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搶回來

第五章 搶回來

宋有科舉,遼也有科舉,宋科舉分為解試、省試、殿試,施行三級之制。而遼初科舉也為三級之制,分別為鄉試、府試及省試,遼偶爾也有殿試,只不過遼殿試不稱為殿試,而被稱作「御試」。

遼興宗重熙五年,為了彰顯遼科舉要優於宋科舉,於是乎在漢官中書令張儉的建議之下,「御試」遂為定製,遼科舉也就分為了鄉試、府試、省試、御試四級之制。

遼為中原大國,為居中之國,當然科舉也要比南國宋要多一級。。。

「籓漢不同制」,為遼之國策,因而遼科舉只限漢人參與,主要是指燕雲十六州及渤海的漢人,而不允許契丹人應舉,其目的就是為了防止契丹人漢化,保持契丹人驍勇善戰的武士習性,從而能夠長久把握兵權使漢人無法插手兵事,同時也是為了安撫遼國內的漢人。

遼科舉說穿了就是為轄內漢人而設,賞你三瓜兩棗的,使其安分守己,因此遼之漢人登進士第之後,就有了出身,同時也能得到一官半職的,只不過幾乎都是些末流小官,仕途之路與宋進士相比,相差遠甚。

石頭父親傷重而死之後,石頭想起父親的臨終遺言,不由得就開始考慮自己的前程,「世選」對於石頭來說就不可能了,而從軍獲軍功,從而得到一官半職也是困難重重,且不說目前契丹並無大的戰事,就算是契丹戰雲忽起,你一個十七歲的少年上陣拼殺,估計還未觸碰到軍功的邊,就被人剁為肉泥了。

此時的石頭剩下的一條路就是科舉之路了。

雖遼之科舉是為漢人而設,是不允許契丹人應舉的,不過經皇帝陛下的恩許,契丹人還是可以特例應舉遼之科舉的。只不過絕大多數契丹人從心裏認為,契丹人應舉科舉,是件極為丟臉之事,丟了祖宗八輩的臉面,是會被趕出家族的。

石頭此時就算不顧人言,並得到皇帝當恩許,參加科舉,但僅憑石頭對漢學的一知半解,就能夠榜上有名嗎?答案是否定的。

因此石頭重整家業、光宗耀祖、從父遺命之路就完全被堵死了。

石頭越想越覺得鬱悶,於是抓起一副弓箭,走到氈帳門口,開弓便射。

箭去入流星,「啪」的一聲便釘在了門口一個拴馬柱上,羽箭入木三分,力量極大,插在拴馬柱上發出一陣嗡嗡之聲。

拴馬柱距離氈帳門口約八十步上下,一名十七歲的少年有此射力,也算是善射了。

「好,好,好箭法!」石頭隨手一箭,倒將欲進入石頭家氈帳的數名漢子嚇了一跳。

「你們來做什麼?」石頭見數名漢子來者不善,於是皺眉問道。

「幹什麼?」一名體態健碩的漢子聞言答道:「我等來替達刺干討債來了?」

「討債?討什麼債?」石頭問道。

「你那死鬼爹爹是個酒鬼,你不知道嗎?我等當然是來討酒錢的。」另一名漢子笑道。

對於草原牧民來說,酒是一種較為珍貴的物品,一般人可是喝不起的,有時候一頭羊也許還換不了兩壺酒,石頭父親嗜酒如命,也因此欠下了不少酒錢。

「酒錢?有何憑據?」石頭哼了一聲問道。

「你個小羊羔子,知道的還不少啊,居然知道憑據?」一名漢子聞言只好從懷中摸出一張油膩膩的羊皮,指著羊皮說道:「吶,這就是你那死鬼爹爹欠的酒錢,上面可是有他親手畫的押呢。」

