說便是。」路昌衡點頭道。

「下官手上無人。。。」李三堅雙手一攤,臉上露出了無可奈何的神色。

哪裏是無人?是無自己人吧?路昌衡心中暗道,但凡一名官員,手下總是要有些心腹親信的,如此辦起差來才會得心應手的,想干點什麼事情,如貪墨等等,也有人替他打掩護,甚至成為替罪羊,為其頂罪。。。路昌衡久居官場,如何不知道這些道理?

此時李三堅是新科狀元及第,直接空降到了開封府的府衙,入仕極為順暢,同時得到的官位也不小,但也有一個極大的弊端,就是身邊無可信之人,沒有心腹親信,這樣的話,此時李三堅要求調配人手,也是情有可原的。

只不過使路昌衡感到好笑的是,你需要人,儘管開口便是,何必搞出這麼大的動靜?自己還受了傷?真是令人啼笑皆非的。

李三堅如此小小伎倆是逃不過路昌衡的眼睛的。

「缺人?」路昌衡隨後微笑道:「李推官有何人可用,儘管去辦便是,本府這裏一概照準。」

李三堅雖為狀元及第,但卻沒有持才傲物,對路昌衡等上官恭順無比,路昌衡對此還是較為滿意的。

最為關鍵的是,自李三堅上任以來,也「孝敬」了路昌衡不少銀錢了,雖說是李三堅左手倒右手,將他人「孝敬」的財物轉身給了路昌衡,但也算是李三堅的一份心不是。

所謂花花轎子人抬人,李三堅如此懂事,路昌衡的豈有不允許的道理?

「下官多謝恩府了。」李三堅聞言大喜,躬身施禮道。

「李推官不必如此客氣。」路昌衡笑道:「你我同朝為臣,何必如此見外?」

「恩府說的是。」李三堅應道。

有了路昌衡這柄「尚方寶劍」,李三堅就可以將山魁、許彪等人弄進開封府府衙了,李三堅心中暗道,還有自己那個乖師侄姚輿。

此時姚輿為巡檢司巡尉,是朝廷的一名武臣,雖流品較低,但也是名朝廷官員,同時姚輿武藝高強,若真能調入開封府府衙,必將會成為自己的一個得力助手,最起碼再遇到如燕春樓這種事情,就不會被人揍得頭破血流了。。。

還有劉安節這個滿口川蜀口音的同年,不知道他是否願意?李三堅心中暗道。

「陛下口諭,詔權知推勾開封府獄訟之事李三堅入宮覲見。」正當李三堅暗暗盤算之時,數名宮中傳旨使臣來到了開封府府衙,進門就傳旨道。

「微臣接旨,謝陛下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李三堅滿頭霧水的恭恭敬敬的接旨道。

李三堅忽聞趙佶召見,感到異常納悶,無論李三堅從前與趙佶怎樣,現在李三堅不過是個小小的推官,如此,皇帝召見自己做什麼?李三堅百思不得其解。

我的天吶!怎麼將這件事情忘了。。。路昌衡看着李三堅跟隨內侍們進宮的背影,心中暗驚道,李三堅是新帝趙佶的潛邸之臣,是曾經的端王府家奴,如此新帝趙佶還會不重重的提攜他嗎?

是否要將財物退還給他?路昌衡艷羨的看着李三堅背影心中暗道。

府衙之中所有人也是除了驚訝就是羨慕的眼光了。

。。。。。。。。

「微臣李三堅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李三堅見到臉上有些愁容的趙佶納頭便拜道。

趙佶是在一處偏殿召見了李三堅,殿中除了服侍的內侍、宮女之外就是曾經的權知樞密院事,現在的尚書右僕射曾布,也就是大宋右相,或者說是副相。

章惇被罷黜之後,趙佶就下旨拔擢故相韓琦的長子韓忠彥為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是為朝廷左相,同時拔擢立有策立之功的曾布為朝廷右相。

宋是以左為尊,因此曾布的相位是排名在韓忠彥之下的,不過此時韓忠彥已經六十餘歲了,眼花體弱的,同時性格也是較為懦弱,再加上曾布有策立之功,因此此時趙佶基本上是問策於曾布,對曾布也是言聽計從的。

