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美酒毒藥

第六十四章 美酒毒藥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又有詩云,煙含雨去柳陰陰,新風歸來去遲遲,得志重出春事足,問於綉幕便得知。

李三堅入獄數月,是飽受折磨,同時也是數月未近女色,再加上大難不死,且因禍得福,得以加官進爵,再加上心情放鬆、心情大好,因此昨日的洞房花燭夜是頗為盡興,將新婦陳瓔珞折騰得死去活來的,李三堅自己也累得夠嗆,直至日上三竿,仍未起床。

要知道,自政和二年李三堅被皇城司之人從福州押至宋京師開封府以來,心情是一直處於緊張、焦慮不安當中。

暴揍朱汝明等應奉局之人,並將他們趕出了福建路,隨後就是儂氏後裔等事東窗事發,被羈入京師,羈入御史台大獄,李三堅是前途未卜、生死難料,獄中也是飽受精神與肉體的雙重摺磨,不是高俅相救,還差點死於朱勔等人的刑罰之下。

此刻李三堅終於大事已了,宋帝趙佶不但不追究此事了,還給李三堅加官進爵的,因此李三堅頓感心情放鬆了許多。

目前李三堅及其一大家子人也算是有驚無險,安然無恙了。

人一鬆懈下來,就變懶了,人變懶了,瞌睡自然就多了,因此李三堅這一覺睡得是無比舒暢,同時這也是李三堅自來到這世上以來少有的懶覺。

「李三堅,小賊...你...你你你...太過分啦。」

只可惜好景不長,正當李三堅大睡特睡,大作特作春夢之時,四夫人蔡櫻雪怒氣沖沖、不管不顧的推門而入,直接走到李三堅床上,叉腰說道。

「什麼...什麼...過分啊?出什麼事情了?」李三堅被蔡櫻雪驚醒后,自床上坐了起來,腦殼暈乎乎的,昏頭昏腦的問道。

李三堅對這個以往的大姨姐,現在的四夫人簡直是無語了。

蔡櫻雪自幼漂泊在外,根本未習過什麼女誡、禮法之類的,可說是不知禮之人,甚至是不知人情世故,自跟在李三堅、蔡絨雪身邊,才稍稍知道了一些女誡、禮法,可她仍是遠遠不夠,就如目前如此這般的,有什麼事情根本就是無所顧忌,直接就闖進了六夫人陳瓔珞的房間。

要知道昨日可是李三堅與陳瓔珞的洞房花燭夜...她也不怕兩人出醜。

不過好在此時雖李三堅是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而陳瓔珞卻早已起身,正坐在梳妝台前對鏡梳妝,陳瓔珞見蔡櫻雪闖進屋后,頓時瞪大了美目,怔怔的看着蔡櫻雪。

如此不敲門,便闖入房中的女子,陳瓔珞還是頭一次見到,不過若是陳瓔珞知道蔡櫻雪從前是經常性的越窗而入的話,就不會驚訝了。

「哼,我問你,那兩名女子是怎麼回事啊?」蔡櫻雪微微抬起如蓮花般的下巴,哼了一聲后問道。

「什麼兩名女子啊?你說你與六娘?」李三堅睡得天昏地暗的,腦殼仍是有些不清醒,於是昏頭昏腦的問道。

「你少裝蒜...」蔡櫻雪仍是生氣的說道:「我問你,今日一大早,來我們家中的兩名女子是怎麼回事?你可別說你不知道此事。」

「什麼來家中的兩名女子啊?」李三堅詫異的問道。

「姐姐,請喝茶,有什麼事情慢慢說。」陳瓔珞盈盈起身,捧著一碗茶,走到蔡櫻雪面前後笑道:「要不姐姐等奴家服侍官人起床更衣,再說怎樣?」

蔡櫻雪瞪了陳瓔珞一眼后,倒是接過茶碗,喝了一口后對李三堅說道:「宮中今日一大早,便送來了兩名女子,還是兩名宮女,說是...說是服侍你的。」

「啊?哎喲,怎麼將這茬忘了?」李三堅聞言頓時恍然大悟,連忙從床上起身,顯得有些慌張。

宋帝趙佶賜了李三堅兩名宮女,也就是在延福宮服侍李三堅沐浴的南霜、醉絲兩女,昨日李三堅朝會之後,兩女並未跟隨李三堅回到禮部郎中宅邸,李三堅也裝作不知道,可李三堅萬沒料到,趙佶居然如此的守信義,今日一早居然令人將兩名宮女送到了自己府中。

