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天降異象

第六十六章 天降異象

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此為人生四大樂事。

從某種角度來說,他鄉遇故知難度還不小。

天下之大,人口何止千萬,地域之廣,天南海北,道路艱難,難於上青天。

此時李三堅、曾公明才至開封府,就遇見故人,豈不感到歡喜萬分?

於是李三堅在冉雲彪的協助之下,匆匆尋了間民居,安頓好了符二娘等人後,就與冉雲彪、曾公明二人來到了開封城南一處名曰齋心居的酒肆,飲酒敘舊。

齋心居不大,能容客四五十人上下,其中的裝潢很是一般,不過齋心居臨近旦日,買賣卻一日好過一日,原因就是齋心居的位置靠近宮城,因而能夠及時打探到一些朝廷的消息。最主要的是齋心居東家是個有心之人,他知道當下是天下士子云集京師之時,因而特意準備了一些物美價廉的酒菜等物,並尋了些名人字畫、籐竹、漆器、金石等物,放置在了酒肆之中,將齋心居佈置得極為清幽高雅。

早已得到東家耳提面命的酒肆小廝、閑漢、酒娘等人遇到每一位上門的客官,無論貴賤,均是熱情接待,極力讓每一名客官有賓至如歸之感。此事可開不得玩笑,要知道這些來自五湖四海的士子之中肯定有人會科舉及第、金榜提名,也許他們之中還有狀元、榜眼、探花等等,甚至今後還有人會封侯拜相呢。

若真如此,那麼將會給齋心居帶來無法預計的名聲與收益,將會是與有榮焉,幸甚至哉!

齋心居共有兩層,樓下一般是有事之人,吃些酒食就匆忙趕路,樓上卻有一個較大的天台,只要不懼寒冷,在天台之上溫酒議事,高談闊論,是別有一番風味的。

李三堅與冉雲彪、曾公明二人就在天台之上的一處角落,沽酒談笑,議論往事。

李三堅等三人所在的角落周圍是用藤蔓圍着,不遠處有一桌酒客,看樣子應該是赴京趕考的士子。

天台漏風,北風凜冽,但熱酒下肚,李三堅等人感到不是很冷了,還有些暖洋洋的。

「二哥兒,果然才識過人,一舉中了解元,不愧為東坡先生門下高足,我在嶺南之時早已聽說過了此事,真是替你高興啊,來,二哥兒、三哥兒滿飲此杯。」冉雲彪端起一杯熱酒笑道。

冉雲彪年齡最大,已年滿十七,快十八歲了,因而三兄弟之中排行老大,李三堅老二,曾公明老三。

鄰近一桌一名剛剛二十齣頭的年輕士子聞言,回過頭看了李三堅一眼,李三堅等人埋頭吃酒,並未注意。

真他娘的哪壺不開提哪壺,李三堅心中暗暗嘀咕,一開口就說到了自己心中的痛處,難道自己被蘇軾掃地出門之事,他真的不知道嗎?

李三堅的臉色不由得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吃酒,吃酒,我等只管吃酒便是,提這些事情做甚?」冉雲彪不知道,曾公明卻很了解,於是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冉雲彪后說道。

我提到何事了?是解元之事嗎?這是件光宗耀祖之事啊,為何他們一副灰心喪氣的模樣?

冉雲彪看看曾公明,又看看李三堅,心中大是疑惑不解。

「不瞞哥哥,弟已。。。被先生他。。。他開革出師門了。。。」李三堅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心中悲苦無比。

鄰桌的年輕士子聞言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之色。

「啥?逐出師門?這是為何?」冉雲彪聞言更是疑惑不解,能夠得中解元,也許今後還能榜上有名,依李三堅的才學,這種可能是非常大的,如此,是每一位師父夢寐以求之事,何故他卻被蘇軾逐出師門?

「哎,此事一言難盡,不提也罷。」李三堅苦笑着對冉雲彪說道:「哥哥也是前來應試的嗎?」

冉雲彪看了一眼李三堅,點頭道:「此次赴京我確實是前來應禮部試的,不過不是文舉,而是武舉。」

「武舉?此為何物?」李三堅納悶的問道。

早在欽州靈山縣之時,李三堅就聽冉雲彪說過,他欲棄文習武,行武舉之事,但到了現在,李三堅仍是不明白何為武舉?

