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九十九章 堵上門來
霍單與李旭應下此事後，鍾逸又大致將這段時日錦衣衛的策略講述一遍。
「我初次上任，又並非循序漸進苦熬資歷的正道，是因陛下聖寵而升至指揮使一職。所以不論在朝堂還是民間，都有許多人將我當軟柿子來捏，只要有人膽敢侵犯錦衣衛的利益，重拳出擊便是，只要不出人命，隨你們處置。」
雖然這樣下來會惹出不少事，但面對無休止折磨的跳蚤，只能如此，自己軟弱，他們的氣焰只會愈發囂張，反而讓他們覺得撞到鋼板上，這才罷休......
霍單等人自然明白鍾逸之意，只要鍾逸一聲令下，哪怕對方是當朝閣老，他們都不會手軟的。所以鍾逸的命令正好符合他們惡霸的氣質，他們定當出色地完成任務。
「尤其應提防西廠，海津城返京我與李旭身中埋伏一事，乃西廠所為。那時陳帥本應在陛下面前狠狠參錢山一本，可誰知錢山不惜動用多年隱藏的棋子殺人滅口。導致咱們毫無收穫......不過也不算沒有回擊，西廠的大門如今仍在重建，那夜的大火屬實燒得過癮！」鍾逸讚許的望了幾人一眼，他們幾人正是那夜的元兇......
「也正是因此，我擔憂西廠會在我上任之初整什麼么蛾子，世人皆知錦衣衛西廠乃有宿仇，但凡西廠遭受什麼無妄之災，難以找到幕後兇手，多半會將目光放在錦衣衛身上。事實上，錦衣衛也是這麼做的，一旦沒有兇手的案子，都會安置在對方身上。所以火燒西廠一事，定讓錢山懷恨在心，而如今又是一大契機，他絕不會紋絲不動，咱們錦衣衛一定要當心！」
「放心吧大人，那幫閹人，翻不起什麼大風浪！」
一提起西廠，眾人神情振奮，所有人潛意識裏將他們當做仇敵，這便是錦衣衛從上至下一直貫徹的精神意志。
「大人，既然您已晉陞，那書肆被破壞一事......」霍單不禁問道。
秦元化不就仗着是當朝皇后的弟弟，這才為所欲為不擔絲毫責任，可現在他面對的已經不是一個錦衣衛千戶，而是當朝三品武官的錦衣衛指揮使。
真要是起了衝突捅到皇帝面前，到時候康寧帝為誰說話還不定呢！
但鍾逸並不這麼想，這麼小的一件事，只需用點計謀便夠了。康寧帝日理萬機，怎麼能去勞煩他為這點兒雞毛蒜皮的小事主持公道呢？
「霍單，第二本紅樓夢印刷好了嗎？」
霍單想了想道：「差不多兩千本了，可應大人的要求，並沒有頭一時間開售，就連重建好的店鋪，也沒有再開張。」
鍾逸欣然點頭，這是他的主意，殺人的最高境界便是借刀殺人，無須在自己手上沾染半點鮮血，便能把仇報了！
「京城的百姓估計都等急了吧？」
「可不是嘛，天天在書肆門口等著。」
「急了才好！」
霍單一愣，疑惑道：「難道就這麼吊著他們的胃口？」
「自然不是。當喜悅轉為失望時，會迸發出無窮的怒火，而這個怒火要傾撒在誰身上呢？」
霍單下意識道：「當然是咱們啦！」
鍾逸擺擺手：「錯咯。書肆不開張可不是咱們的原因，誰是書肆關門的元兇，他們應當找誰去。」
霍單眼前一亮，好似明白了鍾逸什麼意思。
鍾逸繼續吩咐道：「這兩日你在城中放出消息......」
......
「鍾逸的書肆還關着呢？」
「回稟老爺，自從那夜后，再沒開張。」
秦元化若有所思道：「難道鍾逸不着急掙銀子嗎？怎麼一點動靜沒有呢？」
一旁下人答：「會不會是因為晉陞為錦衣衛指揮使一事，使他無暇顧及書肆呢？」
秦元化嘆了口氣：「你說這孫子運氣為何這般好呢？剛認識他時，不過是小小千戶，可不到一年，竟連升數級，成了正三品的錦衣衛指揮使，真是氣煞我也！」秦元化見不得別人好，尤其是見不得自己的仇人好。而鍾逸則在他仇人榜單上位列榜首，面對鍾逸的陞官，秦元化更是難以接受。
秦元化冷哼一聲：「無妨，只要他書肆開張，我便派人去破壞，非要攪黃他的生意不可！」
「老爺好計謀，小人佩服！」
拙劣的拍馬屁手段，仍是讓秦元化得意洋洋。
可就在秦元化琢磨下次要不要放火燒書肆時，便見門外慌裏慌張跑進一下人。
「老爺！大事不好了！」
秦元化忍不住皺眉罵道：「懂不懂規矩！若換作我往日脾氣非要好好教訓你一頓不成！」
「老爺！情況危急！小人顧不得禮儀呀！」
秦元化一聽，怒氣稍減，接着問道:「出什麼事了？」
「一大清早，府外便堵著一群人！將咱們府前圍得水泄不通！人人一幅怒氣沖沖的模樣，非要讓您出來，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秦元化心想，自己後來也收斂不少，欺男霸女、魚肉鄉里傷天害理的事做得少之又少，怎麼又會有人找上門來呢？
再者來說，就算自己為非作歹無惡不作，背後也有姐姐撐腰，他們這幫普通百姓，怎麼敢堵在自己府前呢？
「走，出去瞧瞧！」
「老爺！萬萬不可！那幫刁民，一個個張牙舞爪像要吃人！您這麼出去，出了事可怎麼辦啊！」
秦元化輕蔑笑道:「就憑他們？動我分毫我要他們死無葬身之地，你家老爺這點兒本事還是有的。」
秦元化不聽勸，三步化作兩步來到府前。
人一現身，話沒說一句，便聽圍聚的眾人道:「秦元化出來了！」
「就是他！害得咱們沒書看！」
「砸他！」
話音剛落，一個壞雞蛋不偏不倚砸在秦元化頭頂，蛋黃裹着灰白色液體，順着秦元化頭髮流淌在他一幅不敢置信的臉頰上。
嗅到一股惡臭的味道，秦元化仍愣在原地，他死都不敢相信，竟然真的有人敢對他動手。
秦元化胸脯起伏不定，滔天的怒火在胸腔內醞釀着。
「誰！是誰動得手！」秦元化暴怒咆哮道。
底下鴉雀無聲，眾人目光獃滯，盯着秦元化，似乎被這炸雷一般的聲音驚呆了。
秦元化心底生出一絲快感，這便是自己的威壓！
可沒等他高興多久，人群中爛菜葉、臭雞蛋、甚至夾雜着細小石塊，鋪天蓋地朝秦元化扔了過來。
沉浸在方才的秦元化躲閃不及，又被砸得喘不過氣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