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最難消受美人恩

第七十六章 最難消受美人恩

「啥?逃婚?」李三堅聽聞李婉婷是逃婚來到泉州之後,頓時嚇了一跳,差點跌落馬下。

逃婚私奔乃是大事,按宋律,私奔者有罪,與其奸者亦有罪。

女子私奔者,壞了名節、有虧婦道,一般是由家法處置,也就是說,官府捉住女子私奔者之後,一般是交由她的家族,由其家族家法處置,同時家族可以隨意處置女子私奔者,就算將其打死,也只是判打人者徒刑,最後也就是贖銅罰錢了事。

而與女子私奔者相奸之人罪名就多了。

如李婉婷已與蘇州朱勔訂婚,「六禮」走完了五禮,就差迎親了,當然此時李三堅並不知道朱勔並沒有迎成親。。。

此時李婉婷逃婚到了泉州,若李三堅接納她的話,李三堅就成了與李婉婷相奸之人,那麼朱勔完全可以與李三堅對簿公堂,狀告李三堅「恐嚇強娶、略人為妻」的罪名,而略人為妻妾者徒三年,也就是說,李三堅將被徒三年,那麼李三堅的官自然也就做到頭了。

李三堅還有條罪名,就是「和嫁娶妻」,《宋刑統》規定「諸和娶人妻及嫁之者,各徒二年,妾減二等,各離之」。娶有夫之妻妾及夫嫁妻妾與人之行為,此行為謂之「和嫁娶妻」。

無論那樣罪名,只要被朝廷追究,那麼就算李三堅最後能后免於徒刑,但罷官免職與杖刑是免不了的。

李三堅曾為開封府推官、判官,如何不了解宋律?李三堅可以說是瞭然於胸,因而此時被嚇得差點跌落馬下。。。

絕世美人前來泉州尋李三堅,並且李三堅已將美人擁入懷中,但同時李三堅也將一個大麻煩擁入了懷中。。。

「怎麼?你怕了?」李婉婷歪著腦袋看着李三堅,似笑非笑的問道。

「怕?哈哈哈哈哈哈!」李三堅用笑緩解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隨後翻下了馬背,緊接着也將李婉婷抱下了馬鞍。

「婉婷,我來問你。」李三堅隨後雙手扶在李婉婷仍是微微顫抖的肩膀之上,問道:「最後你與蘇州朱氏拜堂沒有?」

此事的關鍵,就在於李婉婷到底是不是朱勔之妻。。。

「迎親的頭幾日,奴。。。奴家就跑出來了,哪裏。。。哪裏能拜堂嘛?」李婉婷紅著臉看着李三堅低聲答道。

「呼。。。」李三堅聞言頓時就呼出一口長氣。

還好,還好,李三堅心中暗道,按這個世上的成婚之禮,需走完「六禮」,最後拜堂成親才算是正式成婚,最起碼李三堅可以以此狡辯,還是多少有些理由的。

既然朱勔與李婉婷並沒有正式拜堂成親,那麼李婉婷就不是朱勔的正式的妻,同時「恐嚇強娶、略人為妻」、「和嫁娶妻」等罪名就安不到自己頭上,李三堅心中暗道。

還有就是同姓不能為婚,不過非同宗的同姓則不在此列,那麼李三堅的李與李婉婷的李是否為同宗,就無從知曉了。

不過雙李同槽,在世人眼中始終非吉兆,同時五百年前為一家,往上扯數十代,李三堅與李婉婷肯定就是同出一宗,但此時的李三堅也顧及不了許多了。

當年李三堅與李清照也遇到了同樣的問題,李三堅萬沒料到此時居然出現了同樣的問題。

今後但有機會,定要修改如此不合理的《戶婚律》,如同姓不能為婚、不同族群不能為婚等等不合理的律令,李三堅心中暗道。

「李。。。大官人。。。你是在害怕嗎?」李婉婷又是低聲說道:「奴家知道,小女子前來泉州,給李大官人帶來了許多煩惱,帶來了許多麻煩,是奴家冒失了,奴家這就走,這就。。。」

「屁話!」李三堅忽然爆了句粗口,將李婉婷嚇了一跳,怔怔的看着李三堅:「李某害怕的話,就不會在今日尋你,李某在乎的話,就不會詳細詢問此事,我不害怕,婉婷你也不必害怕,天塌下來有李某替你頂着,大不了丟官罷職,又有何懼?不可多得英雄氣,最難消受美人恩!婉婷你對李某如此,李某付出些代價,又有何妨?況且此事可大可小,他人想以此拿捏本官,也沒那麼容易!」

既然李婉婷實非朱勔之妻,那麼宋律就定不了李三堅的罪,因此剩下的就是李三堅的私德了,李三堅也許會因此被他人非議,為世人所詬病。

但非議、私德、詬病與李婉婷對李三堅的深情厚意相比,就不算什麼了。

李三堅是在乎名聲,但名聲要以拒絕李婉婷為代價,李三堅寧可不要。話說李三堅又不想成為一名不食人間煙火的聖人,顧及那麼多作甚?

