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檻送京師(下)

第二十四章 檻送京師(下)

敕書樓,五庫三、十二?

李三堅將要被押解入京之時,三夫人徐婷婷忽然提醒到這件事情,這是徐婷婷在開封府與廢后孟氏見面之時,孟氏托徐婷婷帶給李三堅的話。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孟氏是何意?當時李三堅不明白,現在也是如此。

「帶走!」福州官衙當中,押解使臣,親事官余指揮揮手道。

「皇使辦事,閑雜人等迴避,上路了......」

十八名院子將眾人驅離之後,就將囚車夾在了中間,趕着囚車向衙門外走去。

「堅兒......」符二娘又是痛哭出聲,悲痛欲絕。

「官人、相公......」李三堅的家人也是一起哭出了聲。

李三堅向著符二娘、蔡絨雪等家人點了點頭,以示安慰,並示意蔡絨雪等女好好照顧母親,自己也要保重。

山魁緊了緊身上的包裹,倒提着一根碗口粗細的哨棒緊緊跟隨着囚車向外走去,一名身材瘦小的小廝將斗笠壓得更低了,牽着兩匹馬,跟隨在山魁身邊。

「吾等送別經略相公!相公一路保重!」

福建路轉運副使崔永梽率福州百官,一起向著囚車躬身施禮道。

李三堅施政福州,施政福建路此數年間,並非個個官吏對李三堅是心服口服的,其中有嫉妒之人,也有恨李三堅之人,也有滿腹怨言之人,但李三堅清名遠揚,目前可謂是名聞天下,同時李三堅是寬於待人的,寬於對待僚屬的,使人如沐春風,與動不動救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官架子,與動不動就呵斥僚屬,將僚屬視作奴僕,與動不動就拿鼻孔說話的某些自以為是的官員,是完全不一樣的。

當然李三堅待人前題就是規規矩矩的為官,就算是犯了錯,只要不是大事,李三堅也是能免則免,能寬於刑責就寬於刑責。

如此之上官,還是深得人心的,忠直之士,清正之人走到哪裏,都會得到大多數人的擁戴的,當然極少數人除外。

這極少數人此刻也要裝作擁戴,原因是不言而喻的,犯了眾怒,今後日子就不太好過了。

大多數福州百官此刻心中是異常的難受,原因就是接任李三堅之官是個怎樣的人,就不得而知了,所謂前景莫測,心中當然是有些惴惴。

大多數福州百官基本認為,堪比李三堅的接任之人也許不會有了。

「小將等送別恩使!」姚輿、章闞、司馬威、許彪、鄭泰、崔虎臣、羅布瑞、符鼎、濟空、馮漳等水路諸將虎目含淚,一聲躬身施禮道。

這些將領個個都是李三堅提拔重用的。

姚輿雖武舉出身,但在開封府歸於李三堅麾下之前,是極不被重視的,被人視作緝盜小吏。姚輿跟隨李三堅之後,目前可是福建路陸路之旅的主將了,謂之東南「第三將」。

章闞也是如此,堂堂大宋武狀元,被丟在一個荒僻、幾乎無人的關隘守關,是憋屈欲死。李三堅慧眼識英才,提拔重用。章闞目前可是福建路舟師主將,謂之東南「第五將」。

司馬威原為一名配軍,被李三堅破格提撥,后剿匪之戰中立下戰功。

許彪原為一名撲漢,過着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日子,跟隨李三堅之後,也成為了宋軍當中的一員將領。

鄭泰更不用說了,山賊出身,過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並犯下了死罪,李三堅赦其罪行,收服鄭泰之後,也是破格提撥,擢為舟師將領,可以說,沒有李三堅,就沒有鄭泰的今天。

羅布瑞原為一名逃奴,而逃奴的下場十有**就是一個死字,李三堅不但免除了其奴僕的身份,還提拔重用,才有了羅布瑞的今天。

崔虎臣雖是李三堅看在其父崔永梽的面子上,才允許其從軍的,但並未欺其年輕,而是破格使用,才在剿匪戰場之上取得了赫赫威名。

「賽孟起」之名,就是李三堅叫出來的,此時已傳遍全軍。

符鼎為李三堅三舅父,當然是一心向著李三堅,此時也是憤懣難當。

濟空原為一名武僧,沒有李三堅,他就準備一輩子吃齋念佛,根本沒有建功立業的機會。

而李三堅感覺唯一對不住就是戰死沙場的馮魁之子馮漳,降將廖漢攻打石湖水寨,殺了馮魁,后馮漳欲報父仇,卻因當時廖漢已降,李三堅為了避免降卒寒心,從而阻止了馮漳。可此時廖漢居然投奔朱勔等人,陷害李三堅,使得李三堅極為懊惱。

好心不一定有好報,現實又給李三堅上了一課。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當初真還不如讓馮漳活剮了此人,也免去了許多麻煩。

士為知己者死,女為說己者容。今智伯知我,我必為報讎而死,以報智伯,則吾魂魄不愧矣!

