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二十五章 搶先
「王大人，你現在身子骨虛弱我清楚，但有一個問題我還是要問，最近你有沒有得罪什麼人？」廂房內僅剩鍾逸、林菀如和王勛三人。
而鍾逸問時絲毫不避諱林菀如，足以看出對林菀如的信任。
王勛思索著搖頭道：「應當是沒有的......」
官至指揮使，王勛日常接觸交往的人物莫不是官場同僚，就是下屬，哪有結仇的人呢？
看來向從王勛的關係網中判斷兇手是何人有些困難，可除了王勛本身外，鍾逸不知從何處下手，胡三兒一死，線索全斷。藜蘆等物又並不是什麼稀罕物，日常買賣的人多得很，鍾逸想以此入手，也無計可施......
依照目前形勢，反倒是多問問王勛，很有可能得到意外的收穫，但選在這個時候顯然不合適。
「王大人，我這便差人送你回府，你腹中之毒已解，只需要安心靜養即可。」
「多謝欽差大人，多謝林神醫！你們二位便是王勛我再生父母，日後當牛做馬，都要報此大恩！」王勛情感真摯，目光流露出深深的感激。
不過這番話聽來卻有歧義，用再生父母比喻二人，總讓人浮想聯翩，尤其是鍾逸身後的林菀如，臉頰微微燥熱，心裏有陣難掩的羞澀......
說完后王勛合上眼沉沉睡了過去，呼吸聲沉重且安詳。
「方才是王大人糊塗了，我替他向林姑娘道歉，不過一切以病人為大，我剛剛也不好糾正......」
鍾逸不說還好，此事便可當做從來沒發生過，可他這一說，林菀如頓時美目怒瞪，柳眉倒豎。
「呵呵......呵呵......」鍾逸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呵呵賠笑。他也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所在，這個時代最重女子名聲，林菀如是位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將她比作別人妻子暫且不提，一下子讓她擁有這麼一位便宜大兒子，這不是毀她清白嘛。
別嫌林菀如生氣，就是打罵自己都再正常不過......
兩人相繼出了廂房，鍾逸令錦衣衛將王勛安全送達府邸，而他則是坐與大堂沒有離開。
「林姑娘......」
林菀如停在方才擺放胡三兒屍體的位置，心中感慨萬千，在推翻寧朝這條道路上，犧牲的人不計其數，有些人記得樣貌，有些人的模樣逐漸模糊，有些人的名字一直浮現在他心頭，有些人至死都不清楚名姓。作為女子，她已經逼得自己不得不堅強，可每每有人因此而獻上自己的性命，林菀如便會沉浸於悲傷中，很長時間才能走出。
「林姑娘。」鍾逸再次的呼喚，這才讓懷有心事的林菀如回過神來。
「鍾欽差何事。」聲音冷漠平淡，就好像一開始對鍾逸的態度只是他的一種錯覺......
鍾逸神色慚愧，支支吾吾開口道：「在下不知如何與林姑娘提及，此事着實難以啟齒，說來也怪我那自作主張的下屬......」
「難以啟齒就別說了，夜已深，民女要告辭了。」
「別別，林姑娘留步！」鍾逸急忙挽留，見林菀如不是真的想走，他這才道：「其實事情是這樣的，我這下屬李旭，一心為我考慮，今夜宴席上王大人身中劇毒，是由於其中酒菜出了問題，可除了王大人外，我與另外三位大人也有品嘗，這樣一來誰又能擔保自己身子沒出問題呢？所以李旭那小子自作主張，想將林姑娘請到錦衣衛衙門來。」
「嗯。」
「林姑娘同意了？」鍾逸大喜。
「民女敢拒絕嗎？」
「......」鍾逸並非強盜無賴，可這次確實要委屈林菀如了，黃三石等人正是聽信方才鍾逸的話，這才甘願離開，若這位林神醫並沒有入錦衣衛衙門，這不成鍾逸欺騙他們了嘛，為了保持自己的形象，哪怕林菀如不太情願，也只能這麼做了。
不過是否藏有私心......連鍾逸自己都不清楚，但在得到林菀如肯定答覆時，心裏的確有短暫興奮。
......
忙活完王勛的事，鍾逸領着李旭和一眾錦衣校尉也離開了，剛跨出酒樓的門，鍾逸扭身便一腳將李旭踹得一個趔趄。
「混帳東西！什麼『林神醫被我家大人定了』，什麼『各位大人不可行橫刀奪愛之惡事』......不會說話就給我閉嘴，讓我來說，你自己聽聽，你個混帳東西都說了些什麼！」鍾逸怒不可遏。
也不怪鍾逸會生氣，就是李旭自己聽來都曖昧至極，真要是被黃三石等人誤解，又會傳出一則花邊新聞，「俊朗欽差公佈關係，冷麵神醫不作回應，到底是芳心暗許還是心有所屬，且看海津城娛樂第一線」......
官員也是人，只要是人就對八卦感興趣，尤其是這個缺乏娛樂設施與活動的年代，很可能僅一條模糊不清的緋聞，便能被傳出一本章回體小說。
在如今的關鍵時刻，鍾逸還是很忌諱這些的......
李旭挨了一腳，急忙惶恐請罪：「大人恕罪，屬下就是看不慣那幫官員的嘴臉......」
「他們的嘴臉不好看，咱們的嘴臉好看了？你好歹也歸屬錦衣衛，在我手下辦事，說什麼話做什麼事，都該講究個吃相，你自己想想剛才的吃相，像人嗎？」
鍾逸本來沒有非常生氣，不過剛才王勛那句話點醒了自己，對待女性，尤其是這個年代的女性，理應給足夠的尊重，她們的名聲甚至比生命更重要。
「屬下記住了，記住了......」面對鍾逸的教訓，李旭已經習以為常，若某一日鍾逸沒罵自己一句，反倒是心裏有些不痛快。當然，他也不是不知羞恥，只是在他看來，這件事遠沒有想像中那般嚴重。
......
鍾逸率先回到衙門，李旭在其後護送林菀如，她走進錦衣衛官衙時臉色很不好，又恢復了以往冷冰冰的熟悉樣子。
王勛中毒之後，引起了海津官場高層的一場震動，黃三石等人人自危，誰也不敢確定自己在宴席上有沒有中毒，這種風聲鶴唳的時候，醫生這個職業顯然就成了眾官員眼裏的香餑餑兒，然而大家終究吃相太文雅了，一時不察竟被欽差大人的屬下搶了先。
海津城裏不可能只有林菀如一個大夫，但若說醫術最好的大夫，卻只有林菀如一個，信專家信權威這種行為，不止未來才有的，這個年代的專家同樣金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