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堅決反對
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程經業心想,自己行為為什麼要受別人的控制呢?命運應該掌握在自己手裏,身為堂堂一侍郎,竟要聽別人發號施令,簡直可笑至極!
吳俊明他算什麼玩意兒!現在只不過是被朝廷遺棄的人,哪裏還有當初的威壓,若是因為他而影響自己仕途,吃二十斤後悔葯都無濟於事,在皇上於吳俊明中間選一個,就連傻子、瞎子、聾子都知道作何抉擇,他程經業為何做這等蠢事呢?
心漸漸硬起來,面目猙獰十足,要此刻行人路過,必將他當做惡鬼,嚇得屁滾尿流。
從程經業神情當中,樂榮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陰翳的笑道:「程兄,有些時候你好好走在路上,可前面忽然就出現一塊石頭,我們用腳將石頭踢開,這不算我們過錯吧?要怪就怪石頭不長眼罷了,阻擋你我前行的人,都該死!」
樂榮在才智上雖差程經業一段距離,可論做事果斷狠辣程度,程經業望塵莫及,樂榮能走到今日的位置,不說全部歸功於此,但絕對有此種因素。
「樂兄說的不錯,明明是他擋路在線,又其能怪我們下腳狠毒?」程經業附和說道。
就在此時,吳府府門從內打開,出來迎接的並非先前的下人,此人讓程經業、樂榮瞠目結舌,沒想到吳俊明竟然會親自前來。
樂榮不著痕迹的望了程經業一眼,用意可想而知。
可程經業看到吳俊明的一剎那之間積累的信念徹底崩塌了,說實話,他怯懦了,他本就是文官,雖然經他手下紙筆殺死或是因他而死的人不在少數,但要他親自動手,他屬實沒這個膽量。
面對樂榮的眼神,他只能避開。
吳俊明六十齣頭的年紀,在位之時意氣風發,如同中年男人,但閑賦在家一段時日後,不僅身姿着裝,就連心態都向老人轉變。
他佝僂著身子,頭髮花白,面上皺紋溝溝壑壑,帶着慈善的笑容,慈眉善目的望向程經業與樂榮。
如若不是他們與吳俊明相熟,哪會將現在風燭殘年的老人與當初鐵血手段的吏部尚書相提並論呢?
「經業、樂榮你們來了。」
程經業怵在原地仍限於方才議論一事當中,樂榮這才趕忙笑道:「來了來了,吳大人多日不見,變化甚大。」
吳俊明擺擺手,一幅風輕雲淡的表情:「別再叫什麼大人了,我都讓陛下從朝廷里攆回來了,可擔不上大人的稱呼。」
樂榮又笑道:「哪裏的話,吳老要想重新回到吏部,不就是幾句話的事嘛,我們二位豈能不知。」
吳俊明只是微微搖頭,不在繼續議論此事。
「進屋說,雖已入春,可入夜後,這夜風如同尖銳的刻刀一般,打在人臉上身上疼痛得很,你們等了這麼長時間肯定凍著了吧,我讓下人做碗薑湯,暖暖身子也好。」
程經業、樂榮跟着吳俊明一路進到書房內,吳俊明習慣了書房談事的習慣,不論來客是誰,鮮有會客廳堂交談,幾乎都是在此。
程、樂二人以前並非沒有與吳俊明接觸過,否則他們也不可能被留有證據把柄,這二人在此之前也是吳俊明官場內不錯的朋友,所以也知他的習俗,並沒有對禮數有說辭,再者來說,他們來此又不是真的做客,只要能談出一個結果,什麼地方都行。
可到了吳俊明書房之內,二人再一次傻眼了,之前的書房空空蕩蕩,除了書籍之外別無他物,可現在書房的裝飾極其不錯,頗有文雅之風,牆壁上一幅幅名家大師的著作,屋內四角的古董花瓶,以及花花草草,只有他們想不到,沒有吳俊明做不到的。
曾經一個極簡主義的人現如今成了這幅樣子,這是他們二人沒有想到的。
吳俊明望着他們合不攏的嘴巴,笑着解釋道:「曾經的生活只有官場一事,日夜繁忙於吏部中,這才導致沒有這些閑情雅緻,不過現在不一樣了,除了空閑,我也沒什麼別的東西了。」
程經業、樂榮表示理解,畢竟人總要有一愛好不是,若是日日在屋內發獃,吃了睡睡了吃,這樣的生活還有什麼意思呢,玩玩字畫古董,花草鳥木,既能修身養性,又落得文雅稱號,何樂而不為呢?
「吳大人變化頗多,我現在都有些不敢相認了。」樂榮既然開玩笑,同樣也在陳述實情。
吳俊明並沒有反駁:「人嘛,總歸要有變化的,若是一層不變,哪還有成長這麼一說,若是一個月前的我定然對現在的生活是嗤之以鼻,男人要拼搏,要上進,這般安逸,不配男人二字,可現在不同,生活不能只有官場,更不能只有公務,要有花,要有詩,要有女人,要有情趣。」
樂容連連拍手:「吳大人能有如此心胸,我等實在佩服佩服。」
吳俊明這時候也注意到了自從見到他之後一句話沒說過的程經業。
「經業你有心事?」吳俊明看着心緒不寧的程經業問道。
程經業立馬搖頭:「沒有,沒有!只是夜裏的風太大,我有些着涼了。」
「薑湯還沒好嗎,我去看看。」吳俊明與二人說聲自便后出了書房。
他一走,樂榮像是換了一個人,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就連表情都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恐怖。
「這可是你我絕佳的機會,絕對不能錯過!」他冷冰冰說道。
程經業手掌心濕漉漉的,被汗水浸透,面對強硬的樂容,他不知做何回應,可最終怯懦戰勝了一切,他望着樂容,祈求般的說道:「樂兄,你我這次暫且作罷,收手好不好?這裏是吳府,就算吳俊明丟了性命,你我能走得出去嗎?此事並非不成,只是需要從長計議,現在動手,太過冒險!」
「經業呀!燈下黑沒有聽過嗎?他的書房內不經他同意,沒有人能夠進入,只要你我動手的時候不讓他發出聲音,斷然不會出現任何危險,等你我走後,下人就算髮現他死了也為時已晚,你知道朝廷內盯着他的有多少人嗎?你知道除了你我,他得罪過多少人嗎?沒有人會為他的死而傷悲,也沒有人非要找尋一個答案,一個真相,除他而後快的人數不勝數,就連陛下,都不想讓他重新回到朝廷,你我動手,只是為天底下辦了一件好事罷了,不必有心理負擔,也不會承擔任何罪責,經業,你信我好不好!」
樂榮的說法不錯,就連程經業自己心裏也清楚,但他就是跨不出這一步,無論樂榮怎麼說,他絕不會同意!
「不行!今夜就是不行!就算你說得天花亂墜,我也絕不受你蠱惑!你死了這條心吧!」
樂榮還想說什麼,門外傳來吳俊明的聲音:「薑湯好了,就等了吧?」
緊接着,吳俊明親自拿着兩碗滾燙的薑湯送到程經業、樂榮手邊。
樂榮又恢復燦爛和煦的笑容:「哪需要吳大人你親自動手呢,讓下人送過來便是,你這般好意,讓我二人如何回報呢。」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經業不是着涼了嘛,趕快喝吧。」
程經業二話沒說,咕嘟咕嘟咽下半碗。
「可不能這麼喝!這是要燙壞身子的!」吳俊明僅僅用手端過來都覺得雙手摸著滾燙的鐵爐,程經業這麼喝,非要燒壞肚子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