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二十三章 大戰
好歹是有臉有臉的人物，錢山不能氣勢洶洶而來，如今卻鎩羽而歸。別說被今夜傳出去被外人嘲笑，就是身後這幫屬下，都不一定對他服氣。
可要找什麼法子治鍾逸呢？錢山從來想過這位新上任的年輕指揮使會如此難搞，油鹽不進，像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
「鍾逸！你當真不怕明兒早朝雜家告你御狀！」錢山威脅道。
鍾逸「噗嗤」笑了出聲：「錢山，你想告就告，提前通知我是幾個意思，這件事無論鬧到何處，本帥都佔着理！」
錢山目光陰沉的恐怖，他從木椅上站起身來，近來幾場大病，讓他身子逐漸佝僂起來，哪怕努力站直，但也僅在鍾逸脖子處。
發出「桀桀」的笑聲，錢山低聲冰冷道：「鍾逸啊鍾逸，今非昔比......早知如此，雜家返京之路上費多大勁都要殺了你！」
錢山的聲音很低，只有他們兩人能夠聽到，不過離鍾逸近一些的人能夠看出他神色微變......
錢山想要置自己死地這回事，鍾逸早就知道了，但由他口中親自說出，仍有不一樣的感受。他的確憤怒，卻又沒有想像中的暴怒。似乎在他心中，二人遲早要做出一個了結，無論誰生誰死，都怨不得別人......
「我命硬，哪能這麼容易死呢？」鍾逸輕笑道。
「命硬不硬可不是由你說了算。」錢山冷笑着。
「那也是由老天爺，不過老天爺似乎對我還不錯，向來如此......」鍾逸自信無比。
錢山陰冷的目光直勾勾盯着鍾逸，忽然笑了：「雜家不信你身邊的人都有這樣的好運氣。」
鍾逸眯起眼睛：「錢山你什麼意思？」
錢山見鍾逸不再像之前一般雲淡風輕，哈哈大笑出聲：「字面意思。你有妻子，你有爹娘，不過......雜家沒有！」
「你找死！」聽到如此威脅，鍾逸心頓時亂了，抓起錢山的衣領便要動手。
好在錢山身旁有宋青、王虎二人護著，旋即把鍾逸攔住了。將錢山堵在自己身後，虎視眈眈望着鍾逸。
錢山一幅得逞的模樣，奸笑片刻，剎那表情大變。驚恐叫道：「錦衣衛指揮使鍾逸想要殺了雜家！你們這幫蠢材就這樣干看着！動手！給雜家動手！」
錢山一聲令下，台階下的西廠番子圍攏過來，但錦衣衛眾人把鍾逸團團圍住，他沒有絲毫受傷的可能性......
但外圍的校尉們可就遭殃了，在對方突如其來的攻勢下，猝不及防的校尉受到許多拳打腳踢，但鍾逸在他們背後，又只能硬抗著。
情形大變，場面頓時亂作一團，除了貼身保護自己的霍單、李旭、秦白三人，鍾逸甚至都分不清是敵是友。
但逐漸冷靜下的他恍然大悟，錢山逼自己生氣，就是想讓自己動手，這才能給他提供正當的理由。錦衣衛衙門前這場打鬥，是蓄謀已久的。
番子們掏出木棍、刀鞘之物拼殺，而錦衣衛們只能以肉身對抗，武器之間的差距讓優勢站在西廠這裏。
「回擊！不論生死！出了事本帥擔着！」兩軍交戰，統帥的態度起至關重要的影響。
今夜都讓人欺負到家門口來了，難道還有他做縮頭烏龜嗎？鍾逸顯然不是這樣的性子，他掙脫霍單、李旭、秦白三人的保護，抽出刀來投入戰場。
一眼掃去，本來與他近在咫尺的西廠廠公錢山已經退到很遠處被一眾番子們圍在中間保護起來......
藉著火把的光芒，鍾逸能從錢山的臉上看到戲謔的笑容，似乎是在告訴自己，姜還是老的辣！
與其博弈中，錢山先落一子，取得了很大優勢。鍾逸心裏如同明鏡兒一樣，如今只能吃這個啞巴虧了。他一開始雖佔據先機，但如今局勢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鬧到康寧帝那裏，自己方才對錢山動手的舉措，足以讓錢山做足文章，令鍾逸難以辯駁。
不過他也不準備辯，鍾逸有現在的能力，決不允許一人威脅到他家人的安危！
鍾逸提劍便砍，但亦有分寸，不傷人性命，出了人命更會讓他落於不利地位。
霍單、李旭、秦白一看自家大人都上手了，他們更是肆無忌憚，衝殺在番子中，給眾校尉分散了很多火力。
雙方於錦衣衛衙門前展開了一場拼殺，這是近來廠衛衝突最為嚴重的一次，而且是由廠衛最高領導人直接指揮，這便給本次戰鬥賦予更高程度的意義。
無論哪一方落敗，在日後相見時必會抬不起頭來。相較執掌西廠多年的錢山來說，鍾逸這位新任的指揮使壓力更大，事關他在錦衣衛當中的威嚴與影響。
所以他不能輸！只能贏！這也是鍾逸為何親自加入戰鬥的原因......
在衙門裏蓄勢待發的錦衣衛全部衝出后，雙方纏鬥在一起，整條街道都是打殺之聲，引得無數犬吠，也驚得樹枝上歇息的鳥飛上天空，啼鳴不止。
睡夢中驚醒普通百姓更是在床上瑟瑟發抖，生怕自己捲入其中小命不保......
有指揮使親自上陣，錦衣衛士氣大漲，一開始由於措手不及陷入的劣勢也被掰平，甚至隱隱有壓制西廠的趨勢。
宋青、王虎守在錢山身邊，說是保護錢山安全，實際上是怕自己在混戰中被人誤傷，見情形愈發不利，他們驚慌請求錢山：「錢公，把藏着的弟兄們全部喚來吧？屬下瞧現在局勢對咱們不利，光憑這百號人，怕是撐不了多久啊......」
錢山面色平靜，擺擺手道：「退，下令邊打邊退，退於街口。」
「是！」
隨着這條命令的下發，西廠眾番子朝後方退卻，錦衣衛們則是在後面狂追着。
......
「哈哈哈哈，到底是閹人的走狗！不堪一擊！」李旭站在鍾逸身旁，望着逃跑時慌不擇路的西廠番子們笑罵道。
鍾逸臉上有血，身上亦沾著血跡，不知是自己還是敵人的，比起眾兄弟們的輕鬆，他的神情就顯得尤為凝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