落花有意,流水豈能無情?無情的話,就不能算是人了。

李婉婷為一名女兒家,還是一名未出閣的女兒,卻為了李三堅,於自己名節於不顧,於自己安危於不顧,千里迢迢前來泉州尋李三堅,如此深情厚意,李三堅豈能拒之?若李三堅拒絕她的話,那麼李婉婷她也許只有死路一條了。

一名不到二十歲的女子,幾乎是孤身一人跋涉數千里來到泉州,此一路的危險與艱辛,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也是無法想像的。

李三堅想到此處,不禁更加憐惜李婉婷,於是伸出雙手將李婉婷緊緊的摟進懷裏后,看着李婉婷梨花帶雨般的玉容,輕輕的說道:「婉婷,真是苦了你了。」

「李大官人。。。」李婉婷靠在李三堅懷裏,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般的滑下了雙頰。

「將『李大』二字去掉!」李三堅微笑着對李婉婷說道。

「官人。。。嗚嗚嗚。。。」兩字之差,意思卻是天壤之別,這表明了李三堅已經完全接受了李婉婷,長久的日思夜想,此時終於修成了正果,李婉婷豈能不歡喜異常?豈能不喜極而泣?

此時李婉婷伏在李三堅懷裏,,委屈、擔憂、害怕、緊張、開心、苦惱等等各種複雜的心情,是一股腦的發泄了出來,是越哭聲音越大。

李三堅輕撫李婉婷的秀髮,溫言相慰。

落日的餘暉將兩人幾乎重疊在一起的身影拉的是越來越長。

「官人,今。。。今日。。。你要了奴家吧。。。」此時摟在一起的兩人身上是越來越熱,李婉婷紅著臉支支吾吾的對李三堅說道。

「好啊,小娘子盛情難卻,李某豈有拒絕的道理?不過在何處行好事啊?難道是在此處?姑娘欲野戰一番,李某當然就捨命陪君子啦!」李三堅哈哈大笑,口出調戲之言,令人是面紅耳赤。

其實這是李三堅故意為之的。

李三堅明白,李婉婷作為一名未出閣的女子,此時提及此事,並不是她膽子大或者說是不顧臉面,而是她在害怕,害怕李三堅反悔,害怕見到李三堅的家人,害怕。。。總之害怕許多事情,若與李三堅有了魚水之歡,在她的心目之中,就似乎是烙上了李三堅的印記一般,就真正的成為了李三堅的女人,如此就能稍緩李婉婷緊張、害怕的心情了。

李三堅是個極善察言觀色之人,因此大概猜出了李婉婷的心思,於是就口花花的開起了玩笑,以緩解她緊張、害怕的心情。

「啪!」果然李婉婷聞言就在李三堅身上拍了一記,嗔道:「呸,你不要臉,奴家還要臉呢。」

「哈哈,那麼去哪裏嘛?何處為我等雙宿雙飛之地也?」李三堅哈哈大笑道。

此時李三堅還未將李婉婷之事告訴母親符二娘與妻蔡絨雪,因此還不敢將李婉婷領入家中。

符二娘還好些,符二娘對李氏門第百年大計的策略就是以量取勝,當然就是越多越好了。

而蔡絨雪、王雯哪裏,特別是蔡絨雪,李三堅實在是難以啟齒,不知道該如何提及此事?

「官人,請隨我來!」李婉婷狡黠的對李三堅笑了笑后說道。

此時李婉婷方才有了稍許往日刁鑽古怪的「叛逆」少女模樣,使得李三堅心痒痒的。。。

「哈哈,還隨你來?還是官人我帶你去吧,你指路便是。」李三堅笑着牽過一直靜靜的等在一旁的健馬,先將李婉婷抱到了馬鞍之上,隨後自己翻身上馬,又坐在了李婉婷的身後。

「駕。。。」李三堅右手穿過李婉婷的腋下抓住了馬韁,左手揮舞了一下馬鞭,口中吆喝着,催馬前行。

健馬嘶鳴一聲,就撒開四蹄,疾馳在浪花翻湧的海灘之上,濺起的水花淋了兩人一身,使得李婉婷「咯咯」嬌笑不已。

「水光瀲艷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騎在馬上的李三堅大聲吟道。

「官人又作新詩了?」李三堅的文采,李婉婷早已領教,因此以為是李三堅的詩句。

「非也!此詩乃是恩師所作!」李三堅答道。

「哦。。。嗯?吟詩就吟詩唄,亮什麼兵器嘛,人家好不自在!你說你一個書生,整日裏挎炳劍作什麼?」

「哈哈,此非劍,乃是刀也,刀是小李飛刀的刀,李是小李飛刀的李。。。」

「呸,別以為人家什麼都不知道,哼,真是有什麼樣的師父,就有什麼樣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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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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