曾布也是多年的媳婦熬成了婆,終於坐上了相位,還差一步就位極人臣。

「李卿家平身,此非朝會,不必行大禮,來人,賜座。」趙佶點頭對李三堅說道。

「微臣謝陛下隆恩!」李三堅起身拱手再謝,隨後拱手與曾布見禮后,就用半隻屁股坐在了一個黃緞凳子上。。。

「翰韌啊,朕自繼位之後,才發覺朝中之事是如此之多,又是如此之難啊。朕有時候在想,真還不如朕為端王之時來的輕鬆自在,你們這些早先時候就跟隨朕的人,朕都沒時間召見你們,朕絕非薄情寡義之人,但卻是無可奈何。李卿家成親之時,朕都沒時間前去看看。」

趙佶一臉的愁容,不對,應該說一臉的欲求不滿?原因就是趙佶說道李三堅成親之事的時候,還帶着一絲羨慕之情?

如此說要準確得多,李三堅心中暗道,難道是因為喪期的緣故?雖此時趙佶未著喪服,但李三堅也清楚趙佶此時正值喪期。

內宮之中著喪服,在殿中處理政事之時著正常服飾,此為禮制。

皇帝喪期對於普通臣民來說也就一個多月,可皇帝及後宮之人就是二十七個月了,此時離喪期結束還早得很。

在皇帝喪期之中是不允許飲宴、結親等等,因此在此期間,趙佶可以親近女人,但不能納妾,也就是不能正式冊封嬪妃或者選秀。

因而此時趙佶宮中皇后及嬪妃也就是原端王府的王妃王氏及數個端王側妃。

難道是因為這個原因?李三堅心中暗暗猜測道。

趙佶好色,此乃天下皆知之事。

看到宮中成群的、正值妙齡、如花似玉的女子而不能上手,換做李三堅也許也會欲求不滿的。。。

「陛下對臣等的恩典,對臣等的眷顧之情,微臣永世難忘,微臣惶恐之至。」李三堅聞言離座,受寵若驚的說道:「陛下乃是天命之人,所謀者大,又何必在意微臣成親此等小事啊?」

李三堅說的倒是大實話,作為一國之君,當日理萬機,天下大大小小的事情何止萬千,也真夠他忙的,除非他當甩手掌柜,否則必將會是累得吐血。

歷朝歷代的許多君王並不是病死的,而是活活被累死的。。。

「呵呵,快坐下,別動不動就施禮,你們啊,與朕是越來越生分了。你我乃是兄弟,兄弟之間又哪裏有如此多的禮節?」趙佶見李三堅說的得體,不由得露出了微笑,連忙揮手讓李三堅坐下。

「微臣不敢,謝陛下隆恩。」李三堅又是施了一禮之後方才坐下。

趙佶將李三堅視作兄弟,可李三堅卻不敢,至少明面之上是不敢的,如此方為人臣之道。

趙佶隨後與曾布對視了一眼又對李三堅說道:「李翰韌方才所言,所謀者大,此倒是說到點子上了,今日朕招你前來,就是想問問你治國之策的。」

「治國之策?」李三堅聞言愕然問道:「微臣年少無知,官卑人微,豈敢妄言治國之策?」

李三堅隨後看了一眼曾布說道:「此乃輔國大臣之事啊,微臣實不敢言。」

「不敢言?這麼說你腹中還是有韜略的嘛,今日又非朝會,又有什麼不能說的?」趙佶一下就抓住了李三堅的語病,於是笑問道。

「這。。。這。。。微臣口誤,微臣腹中哪裏有何經世安邦之道啊?臣腹中既無韜略,也就無法擅言之。」李三堅聞言慌忙答道。

李三堅就連開封府府衙右廳之事都未搞清楚,都未理順溜,哪裏有什麼治國良策?

「李狀元」此時曾布開口道:「李狀元的《西戎之論》、《置司之論》、《以海制陸之論》、《兼聽之論》件件切中要害呢,為何在陛下面前卻無話可說?難道狀元想藏鋒斂銳嗎?」

「呵呵」趙佶聞言也笑道:「朕當卿家是兄弟,難道在哥哥面前,也無話可說?或者說卿家是不想說嗎?」

「這。。。」兩人如此相逼,使得李三堅是左右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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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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