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零四章 人情世故
「所以呢？鍾大人要小生做什麼？」
「本帥要你把如何陷害張宏張大人一事，一五一十在金鑾殿上說出真相。」
「什麼？不可能！絕無可能！」劉卓一口回絕。
「鍾大人，不是小生不答應你，你......你這是完全不給小生半條活路啊！」
鍾逸搖搖頭：「本帥自有考慮，你把一切罪行都甩在錢山身上便可，他逼迫你為之，不然就要殺你全家，以陛下的寬宏大量，定能饒你一條性命。」
劉卓仍然拒絕：「不可！此案涉及人數眾人，不僅僅是錢山，就連內閣兩位閣老，都是幫凶之一，陛下怎麼可能將他們全部犧牲掉呢？若有人要犧牲，那犧牲的只能是我......」
「你是不配合本帥了？」鍾逸威壓盡顯，一句話便讓劉卓顫顫發抖。
不過劉卓仍是堅守底線：「鍾大人，您考慮考慮小人我吧，小人是家中獨子，上有雙親，下未娶妻，小人一死，劉家的香火便徹底斷了，小人......真不能死啊！」
「本帥給你選擇的機會，繼續忠誠錢山，或是投靠於我。」
劉卓不假思索道：「錢山今夜回去，定要派西廠的人對我下手，現如今京城內，只有鍾大人您一人能救得了我了......」
「所以你是選擇投靠我了？」
劉卓苦笑：「小人真的沒有選擇的權利......」
「那就全部聽我的，我答應你，定留你一條性命。」鍾逸真誠道。
劉卓很是無奈，對他來說，似乎這是能解救自己的唯一法子了。
不過他仍是向鍾逸確認道：「鍾大人，您一定要保下我的性命，從此之後，您便是我的再生父母，為您上刀山下火海我在所不辭！」
「本帥答應的事，一定能做到，你放心好了。」
......
從今夜后，劉卓便在錦衣衛北鎮撫司衙門住了下來，與張宏成了鄰居，兩人在隔着不遠的兩間廂房裏住着。
本來互為仇人的兩人，偶爾竟然能在一起探討書法，每每見到這「和諧」的場面，鍾逸都有種莫名的感慨。
相逢一笑泯恩仇，多半就是這個境界吧......
......
隨着西廠探子將劉卓入駐錦衣衛的消息彙報於錢山後，錢山暴跳如雷，那夜返回西廠后，他也很後悔，分明這是鍾逸設好的圈套，他非要主動跳進去。
對劉卓留的那番狠話，實在不該，很容易便把劉卓推向鍾逸的陣營。
所以在第二日時，錢山親自寫信相邀，令劉卓前往西廠，兩將那晚的誤會解釋清楚。
但沒想到，錢山一直等到半夜，都沒見到劉卓的人影。
在天亮時，錢山痛下殺心，劉卓的做法已然表明他的態度，他不容許有人反抗自己的命令，更何況劉卓掌握著自己的機密，此人留不得！
錢山派出番子要誅殺劉卓，但沒想到劉卓已經被鍾逸「請」進錦衣衛衙門，錢山的暗殺也隨之失敗。
這令他更為憤怒：「鍾逸！劉卓！雜家定要將你們二人碎屍萬段!」
雖然錢山放出這樣的狠話，但也只是無能狂怒，鍾逸與劉卓活的好好的，反倒是臨近一月期限時，錢山終日愁眉苦臉，找不到應對之策。
......
而苦惱的並不是錢山一人，鍾逸也被康寧帝的態度困擾著，鍾逸曾從康寧帝那裏旁敲側擊過幾次，但康寧帝莫不轉移話題，莫不偏向錢山說話。
這樣一來，便讓鍾逸得出一個訊息。錢山殺不得，至少現在殺不得。他的死期並沒有到......
只要康寧帝不想讓他死，他永遠死不掉，哪怕遭到滿朝文武的一同彈劾。
所以鍾逸動用劉卓，很有可能連錢山的皮毛都傷不掉，但劉卓一旦暴露，他是必然活不成的。
這讓鍾逸十分頭疼，本來他想借劉卓之口，將錢山罪惡行徑公之於眾，曝光於天下眾人面前。
其結果不是錢山的滅亡，反而是劉卓的話被當做陷害之言，以劉卓的死亡而告終......
真話假話，取決於說的人，說得人真，那所有從他口中而出的假話，都比真金還要真，而說得人假，哪怕是他心底最真誠最實在的話語，都被他人不屑聽之。
而說得人是真是假，一看人品，二看權勢，依人品而論，錢山、劉卓，都不敢恭維，劉卓經不住查，一查便知，他是一個貪圖權利的人，這樣的人，在文官們口中，沒有任何人品可言，哪怕文官的本質都是這樣，但他們依舊看不起這樣的人。
而從權勢來看，劉卓比之錢山就要差遠了，所以只要錢山死鴨子嘴硬，最終只能以鬧劇收場。
連錢山的皮毛都傷不到，就要搭上劉卓一條命，總的來說很不划算，尤其是鍾逸答應過劉卓，要留他一條性命，鍾逸從始至終認為，誠信乃立足之本，答應下的事，一定要做到。
......
基於種種考慮，鍾逸也在尋求另外一條解決之道，他原以此此事只是單純的查案子，可沒想到中間穿插著這麼多人情世故，到頭來案子的真相便沒有那麼重要，如何在朝堂上讓陛下、群臣看見他們想要的東西，倒成了重中之重。
張宏的清白是否能洗乾淨，永恆不變的話題，現在鍾逸缺少了那一絲底氣。
但就在鍾逸又一籌莫展時，錢山主動寫請柬相邀，在醉生夢閣再次聚首，令鍾逸燃起新的希望。
用屁股想想，鍾逸都知道錢山的目的是何......
前幾日的主導是錢山，沒想到幾日後佔據主導優勢的反而成了鍾逸，着實造化弄人。
距兩人約好時辰半個小時后，鍾逸邁著如芭蕾舞者一般優雅的步伐，不急不躁，四平八穩的在廂房門口現身了。
但沒想到，平日裏囂張不可一世的錢山，沒有絲毫怨言，笑呵呵望着鍾逸，站起來殷勤相迎。
「鍾指揮使，雜家盼星星盼月亮總算盼到你了！」
......。