羊皮之上只黑乎乎的數個指頭印,到底是否是石頭父親畫的押,就無從知曉了。

「你們想要什麼?」石頭沉吟片刻后問道。

漢子們聞言看了看石頭家中破舊的氈帳,均是暗暗搖頭不已。

石頭家中家徒四壁,除了一頂破舊的氈帳之外,就是數頭牛羊,連馬匹都沒有,其中的兩頭肥羊還是石頭父親不幸中箭后,皇帝賞賜的。

「牛羊全部牽走。」一名漢子又看了看四周后說道。

「大哥,牛羊牽走,這也不夠啊,還差得遠呢。」另一名契丹漢子說道。

「哦,這樣。。」此名漢子聞言眼睛又在石頭家中氈帳內轉了一圈,眼光就落在了早已被嚇得縮在一旁的石頭母親身上。

「這個娘子還是有幾分姿色,拖走抵酒錢吧。」漢子隨後看着石頭母親笑道。

「是,是,大哥說的是,怎麼樣也值三頭羊呢。」

兩名漢子應了一聲,上前拖着石頭母親向外就走。

「石頭,石頭!」石頭母親向著石頭哭喊道

草原女子的命運就是如此,可以隨意被人當作貨物倒來倒去,是以牲口的數量衡量的。

「住手!」石頭見狀實在是忍耐不住了,於是攔在了數名漢子的面前,怒喝道:「爹爹屍骨未寒,爾等不要欺人太甚!」

爹爹剛剛去世,這些人就上門催債,居然還要搶走自己的母親,石頭心中是異常的憤怒。

「屍。。。什麼寒?欺什麼。。。啊?」一名契丹漢子聽得是一頭霧水,一時未明白石頭說的是什麼意思。。。

「笨蛋,他說的是漢兒的話,你當然聽不明白啊。」另一名契丹漢子倒是有些見識,於是說道。

「小畜生,滾開!」一名健碩契丹漢子猛地將石頭推倒在地,指著石頭罵道:「老子不懂漢話,可老子明白欠債還錢的道理,你那死鬼爹爹欠了酒錢,就當拿你娘抵債,不服氣嗎?不服氣自己去找達刺干說去。」

契丹漢子們說罷,就不由分說的將石頭的母親拖出了氈帳之外,臨走前還不忘將石頭家中僅存的數頭牛羊都牽走了。

「石頭。。。」一直戰戰兢兢的躲在一邊的袞兒,此時終於敢露頭了,扶起了倒在地上的石頭。

不知道被嚇得還是什麼原因,此時的袞兒是淚水長流。

「不許哭,爹爹說了,天可汗的子孫只流血,不流淚。」石頭摸著被撞的異常疼痛的胳膊,咬牙說道。

我又不是你耶律家族的子孫,袞兒看着空空如也的氈帳,更是悲上加悲,哭泣得是更加厲害了。

石頭父親傷重而死,緊接着催債之人就找上門來,並搶走了石頭母親及家中僅存的一點點財物,可謂是雪上加霜,此時只剩下了兩名少年,袞兒不知今後該如何存活下去。

「袞兒,不要再哭了。。。」石頭被袞兒哭得心煩意亂的,不過仍是安慰著袞兒。

袞兒比石頭年輕一點,平日裏石頭是以大哥自居的。

「石頭,家中東西都被搶光了,今後。。。今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啊?」袞兒抽抽噎噎的對石頭說道。

「誰搶走了我們的東西,我們就再搶回來便是,而且要加倍搶回來,這是我契丹祖輩留下的話!」石頭聞言淡淡的答道。

「搶。。。搶回來?」袞兒聞言看着石頭,怔怔的說道。

。。。。。。。。

達刺干,契丹語的意思就是統領兵馬的武官,是一種官職,是斡魯朵內的武官,擁有許多牧場、牛羊馬、奴隸等等,家財頗厚,權勢頗大。

與漢人大財主差不多是同樣意思。

搶走石頭母親的達刺乾的氈帳距離石頭家中氈帳並不遠,只兩里地左右。

達刺干所居住的氈帳當然與石頭家中的破舊氈帳不可同日而語,氈帳之內寬敞舒適,是用特製的木架做「哈那」,用兩至三層羊毛氈圍裹而成。之後用馬鬃或駝毛擰成的繩子捆綁而成,其頂部用「烏耐」作支架並蓋有「布樂斯」,以呈天幕狀。其圓形尖頂開有天窗「陶腦」,上面蓋着四方塊的羊毛氈「烏日何」。

達刺干大型氈帳之外有許多馬匹,深夜之時,氈帳內外還掛着數盞油燈或點着蠟燭。

無論是油燈還是蠟燭,其所費是較為昂貴的,一般的草原牧民是用不起的。

此時正值深夜,達刺干氈帳內外點上了一些油燈,與天上的繁星相映成趣。

同時氈帳之中傳來一陣yin聲lang語,對此周圍之人早已是習以為常,這是他們的達刺干每日都有進行的事情,不折騰個筋疲力盡,他是不會睡覺的。

兩個時辰之後,帳中終於安靜了下來,隨後就傳來一陣呼嚕聲,這個時候達刺乾的人方才能夠得到休息,於是均進入夢鄉,而負責守衛之人也是抱着兵刃,靠在氈帳之上,也是在打盹兒。

長久的安然無恙,使得護衛達刺乾的人鬆懈麻痹,因此沒有任何人注意到此時帳后出現了兩個黑影。

黑影自夜幕之中鑽出來后,就迅速躲開了護衛在達刺干氈帳附近的護衛,潛至帳后,一個黑影隨後從懷中摸出一柄尖刀,尖刀鋒利的刀刃在月光之下,熠熠發光,就如一汪清泉般的。

「袞兒,你看着點四周。」其中一個黑影就是契丹人石頭,另一個黑影就是袞兒,石頭摸出尖刀在氈帳之上劃開了一個口子后對袞兒低聲說道。

袞兒聞言點頭,此時雖為深夜,但也能夠在皎潔的月光下,看出袞兒臉色驚懼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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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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