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彩頭

第286章彩頭

在那一瞬間，原聞人就做出了判斷。

這個傢伙是故意這樣攻擊的。他確實有殺了擋路人的想法。

——怎麼回事？是將我當做武館的武師了？

原聞人來不及拔槍，只能奮力用雙手去封擋對方的踢擊。但是對方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原聞人的這個義體又只是備用的臨時義體，動作居然追不上意識。原聞人只能心急如焚的看着自己的雙手在空間中緩慢移動，根本追不上「封阻」的最佳時機。

她勉強用雙手手腕在對方輪胎上一架。但那傢伙立刻發動輪胎，輪胎轉動生出一個橫向的力來，踢擊方向改變，撞向原聞人的額頭。

這是足以將腦子打成豆腐腦的一擊。

原聞人竭力向後倒去。這一腳擦過她的額角。原聞人整個人向後橫飛。

這是順着武館的公共WiFi傳來的。

這份淡漠的殺性，只在綠林人身上見過。俠客或者鷹犬殺人，不是這樣的。

羅伯特道：「不可能與擁有內功的暴徒去比。」

原聞人默然。在這個時代，談「規矩」是一種很危險的事情。戴森原則禁止「人之上的規則」，自定規則來約束人的都是踩線的非法行為。小型宗族一樣的人身依附關係就比較常見了。武館也是類似於科研騎士那種「學徒依附授業者」的形式勉強維繫。

博爾術站直了身體，道：「想要一起上嗎？」

「併肩子上，不是待客之道。」羅伯特向前一步：「況且我們也不是一個武館的武師。你既然言明踢館，那麼自然也要一個武館一個武館的打過去。我們一起上，又成什麼體統？」

原聞人低聲道：「大師範，這傢伙只怕是個綠林。你與他打，容易翻車……」

原聞人暗道不妙。武館武師的外功水平不錯，但也僅有外功水平不錯。它們的義體規格受到比賽規則的限制，不似江湖人與綠林人那樣隨意。更重要的是，他們也沒有內功。

他伸手，指了指原聞人，道：「俠客？你不錯。我們來打一場？」

「你突然在我們幾家武館的頁面上留言，說今日要來踢館，約定的時間幾乎相差無幾。」羅伯特道：「我想這不大符合武林規矩，你也非是良人。所以我將他們幾個也叫來了，只不過是做個保險。如果你仍舊是按照規矩來比武，那麼我們自然也是按照規矩來辦事。但是如果你心存不善，是來殺人的，那麼也請別怪我們聯手自衛了。」

他那層柔性屏幕實際上是用來保護自己雙眼的。這位槍炮道武者義眼似乎不俗。他的面部沒有任何多餘修飾，一對義眼就已經佔據大半面龐了。但不知為何，這張機械而呆板的臉，配合上那些話語，竟然有一絲絲不怒自威的氣勢。

她擔憂地看了尤基一眼。這個小子剛才被她甩出去，沒有受到直擊，但也摔了個七葷八素。不過好在尤基也見識過幾場戰鬥，知道現在情況，所以匍匐身體一點點地往場地邊緣挪動。

這也是「踢館類」比武約定俗成的傳統了。一般來說，「踢館」的事情，是後進的武者為了給自己武館揚名，所以來別的武館挑戰。在這種狀況下，挑戰者指定的「彩頭」，就默認是「敗者宣揚勝利者的大名」。

羅伯特道：【您還帶着一個沒有入門的少年】

面對這近似挑釁的話語，羅伯特卻沒有動怒。他緩緩揭去自己頭上的柔性屏幕，道：「隨你怎麼想。你們這些不落地的沙塵看我們不順眼，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我們的態度還是那樣。你若是願意按照武館的規矩來分勝負，我們仍舊願意按照武館的規則與你比試。」

不過，也有一些「踢館」，涉及武館生態內的各種私人矛盾。這種情況下，「彩頭」就可以換一換。比如「我要你比賽用的那雙腿」，諸如此類。

就如同科研騎士在以「科學」作為凝聚自身團體的旗幟一樣，武館人也在拚命的尋找能包容自己精神的、屬於團體的東西。

「住手！」羅伯特向前跨出一步：「他們是我們武館的客人。你是來找我們的吧?」

與此同時，原聞人也接到了大師範的傳訊：【女士，一會兒我與這個傢伙比武的時候，你請從後門離開。】

他見到羅伯特，冷笑道：「你就是磁線流槍炮武館的大師範？」他掃了一眼身後的人群：「喝，鋼骨流、B-52道、MTB劍術、超相撲……這裏好像也不止你們一家的武者啊。」

羅伯特之所以有此一問，是因為博爾術確實不是「一般來說」的那種踢館者。他雖然在武館的主頁上留下了來踢館的消息，但是留言卻沒有提及自身的流派。這就不是「揚名」所能概括的了。

