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七十二章 動手
周遭的冷風逐漸溫暖起來，冬日的夜，鍾逸從未想過會像今日如此暖和......
被人惦記，的確是一件幸運的事。
「任務完成的不錯，明日記得領賞。對了，還沒吃飯吧？正好今夜設宴，熱鬧熱鬧吧。」
送信這位屬下低着頭面露喜色，京城跑一遭就有這樣的收穫，若天天有這樣的指令該多好。
「屬下多謝大人！」他單膝跪下拱拳恭敬叩謝道。
片刻后：「......那屬下便告退了。」
「去吧。」鍾逸擺擺手。
「是。」
他沒走兩步，忽然想起一件事來，轉身時鐘逸正欲進屋，他開口道：「大人，屬下此行遇到一件奇怪的事......」
鍾逸停住身子，扭過頭疑惑的望着他：「什麼事？」
「屬下......似乎見到林神醫了。」
鍾逸一愣，整個人更是清醒無比，絲毫沒有喝過酒的痕迹。
「林......林神醫？哪個林神醫？」
問得雖是愚蠢，不過足以看出鍾逸對林菀如的上心。
「就是被您邀請衙門的林菀如林神醫。」
鍾逸露出苦笑：果然是她，不過......也只能是她。
感慨之餘，鍾逸也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你是在京城見到林姑娘的？」
「準確來說，是在入城的城門口，屬下火急火燎往回趕時，正巧遇到林姑娘進城去。」
鍾逸皺起眉頭，她為何會出現在京城呢？就算曾與自己告別，但也不至於老死不相往來吧？不會是為了躲自己而特地逃出海津吧？
鍾逸搖搖頭，將這不切實際的念頭甩出腦海，他再次問道：「你看清楚了嗎？見到的女子的確是林姑娘嗎？」
屬下連忙點頭：「千真萬確！屬下就是怕看錯人，這才駐足多瞧了幾眼，那人絕對是林姑娘！」
這......就奇怪了。
「你在京城見到的只是她孤身一人嗎？」
送信的校尉面露遲疑，似是回想當初場景，片刻后道：「不是......在林姑娘身旁，還跟着幾名五大三粗的漢子。」
經下屬這一描述，鍾逸疑惑更甚，在海津城時，她向來特立獨行，無論走到哪裏只有她一人，當初自己還擔心她一個弱女子出什麼事，想派幾名校尉保護在她周圍。
但被林菀如拒絕了，理由便是一個人自在慣了。
那下屬見到的這些漢子會是什麼人呢？與林菀如又會是怎樣的關係？
鍾逸不禁頭痛起來，除非見到林菀如親口相問，否則這又是一個未解之謎。
「行了，你下去吧，今夜你跟我說的話守口如瓶，一個字都不能向外人道出。」
「屬下謹記！」
下屬走後，鍾逸回到廂房裏，他坐在書桌前，點燃桌面兒上的半根蠟燭，殘燭發出淡淡昏黃的光芒，僅是照亮鐘逸面前一片地方。
他望着窗外的夜色，回想方才與下屬的對話，到現在，鍾逸已無心再參加宴席。
林菀如你個小妮子！為什麼行事永遠讓人猜不透呢？
......
皇帝的效率不可謂不高，僅在送信下人歸來的兩日後，離海津城最近的東西北三府兵衛已朝海津徐徐推進。
待三方勢力到齊，便能針對海津城實現軍事上真正的合圍之勢！到那時，縱使白蓮教有翻天之能，都逃不過如來佛的手掌心！
得到這個消息后，着實讓鍾逸樂了半天，算算路程，援軍最遲後日便到，看來對三衛的整改，他也應提上日程了。
說干就干，鍾逸毫不拖泥帶水！
在這日入夜時分，鍾逸終於對三衛動手了，動手的方式很溫和。可謂如沐春風。
由錦衣衛衙門而出，數百名錦衣校尉執三位指揮使親書的手令進入三衛衛所。
李旭、秦白二人一同隨行，經過鍾逸的安排，二人有條不紊的進行着佈置工作，先將眾人集中在一起訓話，再告知各自命令，又囑咐一系列事宜后，讓數百名校尉各自分散，分批次的進入海津三衛麾下十二個千戶所里，海津三衛在建立之初便是滿編配置，每衛四個千戶所，每千戶麾下十個百戶，共計一千名實員。
錦衣校尉忠實地執行着鍾逸的命令，趁著夜色進入各千戶所......
此夜，海津城內三衛指揮使府衙內燈火徹夜不熄，城外十二個星羅棋佈的千戶所亦是燈火通明，人叫馬嘶。
這是改天換地的一夜，不論是在之前還是今後，註定是史書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數百名校尉按鍾逸的命令，分別駐守到一百多個百戶裏面，手執各百戶的軍戶花名冊。開始唱名點兵。
軍戶對調，打亂編製。這正是鍾逸治理海津三衛的策略......
將平日吃喝拉撒都在一起的軍戶士兵們全部打散重新分配，將原本熟悉的早已抱成團的袍澤軍士各自調離。
此法帶來的影響實在巨大，隱藏在三衛里的白蓮教組織因此會被打個措手不及，而以百戶為單位形成的小組也會頓時土崩瓦解！
不僅如此，若在日後入了白蓮教的兵衛欲再凝聚成團，花費的時間可不止一月兩月，有了這段充足的時間，足夠鍾逸將大網撒下去，剿它個乾乾淨淨！
當然了，所謂知易行難，近一萬基層軍士的對調是個何其浩大的工程，軍戶和百戶千戶將領之間基本等同於農奴和農奴主，不論怎樣的關係，終究已形成了長久的固定的利益大網，鍾逸這一紙命令要觸動多少千戶和百戶們的利益，會在海津三衛掀起多大的風浪，鍾逸早已想到......
無論何時，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利益是永恆不變的話題，只要有利益存在，便不可能讓鍾逸輕易得逞！
但無論難易，鍾逸都要徹底完成自己的調動。
此時正在路上的援軍如同一把大刀懸在他們的頭上，是要錢還是要命，但凡正常人，都能做出正確的抉擇！
......
隨着錦衣校尉同時進駐各個百戶的，還有一箱一箱的銀子和大扇的豬牛羊肉，校尉們按鍾逸的吩咐，入營之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給軍士發錢發肉。
軍中軍士歡騰鼓舞，百戶千戶將領堆著笑臉，大呼皇恩浩蕩，但心中怎樣的感想卻不可為外人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