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第二百九十六章

「陛下,太後娘娘雖已還政於陛下,但太後娘娘仍是干預朝政。。。」

宋皇宮勤政殿之中,左司諫陳瓘指名道姓的彈劾太後向氏不肯放權,並縱使家奴為惡等等,使得趙佶的臉色是越來越難看,也使得眾臣是噤若寒蟬,無人敢介面。

太後向氏此時已經因病還政於趙佶了,已經不再「垂簾聽政」了,且也已年老體弱,如此為何陳瓘還揪著向太后不放?

向太後為趙佶的母后,在她的一力主持之下,趙佶方才登上了皇位,此時又還政於趙佶,自己退居慈寧宮養病,趙佶此時心中對向太后滿滿的都是感激之情。

此時陳瓘看不清楚形勢,信口就要彈劾向太后,完全是太幼稚了,太莽撞了,比李三堅還要莽撞。。。,使得曾布等人心中大呼不妙。

果然沒過多久,趙佶就極不耐煩的打斷了陳瓘的喋喋不休,說道:「此事今後再議吧。」

今日是趙佶第一次親政,雖不是朝會,但也是正式的廷議,在廷議之上,又是激烈的黨爭,雙方互不相讓,爭鬥得異常激烈,使得趙佶心中極為煩惱,極為厭惡,此時居然又牽扯上了太後向氏。

「元豐」、「元祐」兩黨自神宗朝就開始爭鬥,到此時,已經歷經三朝,但仍是沒有任何減弱的跡象,反倒是愈演愈烈了。

「官家歇息了,諸臣請回吧。」乖巧、機靈的梁師成恰到好處的唱道。

諸臣出宮之時,均是離有些落寂的陳瓘遠遠的,生怕別人認為與他有關係。

陳瓘也因此被一貶再貶,直至客死他鄉,再也沒有回到開封府。

此為後話,暫且不表。

。。。。。。。。

送東京開封府李三堅住宅

「怎樣?」此時賦閑在家的李三堅焦急的問向蔡絨雪道。

李三堅自魏國公府回家之後,第二日就被朝廷言官彈劾,於是李三堅只好「待罪在家」,等候朝廷,等候皇帝趙佶做最後的裁決。

宋台諫之制就是如此,無論你是多大的官,無論你是否有罪,是否受到冤屈,只要被御史言官彈劾,就必須停止履職,「待罪在家」。

言及乘輿,則天子改容。事關廊廟,則宰相待罪。

宰相尚且如此,更何況李三堅,一個小小的開封府府衙判官。

只不過李三堅完全沒想到的是,自己居然被朝廷御史台群起而攻之。。。

一個小小的六品官員,連上朝議事的資格都沒有,居然被御史台「群毆」,使得李三堅是哭笑不得的。

不過隨後李三堅也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自己只不過成為了一個借口或者說是媒介,所謂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於山水之間也,自己就是酒,而曾布就是山水。

賦閑就賦閑吧,李三堅對此倒不是很在意,反正這段時間以來也將李三堅累得夠嗆、累得吐血,李三堅都生出了隱退之心了。。。正好此時可以休息一下了,李三堅想到此處,倒是有些欣欣然了。

不過李三堅只欣欣然了片刻,就開始憂心忡忡,開始擔心不已。

公孫柔娘自昨日與李三堅說了句話之後,就昏迷不醒,一日一夜,水米未進,使得李三堅異常擔心。

剛剛公孫柔娘屋中出來的蔡絨雪聞言搖了搖頭,長長的嘆了口氣。

李三堅又將目光轉向了一側的許叔微。

公孫柔娘此時被李三堅接到了自己的住處,因她為女子,而這個世上女性郎中是少之又少,宮中倒是有些醫女,但宮外卻沒有,於是李三堅就使略懂些岐黃之術的蔡絨雪照顧公孫柔娘。

許叔微當然也可以醫治公孫柔娘,但卻無法醫治某些隱秘之處的。

「難道有危險嗎?」李三堅見兩人面呈難色,於是擔憂的問道。

「危險倒是沒有。」許叔微答道:「不過。。。不過。。。哎。。。他們。。。他們。。。真是一群畜生。」

「官人,最為緊要的是。」蔡絨雪也開口對李三堅說道:「是公孫姑娘她。。。她已心存死志,一個人若懷有死志,任何湯藥都是無法能夠救得她回心轉意的。」

「夫人說的是。」許叔微點頭道:「本已受到摧殘,可卻水米不進,這種情況常人都受不了,更何況她,哎。。。」

「知道了。。。」李三堅點頭道:「現在他已經蘇醒了吧?我去看看吧。」

「官人。。。」蔡絨雪見李三堅欲去公孫柔娘的房中,於是拉了拉李三堅的衣袖說道。

「嗯?你有什麼話要說?」李三堅轉頭看着蔡絨雪問道。

「算了,你去吧。」蔡絨雪猶豫片刻后說道。

李三堅點點頭,就走向了公孫柔娘的房間。

蔡絨雪本打算問問李三堅想如何待公孫柔娘,但此時此刻,這種話又如何說得出口?

