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三十五章 各方情形
「把馬夫給我帶來！」李旭激動道。
片刻，被五花大綁身上受傷的馬夫被錦衣校尉帶了過來。
李旭二話沒說，一巴掌上去，跪着的馬夫「噗通」倒在地上。
「說！馬車裏的人呢！」
馬夫很是惶恐，他不過是西廠內養馬的人，都算不得正規的番子編製，他哭着求饒道：「大人！小的是無辜的！您留小的一命！小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李旭心生厭煩，又一巴掌打上，罵道：「老子問你車裏的人！別他媽跟老子說這些沒用的！」
馬夫一愣：「車裏？車廂里一直沒人啊！從始至終馬車上只有小的一人！」
李旭眉頭頓時皺了起來，臉色難堪無比：「這到底怎麼回事？」
見身旁一群凶神惡煞的錦衣衛圍着，他豈敢撒謊，一股腦將知道的事全都吐露而出：「是錢山的命令，是他讓小的架著馬車從後門逃走，錢山還說，只要小的逃，後面定有人追趕，等他們追不上的時候，就停下稍稍等待，之後再作逃跑......事情就是這樣，這和小的沒有任何關係啊！大人饒命啊！」
李旭聽完，眼神陰沉：「把人帶着，押回鍾帥那裏！」
安排完，他一人沖了回去，他要儘快將這個消息告知鍾逸，或許此刻錢山還在西廠里呢......雖然李旭知道這樣的可能性不大，但總歸不能放棄......
再次見到鍾逸，西廠大勢已去，院內只留着零零散散的番子，而鍾逸對他們也沒有再起殺心，只是任由他們逃竄著......大火越燒越旺，大堂前院三排房子已全部著了火，肆虐的大火中，仍有一些骨頭硬朗的西廠番子在做無謂的抵抗，不過被錦衣校尉們一刀刀劈翻。哪怕這些人中不乏身懷武功的江湖高手，然而面對平日裏錦衣衛訓練有素的軍伍合擊，高手們撐不了十幾招也被放翻在地，平日裏欺壓鄉紳迫害大臣倒是精通拿手，可是對上真正的敵人，西廠番子們這點可憐的身手委實太不夠看了。
說到底還是因為自身武藝不夠精進，若是有趙耕、木璇這樣以一敵百的高手在此，就算不可能扳平局勢，也能拖延大部分人撤離......不過在這個年代，軍隊的戰鬥力依舊比個人要強上很多，尤其是擁有火銃、弓箭這樣遠程武器配置的隊伍。趙耕、木璇之流，是異數，不能以常理待之。
今晚錦衣衛聲勢造得大，又是點火又是殺人，實則鍾逸自己也留了分寸。殺進西廠內滅掉頭一批抵抗者的時候，他的怒氣已經減輕大半兒。之所以不退軍，是想生擒錢山，對鍾逸來說，殺幾千個番子，都不如一個錢山來得實在......
而他聽說錢山架車逃離后，便對這群毫無對抗之力的番子們沒了興趣，鍾逸在李旭親自率軍追人後，便派霍單秘密授令，對西廠番子採用圍三闕一之法。圍住三面，放開一面。西廠番子看似被殺了不少，實則逃出去大半。
此舉一來是因為鍾逸的仁慈，今夜流淌的血與消逝的人命已經夠多了，他不想再添罪孽。不論是錦衣衛還是西廠番子，他們都有自己家人，他們一死倒是輕鬆，一了百了，可受罪的卻是活着的人。再者來說，這裏畢竟京師皇城，做事不能做得太絕。否則將來沒有轉圜的餘地，明日面對朝堂上的文武彈劾就很被動了。
錦衣衛夜裏的頻繁調動自然瞞不住人，霍單奉了鍾逸的命令調動幾名千戶以及他們手中的千戶所。然而錦衣衛終究不是鍾逸的一言堂......
哪怕陳達斌在位時，錦衣衛中亦有幾人有話語權，只不過陳達斌與他們的交情還算不錯，而且又積累多年上下情分，這才讓錦衣衛看起來像是陳達斌一人說了算的樣子。
但鍾逸不同，他剛剛從陳達斌手中接過錦衣衛重任，與舊人不僅毫無情分可言，甚至讓這幫憑資質年齡升職的人很不滿，所以他們不服氣鍾逸情有可原。而且話說得難聽些，錦衣衛不過二十歲出頭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憑什麼領導這些遠比他年長的長輩呢？
今夜西廠包圍錦衣衛衙門時，以指揮同知劉越為首的另一派系人毫無動作，他們靜靜觀瞧好戲，恨不得鍾逸這位指揮使立馬死在錢山手中。可令他們無論如何都預料不到的是......局面突然之間便反了過來，鍾逸以三千人的勢力血洗西廠。此刻他們卻坐不住了......
鍾逸這是打算在京城大開殺戒呀！而且殺的居然還是西廠廠公錢山！誰不知道錢山與康寧帝的關係，那可是從康寧帝小時候起便多年侍奉的老太監，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皇帝能繞過錦衣衛？或許康寧帝會因為愛才而放過鍾逸，畢竟鍾逸能有今日的成就便是康寧帝一手提拔而起，但劉越他們呢？他們與康寧帝可沒有什麼交情，萬一龍顏大怒的康寧帝要向錦衣衛下刀為錢山報仇，那他們這群人不就當定替罪羊了嗎？
所以在鞏指揮僉事的建議下，劉越立馬做了決定，派了個心腹之人將此事趕緊向內閣三位閣老稟報。
其實所謂稟報根本沒有必要，錦衣衛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京師誰人不知？只不過稟不稟報是態度問題，早早報上去，劉越便可在第一時間將自己摘出去，證明自己沒有跟鍾逸同流合污。
......
漆黑的夜裏，京城一處突然冒起詭異的紅色，伴隨着灼熱的溫度，一陣陣充斥着滾燙的空氣飄向京城各個地方。
最先受到波及的自然是府宅位於京師內城皇城根下的大臣們，他們所住之處離西廠並不遠。再聽到喧囂打殺時，紛紛打開府門，諸多勛貴和大臣們從府里走出來，聚集在家門附近的大道邊，三五成群地低聲議論著，眼睛望向遠處西城方向天邊的一抹紅光，目光又驚又懼。
京城這塊地兒說大也大說小也小，這場大火是誰的傑作，很快在議論聲中所有人都知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