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七十三章 龍顏大怒
哪有帝王不精明呢？是奸是忠，他們一眼便能分辨而出，但為何任用奸臣，這就是帝王心術。康寧帝兼顧的是一個整體，錢山身為內臣，雖然能力弱、目光短淺，但他忠心吶，只要康寧帝的命令，他無條件服從。可這幫文臣不同，他們倒是熟讀聖賢之書，圓滑世故，可這幫人會明裏順從康寧帝，背地裏則唱反調，甚至能找到一個讓康寧帝無法降罪的理由。
所以利用錢山內廷的權利，與外廷抗衡，從而達到彼此制約。得利者最終只會是一人，那便是皇帝。
「嘉賜，錢山不是一個好人，但絕對是一個好用的人，等你登上父皇的寶座，他的作用便顯露出來，這是父皇給你留下的寶貴財產！」
「才不呢，父皇永遠是皇帝，兒臣只要當太子殿下便好了！」寧嘉賜童言無忌般說道。
康寧帝哈哈一笑，但神情卻不禁流露出一絲落寞與無奈，他仍是允諾下來：「好好！父皇答應你，嘉賜一輩子不必為朝堂的事煩憂，父皇全都為嘉賜解決掉！」
「......其實兒臣也可以適當的為父皇分擔憂愁，當然，是父皇信得過兒臣的情況下。」寧嘉賜試探道。
康寧帝寵溺的揉了揉他的頭髮，笑道：「傻孩子，父皇怎麼會信不過你呢？哪怕天底下的人都遭父皇猜忌，父皇也不會懷疑你......」
罕見的君王父子真摯情感，比起康寧帝好皇帝這個身份，似乎好父親更加合格，對寧嘉賜，他真的付出了所有。當然，寧嘉賜也是懂事的孩子，雖然他的懂事看起來並不是那麼「懂事」。
但他的孝心的確毋庸置疑，這是後宮所有人，包括滿朝文武大臣瞧在眼睛裏的......
在世間最為繁華卻冰冷無比的宮殿裏，似乎今日的溫度比往常要炙熱一些。濃厚真誠的感情會讓溫暖任何冰冷的角落，皇宮亦是如此。
......
從東宮離開時，康寧帝滿目帶笑，他這段時日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開心過。嘉賜啊，若有可能，父皇真的想一輩子照顧你......
這是康寧帝的心聲，但並不現實。他雖貴為皇帝，可仍難避免生老病死。如果可以交易的話，他寧願拋下皇帝寶座，來選擇陪伴寧嘉賜，但上天並沒有給他這個選項。
他只能聽天認命，在人生最後彌留之際，為寧嘉賜鋪好路，讓寧嘉賜在即位時有人可用，受到的阻礙與困擾稍小一些。
這已經當父親的他最後能為寧嘉賜做得了......
破格提拔鍾逸，信賴奸臣錢山，哪怕被人以昏君斥責，康寧帝不解釋，亦不後悔。只要寧嘉賜過得好，他承受一切皆值得。
重新回到御書房，康寧帝俯於案邊，朝政不可一日不理，稍有疏忽，便會為寧嘉賜埋下禍根
可堆積如山的摺子並沒有吸引他的目光，而是一封孤零零躺在一旁的奏摺讓他十分好奇。
康寧帝似乎覺察到裏面有重要的內容，他沒有猶豫，順手便將此打了開來，可看到開頭與署名后，不禁苦笑着搖了搖頭，原來又是**的諫詞，摺子中所寫無外乎自己對錢山奸賊的信賴，已經朝堂近段時日的烏煙瘴氣，還有對錢山種種罪行的控訴。
若換作往常，康寧帝定是將這封奏摺仍在一旁，畢竟沒有人想看到罵自己的話，康寧帝也不例外，更何況這還是**的老生常談......但在今日，康寧帝不知為何，竟然耐著性子讀了下去。他的表情一直沒有變化，卻在看到最後幾句時，康寧帝先是眉頭一皺，之後神情大變，忽然漲紅了臉，怒罵道：「真是膽大包天！真是膽大包天！」
**摺子中寫道：奸臣當道，國主昏庸，寧之覆滅，指日可待！
這是含金量百分之之一百的大逆不道之言，這種話敢說出口，擺明是腦袋不想要了。
這也不怪康寧帝會如此憤怒，實在是**這番話說得太過分了。
康寧帝怒不可遏，當下便有將**碎屍萬段的衝動，盼著大寧覆滅，其心可誅！
「來人啊！」他咆哮道。
門外候着的老太監劉公公一聽康寧帝語氣不對，匆忙跑進御書房內，邁過門檻時，差點絆倒在地。
但劉公公並沒有操心自己，穩了穩身形又行動起來，他心裏又急切又疑惑，康寧帝很少會生這麼大的氣，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何人得罪他了呢？
見到康寧帝時，劉公公「噗通」跪倒在地，一雙渾濁的老眼哪裏都不敢瞧，死死盯着地面猩紅的毯子。
「奴婢在。」
「將錢山......」說到一半，康寧帝接下來要說的話咽進了肚子裏。
若是動用錢山，**結局已定。他豈能不知**與錢山的恩怨呢。而且錢山近來做事有些猖狂，在未經自己敲打便把**送到錢山手裏，那着實是要**的老命吶。
雖然康寧帝對**氣憤無比，但在稍微冷靜下一些的時候又覺得此事有些怪異。按理來說，**作為多年言官不會不知帝王逆鱗，而且他的諫詞中從未出現過類似的話語，那麼為何今日會如此大膽呢？
會不會......另有隱情呢？
「御書房內擺放的摺子，何處而來？」
「回稟陛下，是由內閣送來的，經內閣之手，這些摺子已作票擬，特此送來讓陛下過目。」
康寧帝雙眉緊皺，內閣三老無論拎出哪一個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他們會把**這樣的進諫送到自己眼前嗎？難道送來御書房之前沒有經過他們的審批嗎？又或者......是他們想讓自己看到**這一奏摺。
從這個摺子特殊的擺放位置來看，似乎是有這個可能。
「喚三位閣老，朕要見他們！」
「是......」
康寧帝的旨意很快被吩咐下去，劉康、陳平、趙衡三人辦公地點在文淵閣，本來就在皇宮內，這三人很快便來到御書房。
三人里，趙衡不明所以，他根本不知情另外兩人背着他動了什麼手腳。
而劉康與陳平則是憂慮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