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自作孽不可活

第五十四章 自作孽不可活

泉州**縣知縣吳錫俞大擺壽宴,泉州知州李三堅不請而至,在奉上一份「厚禮」之後,就與手下百餘隨從在知縣吳錫俞的壽宴之上山吃海喝起來,絲毫不把自己當外人,是毫不客氣的大吃大喝。

李三堅坐在首位,也就是最中間的一張大圓桌之上,李三堅坐在最中間,周圍是縣衙官吏及一些**縣世坤名流作陪。

李三堅自奉上一份勸誡的「壽禮」之後,就沒任何下文了,仍是一副人畜無害、如沐春風的模樣,同時在壽宴之上喝酒、吃肉、聽戲,似乎是頗為怡然自得。

眾人方才稍許放心,於是乎,眾人就端起酒杯,敬酒的敬酒,請菜的請菜,恭維的恭維,巴結的巴結,壽宴也就變得愈發熱鬧起來。

李三堅也是酒到杯乾,來者不拒,山魁、許彪等人也是狼吞虎咽的大吃大喝,特別是山魁、許彪,數盆肉端上來,就如風捲殘雲,頃刻間就消失在他們的肚腹之中,地上的空酒罈也是越來越多。

度數不高、味道甘甜的美酒正好解去李三堅等人身上的疲乏。

「李府尊,卑職**縣縣丞劉彥路。」良久之後,**縣縣丞劉彥路借敬酒之機,終於擠到了李三堅身邊,諂笑低聲對李三堅說的:「李府尊,可否借一步說話?」

此時吳錫俞是坐在主人的飯桌之上,並不在李三堅這一桌。

「**縣縣丞劉彥路?」李三堅擺弄着手中酒盅,臉上沒有任何錶情,淡淡的說道:「尋本官何事啊?有什麼事情就在此處說罷。」

「李府尊,此處不太方便。。。」劉彥路聞言尷尬的陪着笑說道。

「不太方便就不必說了。」李三堅端起酒盅,搖晃了一下后說道:「值此良辰吉日,我等只管吃酒便是,來來來,再飲一盅,嗯,這齣戲為何戲?可謂是精彩紛呈也。」

李三堅抿了一口酒後,就放下酒盅,不去理會劉彥路,聚精會神的欣賞著戲台之上的戲曲。

劉彥路露出了不甘心的神色,無奈之下,只好諾諾而退。

於是吃喝、看戲繼續進行,且進行得好不熱鬧。

不過人有三急,良久之後,李三堅內急走向了後花園。

後花園一處偏僻角落,擺放着一些凈桶,專供賓客如廁,李三堅走過去,撩起官袍,鬆開褲帶,微閉雙眼,吹着口哨,準備來個暢快淋漓。

「李府尊!」李三堅撒尿撒一半之時,劉彥路的聲音又在李三堅身後響起,將李三堅嚇了一跳,差點尿了褲子。。。

「劉縣丞,你這是在作甚?」李三堅慌忙紮上了褲子,轉身看着劉彥路慍怒道。

若是名女子,李三堅也許。。。也許不會如此惱怒,可一個大老爺守在自己身後,觀看自己如廁。。。如此情何以堪啊?

「李府尊果然不愧為我大宋狀元郎啊,果然英姿勃發、風流倜儻。。。就連。。。」劉彥路滿臉諂媚之色,口中是諛詞如潮。

「停。。。停。。。打住。。。打住。。。」李三堅臉色微紅,連忙打斷了劉彥路之言,整理了一下衣冠,雙手扶在玉帶之上,看着劉彥路說道:「劉縣丞到底有何話說?不妨直言嘛。」

「李府尊,卑職斗膽問問,李府尊到此到底所為何事?」劉彥路連連拱手道。

「你認為呢?」李三堅反問道。

「李府尊,這。。。小官斗膽猜測,李府尊是為了泉州水患之事而來吧?」劉彥路想了想后問道。

「既然你什麼都清楚,為何還要相問?」李三堅聞言慍怒道。

李三堅此次前來**縣,當然就是為了水患之事,而不是給吳錫俞祝什麼壽,話說一名與李三堅沒什麼關係的、素不相識的**縣知縣,也當不起李三堅專門跑一趟給他祝壽。

李三堅早於十五日之前,就以州衙行文的方式給**縣下過命令,命他們通知、疏散百姓之後,就決堤泄洪,以解決泉州水患。可**縣竟然抗命不遵,從而間接的導致南安縣河堤決堤,淹了無數田地及百姓的家園,南安縣百姓也因此死傷無數、流離失所。

如此,李三堅豈能不憤怒異常?抗命不遵,又豈能不惱羞成怒?

