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八十八章 新一輪調查

摺子是由內閣呈遞上去的，若趙衡沒有問題，那有問題的只能是劉康、陳平二人。

身為錢山的狗腿子，他們自然奉錢山之命而行，模仿張宏筆跡，陷害張宏一事，其中定有二人的身影。

說起這個，趙衡深表無奈，那日的確在文淵閣內，但看到的......卻少之又少。

「當日，的確有太監登門，老夫以為是司禮監的人，遂心裏咒罵幾句，又瞧不慣劉康、陳平擺出殷勤笑臉那幅小人作派，便低着頭忙活自己的事了，似乎期間又有新人的身影，但老夫實在記不得長什麼樣子，是怎樣的人了。」

趙衡的話中也有幾個重點，被鍾逸立馬把握出來：「趙老的意思，是先有太監出沒，後來才進來其他人？」

「不錯。」

「那麼第二個進入的人，多半是徐年，是模仿張宏字跡的匠人。」

「如今議論他怕是沒什麼用了，鍾逸你方才不是說了嘛，徐年已經死了，而且死得不成人樣，就算當日老夫在文淵閣內記住那人，現在也照樣分辨不出來呀。」趙衡這般說道。

「話雖這麼說，不過能理出當時的情形，或許對案件的進展有所幫助。」鍾逸思索片刻，繼續問道：「以我之見，現在有幾個疑點。」

「什麼疑點？」辦案並非趙衡所長，所以他就算能幫鍾逸，也是起個輔助作用，趙衡也並不想讓自己牽扯太深。

「趙老頭一個看見的太監是何許人也，他真的是司禮監的人嗎？」

趙衡搖搖頭：「這老夫哪裏知道，司禮監雖然與內閣有權利交涉，不過平日裏的溝通交流還是很少的，這也是錢山崛起后，才慢慢有了往來，至於是不是司禮監的人，又或者是伺候後宮的太監，老夫也認不出來。」

「若將此人的畫像擺在趙老面前呢？」

「應當是能找出來。」趙衡又添一句：「老夫雖然年時已高，但也不是老糊塗。」

「好！」這時候錦衣衛的情報系統便派上了作用，不僅僅他們的頭號敵人西廠，就連與西廠相近的司禮監，一直以來都有錦衣衛進行監視。以及滿朝文武，大事小事都逃不過錦衣衛耳目，能夠將京城消息盡收於掌中的，僅有錦衣衛指揮使鍾逸一人矣！

鍾逸的意思，趙衡也聽明白個大概：「徐年死了，鍾逸你的想法便是從另外一位太監入手，接而順藤摸瓜找到他們幕後主使，是這樣的吧？」

「哎，徐年一死，我對這名太監是否活着也沒抱很大期望，畢竟是錢山的手筆，他的手段別人不清楚，趙老您還不知道嘛，他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為都貫徹著一個真理，只有死人才不會說話，只有死人才對自己最安全！」正如自己所說，鍾逸對找出這位太監沒什麼信心。

「倒是。但又不能什麼都不做，或許你幸運呢？瞎貓碰上死耗子，也未嘗不可吶？」

「這是我的第一個疑惑，第二個好奇的是......張宏原本的那封摺子，如今哪裏去了？如果找到另外一封，並進行比對，極有可能證明遞在陛下面前的摺子是偽造的，從而證明張宏的清白。」

趙衡苦笑道：「既然錢山連人都能滅口，一封摺子而已，難道不能燒了嗎？若往這個方向走，最終定是死路一條。」

鍾逸嘆息道：「鍾逸自然清楚，可是......能走的方向實在不多，把握住僅有的兩條線索，已經很不容易了。」

趙衡微微點頭，深表理解：「需要老夫如何幫忙，只要不為難，老夫一應辦到。」

「文淵閣內尋一些蛛絲馬跡吧，也許會有偽造奏摺時留下的證據也說不定呢。」

「好，老夫應下了。」

「趙老依您之見，劉康和陳平二人，會反水嗎？」

「反水？」

「就是背叛錢山，投靠咱們。」

「誰跟你咱們！老夫拉你結盟這麼多回，不是屢次被你無情拒絕了嗎？現如今你有難了，反倒成咱們了！你小子的如意算盤倒打的響亮！」趙衡忿忿不平道。

鍾逸哈哈一笑：「沒想到寬宏大量宰相肚裏能撐船的趙閣老，也是這麼記仇的人，您這偉岸的形象，在我心中一下就崩塌破滅了。」

「別耍嘴皮子了。如今你我張宏三人皆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又如何能讓劉康、陳平投靠呢？」

鍾逸認真的想了想：「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只有要巨大的利益蠱惑，或許他們會棄暗投明呢。」

趙衡的笑容古怪，雖然他對劉康、陳平的投奔鍾逸陣營表示懷疑，但鍾逸的說法也沒錯。利益，才是永恆不變的話題，才是操控人最好的方式！

顯然現在的鐘逸，沒有這個實力......

「趙老，等我把司禮監的畫像整理完畢后，便親自送到您府上，到時候就牢房您幫忙鑒定一番了。」

「好，隨時恭候，不過下次來的時間，最好選在深夜，老夫可不想和你這災星扯上什麼關係。」

「一定一定。」鍾逸笑着離開了趙府。

雖然案子仍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但好歹鍾逸找到了新的頭緒。徐年這一篇，便翻過去了......

......

重新回到錦衣衛北鎮撫司衙門，鍾逸就方才與趙衡聊過的話題，展開了新一輪的調查。

窗外天色漸暗，日頭西落，灑下昏黃餘暉。

俯身案牘邊的鐘逸，眉頭緊皺，屋外美景，無心欣賞，一心撲在張宏案子上。

天徹底暗下后，鍾逸自然而然點燃蠟燭，沒有一點休息的心思。

再次從案件中抽出身來時，已不知何時，出門詢問候着的下屬，原來已經到了亥時。

換做現在的時辰，是晚上九點，正是大肆嗨的時候，可這個年代不同，在一個時辰前，已有許多人進入夢鄉。

除了貪玩啷盪之子，除了心懷不軌賊人......

鍾逸兩類都不屬於，但也正是這樣，他比另外二者更加苦悶。

夜半回府，佳人點燈未眠，苦苦等候夫君。踏入所在院落那一刻，鍾逸心頭浮現深深愧疚，昨夜只是讓人遞迴來一句話，便在北鎮撫司忙活的睡了，也不知林雪瞳這傻丫頭到底等在了何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