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三十章 學會放下

不過這些問題的答案現如今很難搞清楚，需要鍾逸的蘇醒才有可能真相大白，得知事情的原委后陳達斌也有自己的一些的推測，幕後元兇可供選擇的對象並不多，用排除法很容易便可推出。當然了，在鍾逸昏迷的期間他不會胡亂決策，這是十分不明智的做法，雖然他是名義上的錦衣衛指揮使，可在海津城做主的並非指揮使，而是欽差，也只有欽差。更何況陳達斌的決定很可能會導致事態的惡化，為了不使情況更加糟糕，為了不讓鍾逸先前達成的成就毀於一旦，他要靜下來......

他思索問道：「李旭，對方的身份在戰鬥中有無不經意之間的泄露。」這並非不可能，雙方的拚死廝殺本就是一件極容易衝動的事，所以抓住這個環節**現紕漏至關重要。

李旭沒有立馬回答，而是認真回憶后才道：「的確沒有，這群人皆是身着黑衣，整張臉遮掩的嚴嚴實實，看不出任何一人的身份，不過其首領應當是一個暴躁的人，在雙方對峙時暴罵出口，那時我正隱退身後暫時休息，所以記得還算清楚。」

「哦？」陳達斌眼珠一轉，又問：「若是讓你再聽到那人的聲音，你能否分辨而出？」

李旭沉默片刻，嘆了口道：「應當可以。」他沒有打包票是一件聰明的事，畢竟當時事態緊急，那時的記憶不僅可能會出現偏差，而且腦子會對有害的記憶選擇性遺忘，下次誰知道到底能不能聽出呢。

陳達斌自然不可能怪罪他的不確性，昨夜是最為兇險的一夜，能夠活下去已經很不容易了，哪裏還能強求另外的事。但昨夜那伙人他絕對不會放棄對他們的尋找與逮捕，很明顯他們的目標是鍾逸，何時不剷除，欽差安全難以得到保障。

「你與對方交過手，依你來看，那幫人的身後如何？」陳達斌想要從另一個角度尋求解答。

「不錯，稱得上練家子，不過......」李旭眉頭一皺，似乎想到一件事十分令他疑惑。

「不過什麼？」陳達斌道。

「他們的武功路數很雜，完全不是一個派系，而且從一些人的技巧來看，既不精準，又很是生疏，像是半路出家，僅僅學得一些皮毛罷了。」

陳達斌微微點頭，聽過李旭的描述，他腦子裏浮現出幾個字，或許這正是最終的真相，不過沒有經過實踐的認證，猜測永遠是猜測，當不得真。

「可除了他們外，也有一些人身後不錯，功夫兇悍的很，一經交手，便能看出從小經過系統的培訓，不是稀鬆平常的泛泛之輩。」

「李旭，你上次隨霍單便來過海津城，想必也對海津城進行過一番研究，那照你來看，海津城能夠召集起勢力的大人物，能有幾個？」陳達斌由淺入深，剝開層層外皮，找尋最為中心的隱秘。

「沒有幾個，城中為數不多的達官顯貴有如此實力。如三衛指揮使、漕運中某些官員，還有......白蓮邪教！」

聽李旭的語氣，陳達斌立馬明白了他心中所想，不過他還是將話挑明：「誰最有可能？如果讓你來選。」

「這......」李旭撓了撓頭，歉意道：「並非屬下不願意猜想，只是屬下愚笨，唯恐選出錯誤的漏掉正確的從而耽誤陳帥的判斷，此事事關重大，屬下不敢亂說。」

「無妨，身為錦衣衛指揮使，我自然有自己的一套評斷標準，你說便是了。」李旭在所有人眼中不過是一個小人物，可有些時候，往往是小人物推動全局，推翻其正常行駛的軌道，令其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所以陳達斌很重視手下的想法，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人多智廣不說。他們才是真正經歷過的人，沒有經歷便沒有發言權，哪怕陳達斌目光再有多長遠，可未實地考證，依舊不行。

有了陳達斌這番話，李旭再不說就有些不合適了，他沉吟道：「不瞞陳帥，其實屬下認為這幾者中最有可能的還屬白蓮教！」

「為何這麼說？」從李旭的口中，陳達斌聽到了肯定的態度。

「上次霍單百戶中計時，我也與那群人交過手，這兩次的打鬥中我發現了一些巧合，兩幫人的武功似有些許相似，這次我一動手便有似曾相識之感。」

「嗯。」陳達斌沒有發表自己的看法，不過一雙眸子已陷入深思當中。

誰最有可能對鍾逸動手，那就要看鐘逸觸碰到了誰的利益，毫無疑問，前段時日鍾逸接二連三的命令使白蓮教應接不暇，一定程度傷到了他們的元氣，所以白蓮教的報復也理所因當。可就在剛才與李旭的對話當中，陳達斌又發現了不尋常的地方，鍾逸察覺到了漕運官員的貪污，依鍾逸的性子，此事定然不可能小事化了，剝奪他們的官位是最有可能的下場。若是這些人為了保住的自己的官職，誰知道會做出怎樣瘋狂的事，也正是因此，不能排除自己人動手的可能。

或許其中的時間差會令人詫異，畢竟鍾逸剛剛知曉他們不很難反應過來，但誰能肯定他們不是手眼通天的人呢？

所以陳達斌並不能排除這些人的嫌疑，可李旭後來的話，又使他有所動搖，至少從目前來看，白蓮教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好了，你安心休息吧，這件事我會好好盤查，畢竟這條巷子也在錦衣衛的巡邏範圍內，能夠讓對方隱藏這麼多人，已經不是一件小事了，內部一定有問題。」不論錦衣衛中是否有對方的姦細，又或是自身的懈怠，總之很是嚴重，陳達斌必要查清楚。而李旭對鍾逸以及自己的忠心能夠讓他毫無保留的將些話說予李旭聽，

陳達斌清楚，錦衣衛里一定有些人心中不服氣，因為在自己的地盤上遭人埋伏，這根本說不過去，必須要有人為這件事買單。

「陳帥辛苦了......」這是李旭由心的感慨，他清楚陳達斌也是帶病之軀，可目前錦衣衛群龍無首，這個重擔還是要放在他的肩膀上。

「應當的，你別管這些，養好身子最重要。」

陳達斌說完便要離開，在陳達斌即將走出屋子的時候，李旭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陳帥......」

聽到這聲呼喚，陳達斌轉過身來，他望着李旭問道：「還有什麼事？」

「死去的弟兄們要好好料理，他們......都是錦衣衛的大好兒郎，若是沒有他們誓死拼殺，我與鍾大人早就死於賊人手中了。」雖然依陳達斌的性子，不用李旭提醒也不可能虧待他們，可有些話不能不說，有些事不能不做，就好比陷入重重包圍時保護在鍾逸周圍。

李旭只求讓心裏好受一些，都是拖家帶口的人，死的是一個，可遭受磨難的卻是整個家子，十多口子人要受其牽連，要他怎麼能沉默不語呢？

「嗯，他們都是好樣的，我會以朝廷的名義給他們的一個滿意的交代，斯人已逝，活着的不能繼續痛苦下去了，你該學會放下，鍾逸也該，他們的家人更該......」陳達斌何嘗不心痛，當了這麼多年的錦衣衛指揮使，手底下的崽子們早就被他當成了自己的家人，家人出事，又有誰會好受呢？

經歷了這麼多次的生離死別，身邊一個個熟悉的面孔離自己而去，陳達斌早就麻木了，但在寂寥無人的深夜裏，又置身於曾經一幕幕恐怖的場景中，似乎什麼都沒有過去，仍如從前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