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零六章 報應循環
面對鍾逸的恐嚇，秦元化恐懼無比，他雖然剎那之間生出尋死的念頭，但之後立馬又後悔了。好死不如賴活着，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人呢？
再者來說，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毫無意義......
「動手！」
話畢，霍單、李旭二人以蠻橫的姿態架著秦元化兩條胳膊，秦元化連忙撲騰，無濟於事，出生至此一直嬌生慣養過來，他又如何能與上過戰場的老兵抗衡呢？
「上吊總要繩子，你有繩子嗎？」秦元化急着開口。
鍾逸莫名好笑：「這個就無須秦公子費心了，就算沒有繩索，匕首總是有的。只要是裝出自盡的樣子就行了，什麼死法並無所謂......」
「不行！這要是被人拆穿怎麼辦！做戲也要做全套啊！草草了事會漏馬腳的！」秦元化仍在為自己的生死存亡作最後鬥爭。
「無妨，殺人我們錦衣衛是專業的，霍單、李旭你們等什麼呢！速速動手！」鍾逸繼續嚇唬。如今他要做的是突破秦元化心底最後一層防線，要找到壓到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當然清楚秦元化是貪生怕死之人，只要以死亡威脅，不愁他不從！
見二人動作並未停下，秦元化慌了，手足無措、六神無主，如同待宰的羔羊，秦元化心生絕望。昔日他不知一次看過刑場行刑，一聲聲叫好出自他的口中。
可現在，命運跟他開了一個最大的玩笑。他成了迎接審判的死囚......
雙目之中，匕首愈來愈近，秦元化很想臨死之前留給鍾逸一個鐵骨錚錚的男兒形象。
但心底最後一絲求生慾望卻讓他忍不住開口道：「鍾逸！我求饒！你問吧！只要你的問題！我無不作答！」
鍾逸滿意道：「鬆手。」
粗魯的霍單與李旭這才停下拖拽的動作。溫和的把秦元化重新攙扶回原先的太師椅上，前後態度，截然不同。
徘徊於死亡邊緣的秦元化終於把懸崖邊上的一隻腳抽了回來，他心有餘悸的喘息著，連番道：「鍾逸......鍾逸，你問吧！」秦元化生怕鍾逸反悔剛才的決定。
「茫茫書肆是你派人砸的？」
「......是。」時隔幾日，總算從這位真正兇手的口中聽到了承認。
「原因呢？」
「......與你的舊日恩怨，又有前段時日鳳棲樓柳潔一事的發酵，這才......做出如此愚蠢之舉。」秦元化現如今很是後悔，沒想到簡簡單單砸個店鋪，竟把自己的生活送到了絕路上，不僅成了孤家寡人，就連唯一的親人......都疏遠自己。
如若讓他再選一次，他決然不會這麼做，倒不是對鍾逸的仇恨減輕，僅僅是無法承擔如此沉痛的代價......
「你是否親自到場？」
「沒有，自然是派遣府中下人前去。」
鍾逸微微點頭，繼續問道：「把那幾人名姓寫下來。」
秦元化一愣：「你要幹什麼？」
「自然是給柳潔一個交代。」從鋪子被砸后見到柳潔那面起，鍾逸便知道，此事不可能善了，他不能辜負柳潔信任，也不會讓她白白哭泣。
「......你要殺了他們？」秦元化倒吸一口涼氣，顫顫問道。
鍾逸忽然樂了：「難道在你眼中我就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鬼嗎？」
「當然......當然不是。」秦元化下意識脫口而出的話語，硬生生半中間改了口，如今他的性命由鍾逸所決定，為了能留下自己這條小命，他暫且忍氣吞聲，不去得罪鍾逸。
不過鍾逸不是傻子，秦元化心底的話，他聽得出來。
「不論你對我的看法如何，我一直秉持着我心中的底線，善惡到頭終有報，若天不報，我報！」
秦元化忽然愣住了，這兩個氣勢磅礴的字眼由鍾逸嘴中吐出，這讓他看到一個男人該有的樣子。似乎在這刻起，他對鍾逸從單純的嫉妒，轉而夾雜一絲欽佩......
「行了，廢話不多說了，把這幾個名字寫下來，我便與秦公子告別了。」
「嗯。」秦元化一聲不吭，接過由鍾逸懷中取出的紙筆，接連寫下幾個人名。
這幾人是他府邸的夥計，但一筆一畫，秦元化沒有絲毫愧意，畢竟他們先行背叛的自己，如今自己為謀生路，供出他們再合理不過......
收回這張紙，鍾逸深深望了秦元化一眼：「秦公子，好自為之吧......」
留下這句話，幾人匆匆離開了。
秦元化心裏不知是何滋味，半日以來，這是他第二次聽到「好自為之」四個字。
上次對他說的人是自己的姐姐，現在卻是曾經視以為最大仇人的鐘逸......
秦元化雖然不知道這四個字的含義到底是什麼，但他被鍾逸嚇唬一通后，他明白了好死不如賴活着這七個字的深意。
他主動關好宅門，雖然現如今府邸沒有一絲一毫的財物值得賊人覬覦，不過又哪能保得准有仇敵上門呢？那扇緊閉的大門顯然堵不住處心積慮的仇敵，不過卻能護得住秦元化的心門。至少顯得安全一些，讓他能夠心安。
......
走出秦府，霍單忍不住問道：「大人，這樣就算了？這麼便宜秦元化這小子？」
「你還想怎樣？難道要他的命嗎？」
「......就算不要人命，也得好好教訓一頓吧？」
鍾逸望了眼身後一日間沒落的秦府：「如今的遭遇，對他已算得上最大的懲罰了。秦元化雖可恨，不過罪不至死，或者說不該由咱們殺他。」
對因果循環四個字，隨着經歷的不同，鍾逸有了自己獨到的見解。種善因得善果，種惡因得惡果。秦元化於他的恩怨，遠遠不到你生我死的地步，所以這一惡果不應由鍾逸了結。若秦元化這條性命喪生於和他有血海深仇的人手中，便是理所應當，否則胡亂殺人，只會給鍾逸留下孽障。
霍單、李旭似懂非懂，不過他們也不需要懂，只需要無條件服從鍾逸的命令即可，鍾逸要殺秦元化，他們定二話不說出刀，鍾逸留他狗命，他們也不會血濺秦府。
只要是鍾逸的命令，無論多麼荒誕離奇，都有鍾逸自己獨到的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