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厚禮

第三百一十三章 厚禮

「李翰韌。。。你你你。。。犯了下。。。了。。。大事了。。。」趙佶近侍梁師成看着李三堅結結巴巴的說道。

民間要過正月十五上元節,宮中當然也要過,只不過此時為先帝趙煦大喪期間,因此一切從簡。

不過宮中過節過得再簡單也要比民間熱鬧許多。

正當趙佶攜皇后與嬪妃們打算過個上元節之際,有司奏報,說李三堅欲施刑於宣德門外,頓時使得趙佶驚訝不已,於是就命梁師成帶人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待梁師成趕到之時,李三堅已經施刑畢,已經杖斃了趙沆、周方庚等五人,於是梁師成是驚了個目瞪口呆,獃獃的看着李三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耳朵。

從前李三堅給梁師成的印象是,此人雖年少,但卻較為穩重,是個少年老成之人,且是個通人情世故之人,也可以說是個圓滑之人,可此次他又何故行此輕率、衝動之舉?

當眾打死了一個皇室宗親,此人還是當朝魏國公,還是太后的人。。。

這在之前簡直是聞所未聞,可謂是驚世駭俗,令人瞠目結舌。

「梁閣長,下官明白。」李三堅點點頭,隨後取出一本奏章后對梁師成說道:「不過此事與他人無干,均是下官一人所為,此為下官的『請罪疏』,煩請梁閣長呈上,下官並請梁閣長周旋一二。」

李三堅杖斃了趙沆、周方庚之後,頓時感到出了胸中一口惡氣,多日的憋屈、憤怒也就一掃而空了,不過這僅僅持續了片刻,片刻之後,李三堅頓感一陣悔意或者說是忐忑不安。

李三堅倒不是後悔杖斃了趙沆,趙沆此人殺千遍也不足以贖其罪。

李三堅有些後悔或忐忑不安是害怕連累自己的家人、兄弟、摯友,若劉安節、曾公明、山魁、許彪等人。

同時符二娘、蔡絨雪、王雯等自己最親的親人,此時定也是得到了消息,雖自己已經早做了些安排,但事到臨頭,她們又怎能安心?

特別是母親符二娘,李三堅更是對她放心不下。

目前當務之急是如何善後,李三堅心中暗道,如何善後,關鍵就在趙佶身上,必須有人能夠在趙佶面前替自己美言幾句。

在此事發生之前,李三堅能夠進宮覲見的機會是非常少的,更不要說現在了,因此李三堅面前的此人倒是可以幫上忙,李三堅也由此懇請梁師成。

梁師成據說是蘇軾的私產子,而李三堅曾為蘇軾門徒,因而兩人也算是有些淵源,李三堅也憑藉此才開口相求。

不過李三堅心中也明白,僅僅憑藉這種關係是遠遠不夠的。

此時此刻,在趙佶面前替自己美言,是要擔風險的。

伴君如伴虎,別看一個皇帝平日裏多麼寵信某名內臣,一旦某句話觸怒了皇帝,皇帝就會立刻翻臉不認人,將其打入十八層地獄。

因此此時李三堅最好的也是最快的辦法就是重賄於梁師成,使其儘力幫自己。

宮中內侍為身體不健全之人,因而他們所追求的無非就是兩樣東西,一個就是權,一個就是錢了,甚至他們將錢看得比命都重要。

有錢或有權就能換回一些失去的尊嚴。

但是李三堅其一是不願意行受賄、行賄之舉;其二就是,就算李三堅欲重賄於梁師成,倒也拿得出錢啊?

三貫兩貫,甚至十貫百貫,在梁師成等正受寵的宮中內臣眼中,就是小錢,是入不得他們的法眼的。

非千貫以上,是不能夠成事的。

而李三堅目窮得前連日子都快過不下去了,哪裏能夠拿出這麼多的錢?

李三堅營救芹兒堂姐所用的一箱「金銀珠寶」只是表面一層是,箱底皆為石頭,即便如此,這也是李三堅暫借於李記金銀行的。

「哎,不是某家不替你轉遞,此一切全憑上意啊。」梁師成見狀並未接過李三堅手中的「請罪疏」,只是對李三堅說道。

梁師成此言倒是實情,大臣上疏不是你上,就能夠交給皇帝看的,奏疏能夠到皇帝手中,還是要看皇帝本人意思的。

「知道了!」李三堅說罷,就丟下了梁師成,轉身去忙其他事情了。

梁師成如此,自己也犯不着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李三堅心中暗道,愛怎樣就怎樣吧。

自己基本上是依律辦案,料他們也無法將大的罪名安在自己身上,李三堅如此自己安慰自己。

「李翰韌,你到哪裏去?」梁師成見李三堅忽然就不搭理自己了,於是愕然問道。

剛才還一副後悔的模樣,此時為何忽然來個態度大轉彎?梁師成愕然想到。

「哦,梁閣長,還有何指教?」李三堅聞言轉身問道。

「你不去宮外候旨,還想去哪裏?」梁師成沒好氣的說道。

梁師成此言其實是在好意提醒李三堅了,犯下如此大事,無論最後是何結果,最起碼的態度總該有吧?

