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零一章 殺意
「鍾大人,不知您今夜宴請小生,所為何事?」劉卓開門見山問道。憑鍾逸身份,若不是有事,又豈會向一個秀才下請柬呢?
「無事便不能與你喝酒相談嗎?」
「小生榮幸之至,受寵若驚!」劉卓一幅惶恐的模樣,不過內心並不信鍾逸這番話,仍在猜測鍾逸的真實意圖。
鍾逸輕笑道「劉公子是聰明人,與聰明人交談,開心得很呢。」
「鍾大人過譽了。」
「劉公子還記得本帥上次應允你的承諾吧?」
劉卓一愣,面露驚喜,激動道:「記得,自然記得!」
「近來朝中變動不斷,既是壞事也是好事,這給你們這樣的年輕人,帶來許多難以預料的機遇,就看......劉公子能不能把握住了。」鍾逸意有所指。
劉卓想了想,問道:「大人是想收小生入麾下?」
鍾逸笑而不語,望責劉卓的眼神頗有深意。
比之一開始的熱情,這捉摸不透的目光更令劉卓驚恐,他心底里是藏着事的,他曾欺騙過鍾逸,難道......是被發現了什麼端倪?
就在此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腳步聲愈來愈近,最終消失在廂房門口。
鍾逸心中一動,總算來了!
「劉公子,張宏一案能夠水落石出,頭一位功臣便是你,若不是你,本帥決然猜不到幕後隱情!」
此言一出,門外站着的王虎心一緊,將耳朵貼得更近了。
劉卓完全不知王虎的存在,他以為鍾逸話中所指,是自己供出徐年這人,遂道:「大人太客氣了,這都是小生該做的事。」
「你放心好了,本帥答應你的,絕不食言,劉公子是今年科舉吧?」
劉卓點點頭:「正是。」
「高中之後,本帥立馬安排你進翰林院,熬半年資歷,六部職位任你挑選,哪怕是都察院,本帥也有暗箱操作的能力!」
從政是劉卓一直以來的心愿,今夜聽到鍾逸給自己畫得這張大餅,他激動萬分,似乎離自己的夢鄉僅有一步之遙:「大人您真是小生的再生父母!小生定為您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日後小生就是您最鋒利的矛,您讓小生往東,小生絕不往西!」
雖然劉卓已和錢山達成協議,但多一個錦衣衛指揮使的保證,更能令他心安。畢竟錢山也不在這兒,他完全沒必要和鍾逸保持距離......
不過劉卓還是太年輕了,鍾逸的確想讓人聽到這番話,但這個人絕不是對面而坐的劉卓。
鍾逸不露痕迹的瞥了眼廂房外,他隱約能看見一個人影,於是又添油加醋道:「劉卓,你跟着本帥是明智之舉,這次張宏案子一破,錢山勢必遭到群臣的口誅筆伐,到時候連陛下都保不住他!西廠一倒,整個朝堂便是本帥一家獨大,忠臣於本帥的人,都有光明前途!」
一聽錢山這個名字,劉卓心裏「咯噔」一聲,不過剎那間他便明白過來。
雖然自己只提供了徐年這個假證人,但依鍾逸的才智,定能在徐年和西廠之間建立聯繫,之後順藤摸瓜找出錢山,是在正常不過的......
自己沒必要大驚小怪,依鍾逸對自己態度來看,似乎他並沒有猜出自己的真實身份。
世人皆知廠衛矛盾頗深,為表忠心,劉卓故意道:「錢山算什麼東西,不過一條閹狗罷了,在英明神武的鐘帥面前,他就是渺小到塵埃里的沙子!與大人相提並論,真是髒了大人的名號!」
鍾逸臉色好看起來,他抑制不住心中笑意,問道:「你真這麼想?」
「那是自然!小生自幼熟讀聖賢之書,習學孔孟之道,絕不說謊!」
「本帥信你!」鍾逸嘴上這麼說,心裏卻對劉卓鄙夷至極,他哪是說謊呢,他分明是謊話連篇,從他嘴裏沒有一句實話。
兩人推杯換盞,幾杯酒下肚后,門外又傳來漸遠的腳步聲。
鍾逸心中興奮道:事成!
接着,他起身歉意道:「劉公子,本帥忽然想起還有一件緊急事沒處理完,劉公子要沒事的話,就先在這兒等待本帥片刻,本帥去去就回。」
「正事要緊,鍾帥您先忙,不必把小生放在心上。」劉卓一幅理解的神情。
「好好好,劉公子擔待。」
話畢,鍾逸走出廂房,在關上門時,轉角處木梯上走來一人,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鍾逸的心腹屬下李旭。
「大人,方才王虎在這兒偷聽了好一會兒,估摸著您與劉卓的對話全都偷聽了去。」
鍾逸露出滿意的笑容:「正合本帥心意!」
李旭一直沒走遠,就在木梯處藏身,他故意離開,便是給王虎一個偷聽的機會,而他自己,則是靜靜觀看着廂房外的情形。
「大人,咱們現在回廂房去?」
鍾逸擺擺手:「不急,給王虎一個彙報的機會。」
......
王虎滿面怒色的回到錢山身邊,一見錢山,便把方才偷聽到的一切全說了出來。
錢山面如土色,忽然又漲紅了臉,他氣得渾身都在顫抖:「劉卓那廝,真的罵雜家是閹狗?」
「屬下親耳聽得!千真萬確!」
「吃裏扒外的東西!早知道雜家當初就不該留他這條性命!」
宋青也馬後炮道:「老祖宗,屬下那時便說劉卓此人不可信!留他風險太大!現如今劉卓與鍾逸攪和到了一起,那張宏的案子,這不就全暴露了!這......這該如何是好啊!」
「事到如今!只有一個法子!」錢山眼中流露出冷冽的殺機。
無論什麼時候,死人都是最忠實可靠的,因為他們不能說話......
廂房內氣氛瞬間便冷下來,錢山對鍾逸的恨意又上一個台階,原以為鍾逸真的想和自己和解,但到頭來只是又一次的陷害。
鍾逸此子!絕不可留!
這時候王虎忽然開口:「老祖宗,屬下總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
錢山眯着眼睛問道:「什麼蹊蹺?」
「為何鍾逸非要約您見面時會見劉卓呢?若劉卓真的投入他的陣營,他應當將此事瞞得嚴嚴實實才對,等到關鍵時刻,殺您一個措手不及,可反觀他今夜的做法......就好似故意給您看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