「哎喲,淫賊,你臉皮可真厚!真是厚顏無恥啊!」李三堅衣衫不整的起床,頓使蔡櫻雪臉色通紅。

陳瓔珞也是羞紅了臉,慌忙取過一件長袍披在了李三堅的身上。

「都是房中之人,談何厚顏無恥啊?」李三堅白了蔡櫻雪一眼道:「你說這兩名女子啊?哎,四娘,這件事情請聽為夫與你細細道來。」

堂堂大宋中大夫、龍圖閣學士、禮部郎中被蔡櫻雪一通小賊、淫賊的亂叫,使得李三堅哭笑不得的,不過李三堅了解蔡櫻雪的身世與脾氣,但也沒有生氣,只得耐心的解釋道:「這兩人為陛下所賜,你說我能怎樣?拒絕?拒絕皇帝的好意,說不定又有何罪名將會安在你們的夫君頭上呢,在此多事之秋,少一事總比多一事好啊。還有就是,伴君如伴虎,想必你們也明白,君就如一頭老虎,稍有不慎,便有殺身之禍,此次你們的夫君蒙受不白之冤,深陷大獄,差點命喪黃泉,就是如此。」

從前徐婷婷、費景陽曾經對李三堅說過,臣清則君疑,你又要做什麼大事,可卻又無欲無求的,不求錢財、不求女色,只求名聲,那麼必將會引起君王的猜忌的,此時的李三堅是深有體會,是深以為然。

戰國王翦領秦國傾國之軍出征之際,向秦王嬴政要錢要地要房子要女人,簡直就是貪得無厭,而其中的道理就是這個道理,是為了打消君王的猜忌。

李三堅為了避免重蹈覆轍,因此就打算改變些策略,而不像以往那樣,趙佶所贈,轉手就送給了他人...

「哎,官人,這官做得這樣難受,還不如不做好了。」蔡櫻雪雖不諳世故,但也不是傻子,李三堅花言巧語的稍一解釋,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於是不由得嘆道。

「哎,四娘啊!」李三堅聞言將蔡櫻雪拉到身邊坐下后嘆道:「官場就如一條賊船,上了賊船想下來就沒那麼容易了,上賊船不易,下賊船也難啊。」

「嘻嘻,官人,什麼賊船賊船的?」陳瓔珞聞言不禁笑道:「官人的賊船,世上可有不少人想上還上不去呢,多少人為了上這條賊船,是拼盡全力而不可得呢。」

「就是,六娘說的是。」蔡櫻雪點頭道:「還不是捨不得官權嘛,說什麼賊船呀?」

「哈哈!」李三堅聞言大笑着將陳瓔珞也拉着坐下后說道:「四娘此言有些道理,權利是杯美酒,喝了之後確實會上癮的,有心卻之,卻欲罷不能,帶金佩紫、地位顯赫、前呼後擁的,何人又能拒絕如此誘惑?多少人為了權利,如飛蛾投火般的,是奮不顧身,寧可頭破血流,也要拚命得之。你們的官人我也是個凡人,並非聖人,也是同樣如此啊,也是欲罷不能呢,娘親,還有你們,還有我那兩個孩兒,在這個世上,惟權利才能護得你們周全,才能護得你們不為他人所欺辱。李某為此而憤爭,此無可厚非吧?不過權利這東西也是一劑毒藥,有時候也會害人害己的,歷朝歷代,為此丟了性命,以致禍及滿門之人是數不勝數。」

蔡京說李三堅博名博權,此言不假,雖當時李三堅口中並未置可否,但心中是完全贊同的。

在這個世上,想做一些事情,非博得權力不可,這種權力還不是一般的權利,需絕對權利。

無絕對權利,莫為絕對之事。

同時歷朝歷代也有許多看破紅塵之人,什麼採菊東籬下等等,對權利、富貴等等是嗤之以鼻,但幾乎都是他們在失去權利之後,在年老之時,方才發出如此感嘆,若是權利失而復得,估計立刻就得趨之如騖...

歐陽修如此,王安石如此,曾布如此,韓忠彥如此,趙挺之等人如此,蔡京更是如此,是食髓知味,欲罷不能。

李三堅七饒八繞的,將蔡櫻雪聽了個稀里糊塗的,於是白了李三堅一眼道:「就你能說,我可說不過你,但我知道,誰要欺辱我們,我就一劍過去,殺他個片甲不留。」

蔡櫻雪此言一出,不但使李三堅不由得笑了起來,就連陳瓔珞也是掩口輕笑。

殺一人可以,殺兩人也可以,甚至殺十人對於蔡櫻雪來說,也是不在話下的,可你能殺百人、千人、萬人嗎?匹夫之勇畢竟就是匹夫之勇,只敵一人者也,而無法敵百人、千人、萬人的。

蔡櫻雪單純可愛,李三堅心中不忍再說她了,於是李三堅轉移話題,摟着二女笑道:「你二人來到京城,還未四處逛逛吧?今日官人我就帶你們出去四處瞧瞧如何?瞧瞧我大宋第一等的繁華都市。」

「好啊,好啊!」兩女聞言頓時大喜過望,一起拍手叫好。

兩女來到開封府也有不少時日了,可當時李三堅身陷囫圇,她們哪裏還有心情四處閑逛?

「不過...」李三堅隨後眉頭挑了一挑,露出了一副「你懂或你們懂」的神情。

「不過什麼?」兩女齊聲問道。

李三堅嘿嘿一笑,小聲說了一句。

「小賊,看招!」

「哎呀,官人你可真壞!」

「噗,嘩啦...」。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宋時雪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軍事歷史 宋時雪
上一章下一章

第六十四章 美酒毒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