「下官知道了,多謝梁閣長提醒!」李三堅也聽出了梁師成的意思,於是拱手謝道:「下官明白,待下官安排一二,就於宣德門外候旨。」

李三堅也知道要候旨,但之前李三堅必須要將山魁、許彪等人「趕」回去,有山魁、許彪等人在場,不但於事無補,還會添亂的。

「哎,你也真是的,再怎樣,也不能於今日行此舉啊,掃了陛下之興,看你有幾顆腦袋?李狀元,你好自為之吧。」梁師成隨後丟下一句埋怨的話,就領人返回宮中向趙佶覆旨去了。

自己哪裏不明白此日不是施刑之日?李三堅看着梁師成等人離去的背影心中鬱悶的想到。

可趙沆一案不容有片刻耽擱,上次李三堅將趙沆捉拿歸案,第二日趙沆就被大理寺、刑部、大宗正司的人帶走,難道此次又要重蹈覆轍嗎?

因此李三堅此次不敢有片刻耽擱,必須快刀斬亂麻速決此事。

。。。。。。。。

「梁閣長,勞您大駕,請移步說話。」梁師成正快步走回宮中之時,一名小黃門忽然低聲對梁師成說道。

「何事?這裏說不行啊?耽擱陛下的事情,休怪某家拿你是問。」梁師成聞言慍道。

此時梁師成正趕着去向趙佶奏報李三堅之事,哪裏有閑工夫聽他說話。

「梁閣長勿怪!」小黃門連忙點頭哈腰的說道:「就一兩句話,耽擱不了多少功夫的。」

於是梁師成就與小黃門走的了一邊,小黃門從懷中取出了一紙禮單塞在梁師成手中后,低聲說道:「梁閣長,此為李判官孝敬閣長的,望閣長替他美言幾句。」

「李翰韌?」梁師成接過禮單,只瞄來一眼,心中頓時大喜,歡喜得一顆心是怦怦亂跳。

禮單之上的禮品是珍貴之極,一些禮品梁師成是聞所未聞。

這可是一筆豐厚的禮品啊,可不是一筆小財,梁師成心中暗喜道。

梁師成返回的路上心中還在想,是否替李三堅美言幾句?

李三堅是蘇軾曾經的門徒,與梁師成也有些交往,可僅憑此就讓梁師成擔着天大的風險替他說話,豈不是太划不來了?

不過此時事情已經發生了極大的改變,沒想到李三堅如此上道,送出了如此豐厚的禮品,那麼梁師成還有什麼理由不替他在陛下面前美言兩句呢?

李三堅為官還不到一年,就搜颳了如此巨額的民脂民膏?還清官?清官個屁,與朝中那些大臣是一般模樣,表面之上,是大談清正廉潔,背地裏搜颳起來,卻比誰狠,比誰都貪婪,明裏暗裏的完全是兩副嘴臉。

梁師成邊將禮單放入袖中,邊心中暗道。

梁師成隨後還捏了捏袖口,防止禮單滑落。。。

。。。。。。。。

喪期何時才能結束啊?

宋帝趙佶喝着寡然無味的素酒,吃着寡然無味的菜,心中苦惱的想着。

皇帝喪期對於宮中來說是二十七個月,在此期間是禁慾、禁飲宴、禁歡慶等等,同時趙煦喪期期間,趙佶上朝之時可以穿朝服,可回到宮中就要服孝服,就連過個熱鬧的上元佳節也必須依禮制,不得違制。

若在以往,皇帝在上元節之時,賜筵中樞院、賜筵近臣、出御詩、登宣德門御樓看燈火與民同樂了,哪裏像目前這樣,上元節只是縮在宮殿之中吃些素菜,喝些素酒,顯得異常的冷清。

不但節日過得冷清,喪期期間的繼位之君,還不能出宮門,只能縮在宮中整日裏聽那些老邁的大臣們長篇大論、絮絮叨叨得沒完沒了,趙佶簡直要被憋瘋了。

大臣、御史言官們就像一道道的緊箍咒,牢牢的栓在了趙佶的身上,稍有差池,即苦苦進諫,趙佶不聽,老臣們立馬就跑到太後向氏面前哭訴。

雖目前太後向氏已老,且體弱多病,同時已還政於趙佶,但無論怎樣,趙佶仍是不得不顧忌太後向氏,不得不規規矩矩的被「禁錮」在宮中。

此時的趙佶真是懷念以往為端王之時無憂無慮的日子,那個時候無論怎樣胡鬧,幾乎就無人理會。

趙佶還有些羨慕李三堅,羨慕李三堅如此這般的在宮外瞎胡鬧,也比像自己目前這般來的自由自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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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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