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九十七章 死絕了
眾所周知，眼神是不能殺人的，不然某個無良欽差已經死上千百個輪迴了......
但朝廷的千戶顧慮極多，以一千多人的實力阻擋自己的腳步，這已經是一件非比尋常的事了，而且一個個神情悠閑愜意，根本不像打仗，像是在遊山玩水，這讓他不解，再加上對方挑釁的話語，更像是一種激將法。
種種綜合因素結合考慮，對方很明顯是設置了一個陷阱來等著自己主動跳上去。
「大人，曹岩松......不見了。」千戶身旁的百戶提醒道。
千戶點點頭，心想：他是逃了呢？還是在暗處緊緊盯着他們，只要他們了落入陷阱，立馬下令出擊。
「勿要輕舉妄動，一切等我命令。」
「是！」
百戶把千戶的命令傳達下去，兩萬多名軍士靜靜站着，遍佈山野，沒有一人敢率先動手違抗軍令。
海津三衛也是從朝廷的編製中叛出來的，為大寧士兵時，他們顧忌良多，別說軍令了，就是小小總旗的話，都不敢違背。但現在不同，他們已經是自由人了，哪怕如今軍中有總旗、百戶，皆視若無睹，在他們眼中，如今都是處於同一起跑線的兄弟，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人人都是公平公正的。
因此，不知三衛餘孽中誰人提起：「既然朝廷的這幫窩囊廢不敢動手，那咱們就幫幫他！兄弟們，殺一個不虧，殺兩個血賺！沖啊！」
話畢，此人率先動身，由山坡高處往下衝去，在他身後，三衛的弟兄們已經熱血沸騰，跟隨他的腳步，口中狂喊著撲殺上去！
朝廷這位千戶又詫異了，明明是自己領命圍剿三衛的餘孽，為何此刻看起來像是他們在殲滅自己呢？
他轉身一看，漫山遍野皆是自己的部隊，這兩萬多人總算帶給他一絲底氣。
千戶十分欣喜，他之所以沒有動手便是忌憚兩軍之間被提前佈置上了陷阱，但現在由他們主動出擊，這個猜測不攻自破。
他下令：「不必留活口！殺！」
兩軍交戰，既看兩支軍隊的士兵們的體力素質，也看配備武器的精良程度，但更為看重的則是統帥的才能。
依方才的情況，若曹岩松在場的話，決然不會讓海津三衛率先動手的，因為他知道，這支軍隊的使命便是拖延時間，掩護隊友撤離。而敵人沒動手，自己主動挑起戰鬥，這是很傻的做法，其結果只能是全部覆滅......
從這方面來看，似乎在軍隊中人人平等也不是一個很好現象，因為每個人的才智不同，有些人軍事能力超群，有些人則是對此一竅不通。所以指揮權應當交予這幫聰明的人手裏，公平公正，反倒是會制約這支軍隊的發展。
千人與萬人完全是兩個重量級的選手，更何況朝廷派來的軍隊足足有兩萬人之多。
註定，這場戰爭只能是單方面的屠殺。
若海津三衛呈防守架勢佔據地勢之高的優勢，或許還有抵擋的機會，但現在，他們主動放棄優勢，只能淪為砧板上魚肉，任人斬殺。
......
不出一個時辰，哀鴻遍野，一千多人幾乎被屠殺殆盡，海津城三衛的兵士一心求死，這種日子他們實在受夠了，活下去雖然是每個人的渴望，但東奔西走顛沛流離的生活方式令他們不願。
一死了之，是他們最後的心愿。老天爺說不上殘酷還是憐憫，雖是讓他們全無活口，但也算完成了他們的願望......
朝廷官兵收拾屍首，千戶行走於一具具屍體中間，他心中也十分不是滋味。
自己人打自己人，永遠不會讓人產生成就感。
「大人，死屍清點完畢，大約有千人上下，加上先前東河鎮的屍首，如今存活的三衛餘孽，仍有幾百號人，不過超不過五百，三四百的樣子。」
「剩下的人應當是被曹岩松帶走了......」他抬眼仰望這座黑暗中的大山。笑道：「上山而行，又能跑多遠呢？」
最終還是要落在自己手裏，最終還是逃不過一死啊。
「把千號人的屍首就地埋了吧，好歹也曾為大寧效力，死在荒山野嶺，不知何時被野狼所吃，聽起來何其悲哀，埋了吧，也算有個歸宿。」
「可是......」身旁百戶在千戶耳邊低聲道：「因此會耽擱不少時辰，若抓不到曹岩松等人，咱們也會受罰的......」
千戶眉頭一皺：「我是千戶還是你是千戶？連我的命令都不聽了？我說能追得上就能追得上！」
百戶惶恐道：「屬下不敢，屬下不敢！」
「同類之情，連畜生都有，難道你連畜生都不如嗎？」
百戶將頭埋得極低：「屬下一切聽大人的......」
「埋人！」
命令傳到兩萬多人耳中，眾人沉默，只聽到陣陣「哼哧哼哧」的刨土聲。
......
曹岩松率領僅剩三百的軍士自與大部隊分別後，一直攀山而行，但這座對於所有人來說都是陌生的，他們不知道何時能到山頂，何時能去到南面的城鎮，也不知自己所處何處。
通俗來講......他們迷路了。
曹岩松面色難看，他總覺得身旁的景象很熟悉，似乎先前已經走過這裏，但又不能肯定，眾人是否在兜圈。
三百餘人一言不發，連曹岩松都沒有辦法解決的事，他們更是不知從何處下手。
迷路於深山老林里，無論何時都是糟糕的事，但沒有比曹岩松等人此刻的情況更加糟糕。
因為他們不僅找不到出路，身後還有一群想要置他們於死地的朝廷官兵。
「難道......是天要亡我嗎？」曹岩松一腔悲憤，由人們口中風光的衛所千戶，成為被朝廷追殺的反賊，兩種身份的極端讓他不得不感慨世事無常。
「我不甘心啊......」
若是不知楊五此事，他死也就死了，大不了做個糊塗鬼，進入地府踏上奈何橋安心投胎，可身中東河鎮的埋伏后，他立誓要懲治楊五，因為敵人永遠沒有叛徒更加可恥，更讓人仇恨。
可現在楊五的面沒見到，他哪能這麼輕易死去。
一想到日後任由楊五物逍遙法外，日後傍上朝廷的大腿平步青雲，曹岩松便氣不打一處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