國士遇我,國士報之!

對於李三堅的知遇之恩,福建路諸將士早已存了為李三堅赴死之心,早已存了以死相報之心。

同時在整個大宋,幾乎沒有像李三堅這樣的官員,視眾武臣如手足,無比敬重武臣。

那些個官員視武人如同家奴,呼來喝去的,根本不會正眼看他們。

武臣也是官,也是大宋官員,研習兵法、舞刀弄槍,為天經地義之事,可在他們眼中,就好像不會吟詩作對,不熟讀經書,就不配為官一般,令人極為憤慨。

李三堅離開福建路之後,接任之人十有**不像李三堅這樣,敬重武臣,又將回到老路了,如此豈能不使中武臣是異常憤慨?豈能不惴惴不安的?

李三堅最終贏得軍心的便是勝利,任你說得天花亂墜、日月無光的,但在戰場之上是潰不成軍,被人殺的落花流水的,如此之人豈能夠得到軍心?豈能贏得將士們的衷心擁戴?

李三堅在福建路十年間,雖戰場為剿匪戰場,但李三堅率領諸將,率領一支被人瞧不上眼的廂軍、鄉兵、土兵,取得了一場又一場的勝利,將諸匪殺的是落花流水的,不是李三堅為了想保留一支精銳舟師,也許福建路就真正做到靖海平寇了,此時東海諸盜也輕易不敢冒犯李三堅的虎威。

嚴軍紀,明賞罰,行必果,戰必勝,如此之統帥,豈能不得軍心?豈能得不到將士們的衷心擁戴?

只可惜,如此之人卻居然被朝廷羈押,押至京師治罪,又豈能不使福建路諸將士感到異常憤懣、寒心?

李三堅何罪之有?要說有罪,那就是做的太出色了,從而招致他人忌恨,這幾乎是福建路所有人的想法。

「弟子等送別恩師!」劉宗毅、丁偉元、湯順、許鎮、韓寧政等眾弟子也是執師禮,含淚拜道。

十年功夫,已經將這些少年變成了青年,在李三堅文武之道的嚴格要求之下,個個是身健體壯的,且均有武藝傍身。

李三堅不僅傳道授業,還自掏腰包,養着他們,因此眾弟子均視李三堅如父如母,此刻真恨不得活活打死這些個皇差,然後打開囚籠,救出恩師,擅長火藥之術的湯順更恨不得丟些炸藥過去,炸死這些gou娘養的,雖然迄今為止,還不能夠稱其為炸藥......

「多謝了......」李三堅感動得幾乎都說不出話來,在囚籠之中抱拳謝道:「席藁之上無法全禮,多謝諸位相送了。」

囚車隨後被院子們簇擁著向外走去。

「李......崔......」正在此時,一名胥吏滿臉大汗的奔進了衙門,差點一頭撞上正要出門的囚車,結結巴巴的說道。

「何事驚慌?」崔永梽不悅的問道。

「草民等送別李青天!」

「青天大老爺一路保重!」

胥吏尚未回答,大門已經打開,囚車被推出了門外,門外頓時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呼喊之聲,聲音絕非一人或十人或百人,甚至非千人萬人發出的,而是無數人發出的巨大的呼喊聲,如山呼海嘯般的,聲震雲霄,卻又整齊劃一。

崔永梽等人驚得慌忙奔出了大門之外,只見福州官衙之外,此刻已經聚集了無數百姓,黑壓壓的看不到盡頭,人頭攢動,將附近的幾條街道已經堵得死死的,甚至附近屋頂、圍牆之上都擠滿了人,密密麻麻的,似乎是福州百姓都出動了,甚至是福州附近州縣的百姓,其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平民百姓,也有富商坤紳,福州福清縣石竹山的百姓也盡皆趕了過來。

而更令人驚奇的是,眾百姓手中均是舉著一把傘,各式各樣、各種顏色的雨傘舉在手中,就如同傘之海洋,浩瀚無邊的。

而今日卻是個大晴天,同時為清晨時分,根本不需要遮蔽陽光的,使得福州官衙諸人是異常驚異。

「從前有李青天為小民等遮擋烈日,遮擋雨水,李青天就是小民等人手中的雨傘,李青天為我等小民的萬民傘,現在李青天就要離去了,又有何人為我等小民遮陽避雨?吾等雨傘休矣!」

眾百姓說罷,唉聲嘆氣不已,甚至有人低聲啜泣。

李三堅在福建路不但得軍心,也得民心,同時也是為朝廷所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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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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