此前李三堅一副怡然自得、人畜無害、如沐春風的模樣不過是裝出來的而已,李三堅真恨不得立即拿下**縣縣衙上下人等,立即斬首示眾,以平自己及百姓之怒。

「李。。。李。。。府尊,準備拿人嗎?」劉彥路隨後結結巴巴的問道。

「你說吶?」李三堅冷笑着看着劉彥路反問道。

「府尊。。。府尊老爺啊。。。。」劉彥路頓時被嚇得失魂落魄的,雙膝一軟就跪在了李三堅的面前,哆哆嗦嗦的說道:「府尊老爺,此事與卑職不相干啊,抗令之舉皆為吳知縣的主意啊。」

李三堅為何人?於京師杖斃了當朝國公,過後還能夠全身而退,那麼殺自己等人,那不跟殺只雞一般?劉彥路想到此處,不由得是更加恐懼。

此次李三堅前來**縣給吳錫俞「賀壽」,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別看李三堅一副如沐春風、人畜無害的模樣,其實是殺氣騰騰的,從其手下就能看出一些端倪,劉彥路就是看出了其中暗藏的殺機,因此才窮追不捨,蹲守在恭房之前,「欣賞」李三堅撒尿的雄武英姿。。。其後找機會在李三堅面前分辨,給自己脫罪。

「你乃是**縣佐貳,你倒是推得乾乾淨淨的?」李三堅冷笑道:「起來說話,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本官,不得有半點隱瞞。」

「卑職遵命,卑職不敢隱瞞。」劉彥路哆哆嗦嗦的站起身來說道:「**縣是十五日前收到決堤泄洪之命的,隨後卑職等人還選了兩處絕佳的決堤泄洪之處,此兩處人煙較為稀少,若決堤泄洪,危害較小。可是李府尊啊,此兩處決堤泄洪之地,一處為吳知縣家中祖產所在,一處為。。。為福州轉運司衙門當中的官。。。員的良田,因此卑職不敢擅自做主,就提請吳知縣定奪,可吳知縣他。。。他就命卑職等不得決堤泄洪,從而。。。從而。。。」

「從而造成南安縣決堤。」李三堅聞言憤怒的介面道:「為了爾等區區家財,就不顧萬千百姓的安危,爾等也不怕天下百姓悠悠之口,也不怕百姓掘了爾等的祖墳,也不怕天打五雷轟嗎?」

李三堅憤怒的在臉色蒼白的劉彥路身前來回踱步,隨後停下身子,指著劉彥路喝道:「你可知道南安縣決堤害死了多少百姓?沖毀了多少良田,沖毀了多少村莊嗎?就連本官。。。」

就連我差點被大水沖走,淹死在這南安江之中,李三堅心中暗道。

「卑職知罪,卑職知罪!」劉彥路此時的冷汗如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李三堅接着怒罵道:「爾等做下如此天怒人怨之事,居然還敢擺什麼壽宴,祝什麼壽?泉州連日暴雨,水患肆虐,受災百姓嗷嗷待哺,如久旱盼雨露。爾等不思賑濟百姓,卻窮極享樂,爾等罔為一方之父母官,簡直是豈有此理!」

又不是我擺下的壽宴。。。劉彥路抹了把冷汗,心中暗道。

半響之後,李三堅暗嘆了口氣對劉彥路說道:「你劉縣丞身為**縣佐貳,知縣不許爾等掘堤泄洪,為何你不加勸阻?勸阻不成,為何你不將此事快馬上報於州衙?」

若是劉彥路不顧吳知縣之命,強行掘堤泄洪,那麼此事過後,李三堅不但不會責罰劉彥路,也許還會拔擢於他。

「李府尊啊,卑職。。。卑職也有苦衷啊,他吳知縣在**縣可是一手遮天啊。」劉彥路哭喪著臉答道。

「一手遮天,他吳知縣的手能遮得住大宋的天嗎?」李三堅不怒反笑道:「他敢一手遮天,就是圖謀不軌,為謀逆大罪!」

李三堅頓了一頓后,伸手摸了摸劉彥路身上的官袍,冷笑道:「你劉縣丞有何苦衷?無非就是擔心身上的這身官袍吧?今日本官就實言相告於你,此時爾等不但這身官袍保不住,就連項上這顆人頭還不一定能在爾等的脖子上呢。」

果然如此,果然這個煞神動了殺心了,劉彥路差點被嚇得屎尿齊流,雙腿一軟,又跪了下來,磕頭如搗蒜,連連哀告道:「李府尊饒命啊。。。」

「起來說話!」李三堅見狀皺眉道:「我大宋的官員就這麼喜歡跪嗎?劉縣丞,念你此前選出絕佳掘堤之處,本官就許你戴罪立功,亡羊補牢,未為晚矣,接下來你該知道如何做了吧?需要本官提醒嗎?」

「卑職明白,卑職明白!」劉彥路抹了把冷汗,連連應道。

「只要你能夠盡心竭力,本官可以既往不咎。」李三堅隨後又補充了一句,頓將劉彥路喜得是抓耳撓腮的。

「去吧,這裏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李三堅隨後對劉彥路說道。

李三堅是想將他們全部拿下治罪,可事情總是要有人做的,因此李三堅還是打算放過劉彥路。

「多謝李府尊,多謝李府尊!」劉彥路歡喜的道謝后,就轉身一溜煙的走了,就連壽宴都未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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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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