原聞人道：【武師，若是我就這麼離開，他或許可以仗着內功屠殺諸位。】

羅伯特豎起手臂，阻止原聞人的話：「對不起，客人，這件事與你無關。這畢竟是我們武館的事情。我們武館就是靠着這一點點不違背戴森原則的規矩，才勉強維持了一點點『樣子』。我不能敗壞它。」

他再次看向博爾術，道：「那麼，按照踢館的規矩，你先說個彩頭吧。若是你勝了，你有什麼要求？」

博爾術歪著頭看了看羅伯特兩眼，道：「好哇，我就是抱着這個目的來的。可以。」他環視四周：「我本來是打算一家家的打過去的，但是，你們既然已經集中到一起了，那正好哇，省了我趕路的能源。來吧，一起上也無妨……」

此人正是原條子俠、新天速星博爾術。他只是給義體換了塗裝就突入這城市。

原聞人知道，這種義體更適合在平地上爆發與轉向，將輪胎側過來的話，跨越樓梯一類複雜障礙也不是問題。這本是用來在城市內刺殺后快速逃離的設計。江湖中這類義體不算少見。綠林人里，負責在城市內活動的傢伙也會準備類似結構的義體。

原聞人再次看向那個來踢館的武者。那個武者頭上有一個優化整體氣動外形的頭冠，后側有一個改變重心的尾巴，雙腿修長不似人類，小腿末端嵌著一對輪胎。

在過去被稱作「文化」的東西。

經典的城市巷戰用速度型輕型義體。

而在武館武者當中……除了「機動球」一類特殊賽事之外，這種義體就比較少見了。它不是很適合擂台。

在整個移動過程當中，她都雙手虛按在槍上，戒備的看着那個綠林。

這幾乎是變相承認自己不是武館武師了。

羅伯特就在原聞人身後。他伸手架住了原聞人，後退兩步平穩化解衝擊。老人將原聞人扶起站好，道：「閣下好重的殺性！良家的武者可不會這樣。你是江湖人，還是綠林人？」

「為他出頭？開玩笑，你都未必打得過他……」

「有趣……」博爾術晃了晃脖子：「也行。那邊的俠客，等你出這武館一條街，我們再來比過。」

「這與強弱並無關係。」羅伯特再次向前一步：「若是連客人都保護不好，我們武館還有什麼臉面開館授徒呢？」

「呵呵……哈哈哈哈哈……」博爾術以手覆面，大笑道：「武林人……原來你們也是武林人啊……哈哈哈哈……」

原聞人驚魂未定的站在那裏。內功入門之後，她對一個人舉手投足透露出的「氣質」有了更深刻的感受，彷彿他人的手腳會「說話」了一樣。她比這些不懂內功、只憑經驗認人的武館武者有更直觀的感受。

——絕對是綠林人沒錯……

一個內功稍有成就的綠林人，就可以依靠目擊之術屠殺一群武館武師。

原聞人知道自己沒法阻止這些武館的武師了。她只能慢慢後退，來到尤基面前。

他沒有再做爭執。作為武館武師，羅伯特不懂內功，所以「順着自家WiFi傳訊」這件事對他來說都要牽扯一部分精力，做不到俠客那樣如充電般自然。

而博爾術似乎心有靈犀的看着原聞人。他也是有內功底子的。博爾術也認出來了，這是個俠客。

原聞人打定主意，如果這個綠林真的要這麼做，那麼她非得插手不可。

這個傢伙出招確實是旨在結束對方生命的，但是他本人卻對「殺人」這件事情沒有太大的執著，彷彿剛才悍然出手踢爆人的腦袋，只是順手而為。

「啊……對哦……」博爾術偏了偏脖子：「我想想看……我現在想要的是情報來着……你們武館啊，對各種三教九流的消息都知道一些，對吧？」

「不……有些消息，不一定會見於網絡之上。如果一個東西，那位『火神』的殿下都沒有找到，就說明它的情報絕對不在網絡上——我是來碰運氣的。」博爾術立起上半身，拱了拱手：「如果我贏了的話，幫我打聽一下第八武神的傳說。」

第八武神是數十年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正是眼前這一批武者的鼎盛期。他們露出驚異的表現（比如眼睛閃光）。羅伯特叫道：「我們怎麼可能直到第八武神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