李三堅輿公孫柔娘之間的事情到了此時,蔡絨雪又如何看不出一些端倪?

若李三堅欲將公孫柔娘納入房中,蔡絨雪無論如何是不會同意的,原因就是公孫柔娘的身份。

曾為花街柳巷之人,入李氏之門,豈不是會有辱門風?會被人指指點點的。

可公孫柔娘又遭此不幸,如此的令人憐憫,勸阻之類的話,蔡絨雪根本就說不出口的,就算硬著頭皮出口,必將會觸怒李三堅的。

因此此時的蔡絨雪感到異常的為難。

「知可,公孫姑娘額上刺字可否能夠除去?」李三堅走了幾步后回頭問向許叔微道。

「李判官,除去不難。」許叔微聞言答道:「不過。。。。不過目前公孫姑娘如此虛弱,是無法行此舉的。」

「能除去就好,你着手準備除去她額上的刺字吧。」李三堅長嘆了一聲后吩咐許叔微道。

真他娘的是該殺的畜生,李三堅邊走心中邊怒罵道,除去額上的刺字,不但會留下疤痕,毀了容貌,還必將會對公孫柔娘的心靈造成極大的創傷,終身無法消除。

此人為何如此歹毒?簡直是喪盡天良,簡直。。。。李三堅都無法形容趙沆之毒了。

趙沆行次毒辣之舉,無非有兩個用意,其一就是表明公孫柔娘為他的奴婢,身份低微,形同牲畜,他可以隨意處置公孫柔娘,你李三堅不是帶人上門生事,強行要人嗎?那麼就給你就是,給你一個受盡摧殘之人,明顯是在向李三堅示威。

趙沆的第二個含義就是公孫柔娘為奴婢,你李三堅同樣為皇室家奴,以奴賞奴,此為常有之事的。

趙沆還隱含着欲更加激怒李三堅,從而使李三堅做出更加衝動之舉,愈如此,愈對李三堅不利,而對趙沆有利。

。。。。。。。。

「公孫姑娘,你醒了嗎?」李三堅看着躺在紗幔之中,臉色蒼白、氣息微弱的公孫柔娘,輕輕的問道。

躺在紗幔之中的公孫柔娘,臉幾乎都埋進了棉被之中,被外只余青絲縷縷,額頭之上纏着一塊白布,此應該是心細的蔡絨雪為了遮掩她頭上的刺字,有意而為之的。

李三堅問了之後,公孫柔娘似乎是輕輕的動了一下,隨後又如同死人一般,一動不動了。

「哎。。。這一切都是三堅的錯。」李三堅見公孫柔娘沒有反應,於是自言自語的、苦惱的說道:「三堅身為開封府府衙之刑官,掌刑訟之事,卻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讓你受此大罪,三堅心中實在是苦痛難忍,實在是痛不欲生,實在是憋悶難當,實在是羞憤難當,三堅為此府衙判官到底有何用?真還不如為一介白丁,也省得如此之多的煩惱。」

公孫柔娘聽到「自己的女人」這五個字,終於有了反應,挪開了被子,睜開雙眼,怔怔的看着正自怨自艾的李三堅。

李三堅看到了公孫柔娘眼中的愁苦,心中是愈發的不忍,於是接着說道:「三堅此時都不知道該如何相勸姑娘了,但三堅還是要對姑娘說,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人生在世煩惱無量,人生沒有筆直路,需坎坎坷坷過一生。一個人的快樂,不是因為他擁有的多,而是他計較的少。人生的路很長,煩惱也好多,忘記不愉快的事罷,不愉快的事過去就是過去了。不要再去想它了,就像黃曆你翻過去就不要再翻回來了。」

「你。。。你到底想說什麼呀?」李三堅啰里啰嗦說了一大串,將本就頭暈的公孫柔娘說得是更加的頭暈腦脹,於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三堅的意思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留得性命,方能看到惡賊受到嚴懲的那一天。」李三堅見公孫柔娘已經開口說話了,頓時心中暗暗歡喜。

「大官人,你真的有辦法嚴懲惡賊嗎?」公孫柔娘聞言,早已流乾的眼淚此時頓時又禁不住的流了下來。

「在姑娘面前,三堅不敢妄言。」李三堅答道:「三堅目前沒有辦法將其繩之以法,但三堅始終相信一句話,那就是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如此惡賊,老天都不會讓他繼續存於這個世上的,終有一日,必將會降罪於他的。」

「大官人。。。」公孫柔娘淚如雨下,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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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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