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九十章 審問
東河鎮，曾經海津城一個偏遠鎮子，萬萬沒想到，在機緣巧合之下，此刻竟被推向風口浪尖，成為史書記載中濃墨重彩的一筆。
由曹岩松帶領的兩千軍士懷揣仇恨與怒火作戰，與西廠進行第一輪交鋒后場面便成了一面倒的屠殺，西廠番子們連勝發出凄厲的慘叫，他們難以想像，為何前一刻是劊子手主宰他人的性命，可在此時，卻成了迎接滅亡的囚犯。
命運的巧妙輪迴，在此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千戶大人，死去的兄弟們四百一十多人，傷者近乎二百，對方死九百餘人，生擒十五人！」
清點完戰場后，這些信息傳到曹岩松耳中。
他面目表情，望着地面上橫七豎八躺着的一具具屍首，心裏早已經麻木了。
自打昨日凌晨起義時，身邊不斷有人倒下、死去，不論是敵人還是自己，此刻的他已對生命飛快流逝習以為常。
或許，下一刻站在他身側的人也會死，或許，死的那個正是他......
「把咱們兄弟們的屍首收拾好，生前顛沛流離，死後......怎麼也要有個家。」
「是！」
曹岩松料理完後事，邁步來到生擒的俘虜面前。
西廠十五人五花大綁，此時正跪在店鋪門前，見到曹岩松，眾人皆驚恐無比，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雖然死亡很痛苦，但活着的人，更加煎熬！
毫無疑問，他們落入了一群魔鬼的手裏......
曹岩松一眼從十五位黑衣人身上掃過，他發現這些人皆是生面孔，在海津這座紮根的城裏，他對這幫人沒一點兒印象，看來都是些外來戶。
「你們是朝廷的人？」這是曹岩松第一個問題。
東河鎮的埋伏，曹岩松猜測是楊五搞的鬼，他故意下達錯誤命令，將自己這幫人引入包圍圈內。而他的合作者，多半是朝廷，為了向朝廷投誠，楊五選擇出賣自己這兩千五百號兄弟。
十五人沉默不語，說與不說，皆是死路一條。
「哦？」曹岩松顯露出些許詫異，他沒想到自己的問題竟然會得不到回應。
曹岩松一挑指頭，一聲慘叫，跪着的人群里最右邊那位人頭落地，鮮血噴涌而出，濺得身邊人滿臉都是，人頭如西瓜一般滾到曹岩松腳下。
曹岩松輕輕一腳，不知踹去了何處。
「都是男人，不搞虛的，我與你們明說，今夜無論說不說，你們都是要死的。」
西廠眾人面色沒有任何變化，這樣的結果不出他們預料。
話鋒一轉，曹岩松又道：「不過卻有先死後死的區別，只要你們當中有人供出，所有人都可多活一會兒，若嘴巴都很硬的話，我伸一個指頭，你們死一個，至於死誰，就要看我的屬下們願意殺誰了......」
這種方式，極其折磨人的意志，就像一柄斧頭懸在自己頭頂，但不知何時會落下，而且期間還能近距離觀看到別人死亡時的慘狀。
曹岩松二話不說，又伸出一根指頭，轉瞬間，又位幸運的仁兄得到「寵幸」，如先前同樣的方式，熟透了的「西瓜」滾了下來。
十五人只剩下十三個，而湊巧的是，這位西廠的官員正處其中。
他驚恐無比，第二個死的人正好在他左邊，由被砍頭那人斷裂脖子處噴涌而出的鮮血，讓他洗了個熱水澡。
雖然他比身旁眾人官高一等，但恐懼是同等級的，甚至比他們還要害怕。
曹岩松剛要伸手指，便聽跪着的人群中間有人叫道：「我說，我說！」
不是別人，此人正是這位官員，如今的場景早已突破了他心底的防線，他若再不開口，怕是要瘋過去。
曹岩松目光望過來，笑呵呵道：「說吧，還是方才的問題。」
「是，我們隸屬西廠，是錢山錢公公的手下。」
西廠？
曹岩松萬分不解，原以為是六府其一衛所的人，沒想到竟會是陌生的西廠。
自打鐘逸到達海津城后，白蓮教一直在與錦衣衛作戰，沒想到西廠竟然也插手分一杯羹，他們到底是何時來得呢？而且又所如何與楊五扯上關係呢？
「今日的埋伏，是西廠的計劃？」
「是。」
「西廠為何知道我們會來東河鎮？」
他一愣，道：「上面傳來的命令，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至於為何，我也不甚了解。」
他的確沒說謊，劉雷身為大檔頭，與楊五勾結的事，底下人是不可能知曉的。
曹岩松冷哼一聲，若說不是楊五暗中搗鬼，他是萬萬不信的！
「你們的命令呢？」曹岩松繼續問道。
跪着的男人猶豫片刻，道：「圍剿你們。」
話音剛落，曹岩松哈哈大笑：「就憑你們這些廢材？」
「當然，我倒不是看不起你們，實在給你們下達命令這位太看得起你們了，雖有埋伏，但人數不及我等二分之一，難道真把我們當平民百姓亂殺了？」
「我......」西廠的官員欲言又止，想說什麼，又把嘴閉上了。
曹岩松很明顯注意到了這個細節，他微微皺眉：「你有話要說？」
「......」
跪着這位不敢隱瞞：「是......本來依上面傳來的訊息，說三衛軍隊到達東河鎮時，已不剩多少力量了，可沒想到......反倒是我們中了計。」他苦澀道。
「不剩多少人？為什麼這麼說？」曹岩松愈發疑惑，與他的對話，疑點重重。
話已經說到這裏了，他不介意全部挑明，總之，今日他是活不成了，而造成如今下場的元兇，正是他的頂頭上司劉雷！
若是能再臨死之前把他也拖下水，就圓滿了......
「傳來的消息說，在你們來東河鎮前，必定會遭遇三府六衛大軍的圍剿，等三萬大軍把你們的力量消耗到差不多的時候，正巧把你們攆到這裏，我們再殺剩下的人，便是手到擒來！」
「什麼？三萬大軍？朝廷派來海津的軍隊?」
「正是。」
「但為什麼行軍時間一人未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