難道是以武藝選拔軍中將官嗎?李三堅心中暗道。

「武科亦是科舉科目之一,只不過武舉應試是在文科之後。。。」冉雲彪想了想后說道。

冉雲彪說了半天武舉之事,將李三堅弄得昏頭漲腦的,不過也大致理清了武舉的脈絡。

宋代科舉有進士科、諸科、武舉,常選之外又設制科與童子科。

宋科舉內容一直處在不停變化之中,直至目前廢諸科,只余進士科、武舉,罷九經、五經、開之禮、三史、三禮、三傳、明法諸科等,以經義等取士。

進士科以經義等取士,而武舉是以策問、兵書、武學技藝取士。

以策略定去留,以弓馬定高下!

程文包括策問與兵書大義,而武藝主要就是射,包括騎射、步射、弩、穿札,另外就是兵器、翹關、負重、相貌、對答五個項目。

武舉一般是安排在進士科之後,也就是選完文進士后,選武進士。

武舉同樣是分解試、省試與殿試,伴隨着還有武學及其武學校。

宋雖有武舉,但規模與進士科相比,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了。進士科一般每科取士多達一百餘人,甚至數百人都有可能,而武舉每科取士一般為數人至十數人不等,一般最多不會超過二十人。

不過雖武科取士人數較少,但願應試武舉的人數也較為稀少,每科不過數十人至數百人不等,如此看來,通過武舉入仕,也不失是條出路。

並且武舉入仕要相對容易得多,武科入仕也不一定一定就是武官或者武將,也可以轉遷文職,但通過武舉之人想要更進一步,或者說是走上執政之路,那就是比登天還難了,幾乎沒有任何可能。

一名武官或者武將就算你立下匡扶社稷之功,可以封官封侯,甚至封公封王,但幾乎沒有坐上宰、執之位的可能,不但是宰、執之位,就連頗具實權的官職都不容易得到。

宋之名將狄青,立下了無數戰功,戰功赫赫,也只得了個樞密副使之位。狄青坐上樞密副使之位沒多久,屁股還未坐熱就被趕下來了,一貶再貶,最後鬱鬱而終。

這些對於李三堅來說其實影響不大,李三堅科舉的目的就是擺脫家中貧困,擺脫飽受白眼的處境,如此,通過武舉入仕對於李三堅來說也是條捷徑。

武官也是官,再低人一等,也是大宋官員,李三堅心中暗道,不是李三堅連只雞都殺不死的話,李三堅都想去應試武舉了。

不就是背幾本兵書嗎?李三堅暗暗想到,武舉哪裏有進士科角逐得如此厲害?完全是你死我活,白刃見血的節奏啊。

「哥哥文武雙全,定能順利登科。」李三堅弄清楚什麼是武舉之後,笑着恭維道。

「定是如此,定能做官呢。」曾公明也點頭道。

冉雲彪聞言搖頭道:「談何容易,朝廷之中的事情,你們可能還不甚了解的。」

李三堅聞言點點頭,李三堅雖也不了解朝廷之事,但也明白科舉仕途之路有時候並不是完全靠真才實學的,而是有各種可能的,如門第關係等等。

三人聞言均沉默了下來,悶頭喝酒。

良久之後,曾公明開口道:「不說這些沉悶之事了,銘石兄,你先來開封幾日,說說開封有何奇聞異事啊?」

「奇聞我倒是未聽說過。」冉雲彪猛灌了一杯酒道:「異事倒有不少,十二月之交,朔日辛卯,日有食之,二日白氣貫百里,夜中星隕如雨,城西城牆還莫名其妙的坍塌了數里,開封之人皆言此乃是天降異象,非吉兆也。」

李三堅、曾公明聽到夜中星隕如雨之時,均互視了一眼。

曾公明忍不住感到有些好笑,當初客舟之時,流星雨不是李三堅招來的嗎?此時開封也有隕石雨,難道也是李三堅到了開封之中,蒼天又降此異象嗎?

李三堅當初牛氣哄哄的指天罵娘,上天一怒之下就降下了隕石雨。。。

「此為何時發生的?」曾公明憋住笑問道。

「就在你們來到開封府前數日發生的。」冉雲彪答道:「聽說此事已驚動了今上,並且傳言因天降異象,就連科舉都有可能暫緩呢,甚至取消。」

「什麼?」李三堅、曾公明均大吃一驚。

若暫緩或取消此次省試,李三堅等人豈不是白跑了一趟?

要知道李三堅等人可是費勁千辛萬苦才從嶺南來到了東京開封府的。

若朝廷真的取消或暫緩省試,李三堅等人根本是無可奈何的,此事又不是沒有前例可循。

「此乃朝廷權臣當道,忠直之臣蒙冤,非我等之過,為何要取消省試?」正在此時,鄰座的年輕士子站起身來大聲對李三堅等人說道。

李三堅等人聞言頓時愣住了,獃獃的看着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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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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